愛貝拉

砰~

一聲槍響……

二十年前。

我叫愛貝拉•威廉姆斯,身為英國貴族家的小姐,我每天都要學習很多東西,從社交禮儀到名畫古玩的鑒賞,這樣的魔鬼式訓練是我人生的全部,每天,每天,每天……

直到有一天,依稀記得那是四月的一天,在中國,一座橋下的河道邊,一名清雅俊秀的男子正躺在草地上,微風掃過河麵,撫過小草,帶著水氣和草香輕輕揚起男子額上的碎劉海,平靜而自然的畫麵讓我怔怔看了好一會兒,就在我剛想挪步靜靜地走開時,男子睜開了雙眼,我嚇得不知是走是站,其實那時候完全可以裝作路過一走了之。可是,在愛情的麵前人人都是傻瓜,當時的我就完全慌亂了。

沒多久,我們便相愛了。

他叫季凡,人和名字一樣超凡脫俗。他很會討我歡心,所以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我都過得很快樂。他說我的笑很美,還說我很溫柔。每次說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真誠,那是過去的二十年裏都不曾有過的。

有一天,他說要帶我回家,我答應了,因為我愛他,我知道這也許會招來家族的反對。可是,到了他家我笑了。原來他也是名門之後,那麽我們的婚姻就不會有阻撓,雖然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是私奔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悠然齋,那是他家的名字,我以前就聽說過古代中國的大戶都會給自己的房子起名字,這次算是親眼見到了。他家很大,很漂亮,獨具匠心的建築設計令我大開眼界。

“真是好大一個古董呢!”我望著周圍的一切不由得驚歎道。

“喜歡嗎?”季凡寵溺地說道,眼神格外溫柔。

“喜歡啊。”

“那我們一直住在這裏吧。”

“嗯,嗬嗬。”我點了點頭,報以微笑。

沒多久我們結婚了,因為哥哥嫂嫂的不孕,父親讓我保留自己的姓氏並以第一個孩子必須交給哥哥撫養為條件才答應了這樁婚事。

婚後的幾個月我懷孕了,那是全家上下的大事,我也很激動,因為是第一次當媽媽,但是隨著肚子一天天長大,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季凡看出了我的反常,剛開始他以為我那是產前的憂鬱症,但是父親收到消息後,在我快臨盆的最後一個月頻頻派了專人來幫我檢查,有時關心得程度都超出了長輩該有的態度,這內在的隱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那是父親期盼多年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

就在孩子出生後,父親就派人把孩子帶走了。得知真相的季凡像瘋了一般追到了倫敦,大雨中,他不斷得敲打著大門,雨水衝走了他的淚水但衝不走他要把孩子要回來的決心。

一天,兩天……到了第五天,我才收到了消息,季凡他,他居然----死了?!

因為我是剖腹產的,所以連日來一直躺在床上,季凡臨走前又交代不許任何人告訴我他要去倫敦要孩子的事情,以免我胡來。就這樣,我傻傻地在床上待了五天。

當那具蓋上白布的屍體冰冷得躺在停屍房裏,我行屍走肉得挪到床邊,顫抖著手指去掀開,白布下那雙烏黑的雙眼再也不會睜開來看著我,纖細冰冷的手再也不會溫柔得捧住我的臉,還有那失去血色的唇瓣再也不會說出令我開心的言語……

是他們,父親,哥哥,嫂嫂,是他們,是他們殺死我的丈夫,一切都是他們造成了,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父親很了解我的個性,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時,他首先采取了措施,名義上我還是威廉家族的一份子,但是私底下我已經被驅逐了。那天我帶著憤怒要找父親理論,卻被他無情得擋在門外,任憑我撕心裂肺的吼叫,歇斯底裏的哭泣,他都不曾開過門。

遠遠地,我隻記得在一扇落地窗前,我好像看見父親抱著一個嬰孩站在那裏。

沒過幾年,父親就因病去世了。作為他唯一的女兒,我受邀參加了他的葬禮。我恨他,所以我流不出一滴眼淚。當不知情的人走到我麵前讓我節哀時,我隻想笑。這時,一個小男孩站在了我的對麵,盯著我看了很長時間。當大家都散去的時候,他向我走了過來。

“您是姑媽嗎?”

