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日出2
當渝閑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原本文黎最恨的渝閑那般的表情,就如同川劇變臉一般,刹那之間便換回了平常文黎所熟悉的模樣,有些瘋癲,帶著街頭小混混兒的模樣,還在電話裏與那不知道是誰在那兒調笑,用猜來的應該是個女人,因為這渝閑的愛好很正常,不會對男人有興趣;
自老爺子遇刺那時侯起,渝閑除了想著怎麽解決掉南公館這幫不聽話的奴才之外,同時也想著程誌蘭;畢竟,這渝閑也叫了這麽多年的蘭姐,而這自蘭姐成為十二鎮爺的九爺之後,渝閑便再也沒有見過;
因著這馮氏四老的異心,老爺子也早有查覺,卻也一時無法解決;因此,這馮氏四老越發的放肆,原本每年年底的時候,這在外邊的家臣都得回園子裏向老爺子匯報這一年的情況,同時也算是這年關的團聚;
可這由著老爺子查覺到馮氏四老的異心之後,卻隱忍不發;同時這馮氏四老也知道老爺子是知道他們的異心的,這見著老爺子隱忍不發,這馮氏四老也裝作是不知道;
家族與南公館便這樣無言的僵持著,而正是這樣的僵持,這以馮氏四老為首,再加上下邊的十二鎮爺,這幾年都沒有回過園子裏,包括程誌蘭也沒有回過園子;
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當老爺子遇刺那時起,渝閑便一直在想著程誌蘭有沒有參與;如果有參與,那該怎麽辦;而在渝閑的心裏,是希望程誌蘭沒有參與的;
雖然這渝閑叫了程誌蘭這麽多年的蘭姐,可這老爺子對渝閑來說,可比這麽些年的蘭姐來得重要;而這馮氏四老敢對老爺子動手,這筆賬遲早是要清算的;到那時候,蘭姐怎麽辦;
而自老爺子去世之後的這一年的時間裏,渝閑雖然換作了阿虎的名號在江湖裏攪和,卻也有想著蘭姐的情況;特別是渝閑與馮氏四老翻臉之後,到這公然的硬拚,渝閑都有想著蘭姐倒底有沒有參與,解決掉馮氏四老之後,這蘭姐該怎麽處置;
而在這一夜,渝閑在這南山的山腳下與南公館的人對峙,心裏也想著蘭姐這個時候是否就在山上,而這時的渝閑手裏並沒有力量,因此這渝閑甚至想過蘭姐會怎麽處置自己;
是顧及這麽些年的姐弟情誼,還是顧著這江湖地位;
渝閑確實有這樣想過,盡管這樣的想法對程誌蘭來說,是渝閑先將他們這份姐弟情誼動搖的;可這渝閑確實這樣的想過;
現在,電話裏那熟悉的聲音,讓渝閑原本有些因為關於程誌蘭的一些想法而有些不知所措,算是徹底的拋開了,蘭姐還是蘭姐,一直都有想著渝閑這個小弟的,隻是因為這江湖的局麵而不方便與他聯係;
渝閑確實動搖過,卻也能夠理解為什麽蘭姐看著自己與馮氏四老拚成不死不休的局麵,而沒有絲毫的音訊,但這程誌蘭的一個電話,渝閑便理解了程誌蘭;
原本這友情確實是這塵世間最真摯的感情,這從小到大的姐弟情誼,沒有絲毫的改變;
渝閑正是因為這算是他關於怎麽樣對付南公館之後最大的問題得到解決,友情從未有改變過,沒有因為利益,也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於是,這渝閑便放鬆下來,習慣的與蘭姐說著玩笑;
當然,這玩笑歸玩笑;在程誌蘭的電話裏,說起了關於怎麽應付眼下的局麵;
以程誌蘭的說法,她已經派了人手在下邊接應,先護著渝閑暫時的退避,然後再做計較;
對於這樣的說法,渝閑沒有隱瞞程誌蘭,家族確實是出了些意外,不過現在李理正趕來南山,不用退避,同時要求程誌蘭將這林裏的人交由渝閑統製;對此,程誌蘭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而關於渝閑怎麽應付眼下的局麵,程誌蘭倒是多問了幾句,而渝閑也沒有隱瞞;
此時的渝閑已經知道李理他們遲到的原由,並沒有多說什麽;這世上本來就從來就沒有能夠完全按照自己意願而達成的事,出了些差錯,可能理解,也算是正常範圍之內;
就李理的說法,黎明前肯定能趕到南山的;而渝閑對於李理的說法表示相信,同時也告知了李理眼下這南山的情況;而渝閑對李理的要求很簡單,要達成這要求,卻很難;
據渝閑對李理的要求,從南山外圍就開始清除姬家的人,而且要盡量避免給人發現;而這樣做,渝閑的算計是,這姬家既然來攪了這趟渾水,那原本渝閑對於將山城收入囊中的計劃不變;就在這南山的山道上,將姬家的力量給滅了;
眼下的局麵是,楊宏領著姬家最具戰鬥力的暴力與在山道上與南公館交火,而關於楊宏給陷在半山腰的山道上而上不去的情況,這個程誌蘭已經告訴給了渝閑;
於是,渝閑在程誌蘭的情報之中,敏銳的查覺到了那之字形的山路是可用的,不僅是南公館的據險而守的要點,同時也是南公館死的地方;
現在這渝閑的算計是,要盡管避免李理這支力量被楊宏發現,如果讓楊宏太早知道渝閑的力量到了,那這楊宏就會從那之字開的山路上給退下來,到時候這姬家的力量便又活了過來,要想再將其集中給滅掉,那就麻煩了;
於是,渝閑便要求李理盡量的不要讓楊宏發現,然後將楊宏給堵在半山腰上;將這楊宏給夾在南公館與李理之間;
隻要這樣的局麵形成,這渝閑便有辦法將姬家連同馮氏四老一舉殲滅了;
就楊宏來說,他確實是人挺精明的人,而且也挺能打的,正常的情況之下,楊宏絕對能夠發現渝閑的人手到了,同時也會明智的選擇暫避鋒芒;
事實來說,楊宏確實也發現了李理這支力量的到來,但楊宏卻沒有選擇暫避鋒芒;而這樣做的原因是,在渝閑鑽進林子之後,楊宏給林霞去了電話,而這林霞也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了回複,而正是這回複,讓楊宏明知道這渝閑的力量到了,也不退;
林霞的回複很簡單,無論什麽情況,一定不能退,等著林霞帶著姬家最後的力量趕來,與南公館做個了斷;
關於林霞的這個決定,楊宏是有些不太理解的;畢竟這與南公館拚個你死我活,對姬家來說,這個時候的時機並不成熟,應該按照原計劃,等虎哥與南公館拚死一個之後再動手;
可林霞與姬亦男另有打算,這時候楊宏都與南公館交上火了,而且跟本退不下來,那還不如放手一搏;
楊宏雖然不太能夠理解,而且這林霞在電話裏也無法將姬亦男做出這樣決定的因由說得太具體,隻能讓楊宏等著,林霞與姬亦男正在集中力量趕來支援;
而正是林霞的指令,讓楊宏明是已經發現後邊有人動手,也猜到肯定是虎哥的隱藏力量,卻也是打死不退;
楊宏這死也不退,就是要等林霞與姬亦男過來;當然,楊宏也清晰的知道姬家有多少的力量;而以楊宏的估算,就算是虎哥的力量到了,隻要這林霞與姬亦男及時趕到,那這姬家自保是沒問題的;
因為這虎哥與南公館的不死不休,楊宏是看得出來的,雖然並沒有猜到虎哥為什麽非得與南公館死碰,但隻要知道虎哥與南公館肯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這就足夠了;
姬家無法在虎哥與南公館的夾擊之下還能存活,可隻要這林霞與姬亦男到了,那這虎哥便算是讓姬家給圍住了;而這時候就算是姬家無法拚過南公館與虎哥這兩方,卻也能利用虎哥與南公館,從中攪和一下,然後回到原本看熱鬧的計劃;
楊宏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所以這才在發現虎哥的力量到來之後,並沒的撤退,而是選擇繼續堵在山路上;直到這虎哥的力量已經解決掉楊宏的外圍人手,逼進半山腰,這楊宏才開始有些急了;
李理與周定代君等人趕到南山山腳下,算是與渝閑匯合;
對於這遲到,李理表現得很抱歉,甚至還給渝閑跪下了都,說什麽因為他的遲到,險些讓渝閑死在這兒,都不知道該怎麽給老爺子交待之類的話;
而李理的表現,著實讓渝閑給嚇得不輕;