隻是一句話,我就馬上抱住了他,因為他就是我的兒子,我和季凡的,唯一的孩子。見到哥哥嫂嫂正向這邊走來,我用眉筆在一張紙巾上快速寫下幾個字就塞到了兒子的手中,然後離開。

我在一家旅店裏等了很久,從頭到尾沒有跟他說一句話,他那麽小能明白紙上的意思嗎?這個疑慮直至他站在了我的麵前時,我徹底打消。他很聰明,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我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來找我的,但是自從他進入房間的那一刻複仇的齒輪已然轉動。

我殘忍得把事實告訴了年僅幾歲的他,盡量用孩子能聽懂的話陳述著,過程中,我沒有看到他應有的表情。就在我說完後,他麵無表情得走了到門口,我以為我的計劃要泡湯時,他居然回頭叫了我一聲‘母親’。

我笑了,不是因為複仇有望,而是作為一名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愛。

又過了幾年,季凡的妹妹季玲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她跟季凡很像,所以我很親近她,時間久了我們的關係也處得不錯。

但是我看到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幸福,我開始嫉妒,開始恨,為什麽上天如此不公平?為什麽隻有她能得到一切,而我隻能被複仇之心所吞噬?不公平,太不公平!我要毀了她!

孩子出生沒多久,我就叫季玲搬回了悠然齋,那是畢固不知道的。他們的這場婚姻是受家人反對,所以畢固從來都沒有去過悠然齋。在醫院抱孩子的時候,正巧遇到了畢固,其中一個孩子沒能抱走,我很慶幸懷中抱著的是像季凡的孩子。

回到悠然齋我便告訴季玲,另一個孩子被畢固帶走了並欺騙她畢固臨時有事先走了過一陣子就回來,另外還找了專業人士模仿畢固的筆跡寫信。季玲是一個很善良並單純的女孩,這一騙就是好幾年。

一天雨夜,我告訴季玲,畢固在外麵有了新歡。季玲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她讓我帶著她去找畢固,我答應了,在一個懸崖邊我想殺了她,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因此差點掉下去,被季玲拉上來之後,我一看是個好機會就稍微用了點力,看著消失在視線裏的身影,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這些年,我對畢然很好。季老太公聽信了我的謊言真以為是季玲不堪忍受畢固另尋新歡所以才輕生的。終於有一天,他老人家讓畢然隨了他的姓,改名季然。

季然跟季玲很像,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如出一轍。看著跟季凡頗為相似的臉,我的心也漸漸被感化了。每當看到她乖巧的模樣,我總會想如果季凡還在的話,我們生出的女兒大概也就是這樣的吧。

但是仇恨依舊如鐵鏈般拴住了我,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幾年前安迪開始不受我的控製,從投身演藝事業並迅速竄紅,我就知道他想培養自己的勢力脫離我的擺布,他首先拉攏了克萊恩家的小兒子就是很好的證明。我,是不會讓他如願的!

某一天,我去SJJ的大廈把他駑到了悠然齋。目的就是讓他們兩人相愛,至少我知道安迪一定會愛上季然,就像我會愛上季凡一樣。人一旦有了弱點就不怕他不再聽話,所以我讓安迪簽下了合同書,表麵上說合同到期就放他自由,其實當他同意留在悠然齋的時候,我就已經贏了。

砰~

一聲槍響……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居然為兩個孩子襠下了子彈。

這就要死了嗎?嗬,也許這樣得死更有意義。

我對季然說:“別哭,雖然一切都是假的,但這一刻我是真的,真的把你當成我的唯一。”

季凡,我來了!

我仿佛看到你在大橋下河道邊的背影,微風中,帶著水氣和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