不開玩笑,渝閑雖然是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按家族來說,這渝閑確實是家主,而李理則隻是下屬;可這渝閑這麽些年與兄弟姐妹們相處下來,早已超過血脈親情;這做哥哥的給小弟下跪,這渝閑可還真的是承受不起;
這李理給渝閑下跪表示歉意,倒確實是出於真心;畢竟,對李理來說,老爺子與他是有養育之恩的;是老爺子讓李理他們兩兄弟從路邊快餓死的小乞兒變成這家族的五少爺六少爺的,還不僅僅是讓他們兩兄弟不至於餓死,而是讓他們比大多數的人都生活得要好;
因此,這李理對老爺子確實是有著無法言語的感受,不僅僅是感恩就能說得明白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李理對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從來都是有著對老爺子同樣的感情的;所以,這李理他們遲到而差點導致渝閑的死亡,李理確實有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愧疚;隻能用這種最原始,也算是最真誠的方式,下跪來表達;
而這渝閑在李理這般的鄭重表示,真有些承受不起,卻也能夠理解李理這樣做的因由,因為渝閑也知道李理與李財他們兩兄弟有過什麽樣不堪的經曆,也知道老爺子對他們來說有著怎樣的感情;
以此,這渝閑在有些手慌腳亂的將李理給扶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習慣的將李理給緊緊的擁著;當然,這時候不是表達唏噓兄弟感情的時候,還有正事要辦呢;
隨後渝閑便說出了他的計劃;
以渝閑的計劃,這李理帶著人從山路攻擊姬家,一定要將楊宏給堵住;而渝閑則帶著人繼續鑽林子,從林子裏堵著楊宏,以防這楊宏在給逼急了的時候也學著渝閑一樣,往林子裏一鑽,那今晚這出戲算是白唱了;
而這也是渝閑要留著程誌蘭派下來的人手的原因,因為這些人自從馮氏四老下令調集以來,他們已經在這南山上竄過了很多次,雖然還不如南公館的人熟悉這片南山,卻也算是知道怎麽走,或者說至少比渝閑熟悉得多;
渝閑正是要這些人帶路,沿著這公路兩側的林子往山上走,等李理堵住楊宏之後,這渝閑便從林子裏對楊宏形成三麵夾擊;
這樣一來,這楊宏算是死得梆硬;上山是南公館,而且因為地勢的原因,這肯定是衝不過去的;後麵是這李理帶著人手死堵著,憑李理的本事,想來這楊宏也衝不下來的;而這時候,渝閑帶著的人手從林子裏攻擊楊宏,也因著這林子是天然的屏障,楊宏絕不敢帶著人往林裏邊鑽;
那麽,這時候的楊宏肯定會死命的衝下山,那這李理就是重任在肩,一定要堵住楊宏,不能讓楊宏給跑了,還要將這姬家最具戰鬥力的暴力給消滅在這南山之上;
其實呢,這渝閑之所以讓李理去堵著楊宏最有可能猛攻的下山的山路,也算是讓李理擔起這個重擔之後,不要再有因為遲到而產生什麽愧疚,渝閑可不想讓他們兄弟之間產什麽隔閡,那怕隻是那麽一絲的可能也不行的;因此,便讓李理擔起這個重任;當然,渝閑原本的計劃也是要讓李理擔這個重任的,隻是在這李理下跪之後,故意的將這個重擔說得誇張一些,以讓李理打消那愧疚之心;
計劃算是安排同全,除開李理之外,便是這人手的安排;
以渝閑的安排,這主攻的自然是李理與李財兩兄弟;而這兩個側麵的林子,渝閑是偏重於牧歌與渝閑自己帶隊,一人攻一個側麵;
至於這周定國與代君,他們雖然也是在江湖裏打混了這麽些年了,也見過大場麵,可畢竟他們是渝閑的大哥大姐,而且他們在渝閑心中的份量,比李理兄弟都要來得重要,因此這渝閑提出由周定國與代君帶著老*九壓陣,守住這上山的路口;
渝閑這樣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雖然現在這山城裏幾乎所有的暴力力量都集中在了這南山上,而且這一把手還捏在手裏,想來這武裝警力暫時是不會來攪和這趟渾水的,可江湖事兒,誰能說得清,還是必須得防著這武裝警力;同時,這姬家的家主姬亦男可還沒有顯身,一樣得防著;
可對於渝閑這樣的決定,最先跳出來反對的卻是文黎;因為這渝閑雖然沒的說讓文黎跟著誰,但以文黎對渝閑的了解,肯定會讓她跟著代君的;
雖然這渝閑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是得防著這武裝警力與姬亦男;可這守山口的活,確實也沒有多大的危險;
隻要這周定國讓人將車堵在這路中間,然後帶著人往林子裏一鑽,就如同這南公館堵著渝閑一樣,窩在林子裏,那想要攻進去,可就得花上不小的代價;
這從林子裏往外射擊,算是清清楚楚;可從林子外麵往裏邊射擊,這林子便是天然的屏障;而且那時的這上南山的公路就這麽一條,隻要將車往那兒一堵,誰衝得進去;
更要的是,現在的南山上已經集中了這山城裏最具暴力的力量,南公館在南山上,姬家最有份量的暴力給堵在半山腰,而這渝閑的人手也堵著這山上的路口;那這時候的山城的暴力力量就隻有武裝警力,而這武裝警力用來嚇唬平頭百姓還成,這無論是南公館還是姬家,甚至是渝閑,都從沒有真正的將這武裝警力當作是具有威脅的力量;
現在的姬亦男沒有現身,那所楊宏這邊的力量估算,這姬家所剩下的力量也不會太多,甚至還不如那支武裝警力;而這武裝警力都沒真正看在眼裏,那這姬家所剩餘的力量,也不會有多在個事兒;
所以呢,這守住路口,那隻是這暴力拚爭的需要,免得有人攪局;並不會真正的有什麽凶險,畢竟這守路口的力量可都是家族的精銳,而這山城也沒什麽力量了都;
而在這文黎反對的同時,這老八與老九也跳起來了;畢竟他們在家族鍛煉也有一段時間了都,本就因著這次選中跟著李理出來,想要好好的表現表現,也開個殺戮的張;可現在卻讓他們壓陣,這還沒有殺過生的年輕人,還不懂得殺戮的恐懼,反而顯得興奮異常;
不過,這老*九畢竟沒殺過生,這讓李理這樣已經熟悉殺戮的哥哥一吼,立即就乖了;當然,也是這李理與李財得負責主攻;這渝閑明著是讓周定國與代君負責壓陣,可這周定國與代君雖然熟悉江湖也熟悉殺戮,可要讓他們玩轉這種軍事化訓練出來的暴力力量的運用,那是不用指望的;因此,這老*九留下來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調配力量;隻是渝閑安慰大哥大姐,才說著讓他們負責;
當然,這些隱晦的東西,周定國與代君是知道的;同時也知道這一次拚鬥對渝閑來說意味著什麽,那可不僅僅是江湖拚爭,更多的是因為家族;而這周定國與代君在園子裏呆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明白老爺子在渝閑的心中有著什麽樣的份量,同時也是支持渝閑這麽做的;
男人嘛,滴水之恩就應該以湧泉相報;何況老爺子對渝閑的恩情,就算是渝閑因著這個死了,那也是報不完的;所以,這周定國與代君是支持渝閑的,也因此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
至於文黎,這鬧到鬧去,反正就是不壓陣;甚至還威脅渝閑說,不讓跟著渝閑身邊,那她就跟著牧歌身邊;
以牧歌對文黎這個小妹的感情,牧歌可是不敢忤逆文黎的;對此,渝閑當然也是知道的;渝閑相信牧歌不敢忤逆文黎,同時也知道文黎是說了就會做到的主兒;於是,這渝閑也是沒撤,隻能將文黎留在身邊;
當渝閑做好一切準備的時候,不覺之間已是日出時分;
從這南山腳下看日出,確實沒多大的意思;或者說什麽也看不到,隻看到那火紅的朝霞突然的就冒了出來,預示著今天又是一個地麵溫度會達到五十度以上的炎熱天氣,除此之外便是那火紅的朝霞也如傳說那般,當夜裏有過殺戮,那麽朝霞便會是血火的;
或許吧,那一夜裏,確實有著很重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