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界,為了你我將離開

從樹林裏衝跑出來的張無界猶如被偷了崽的獵豹,向著那個每天早上都要去的地方飛奔而去,耳邊的風聲烈烈,他的心也像是被颶風撕裂般的劇痛。

然而,心裏不知經曆過什麽樣的激烈爭鬥,飛奔的張無界剛要到小香城門前,卻突然慢了下來,速度一點點的降低,直至最後走進了城中,目光幽幽的望著木府的方向,腳下卻向著八絕豆腐館走去。

九歲的年紀或許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但他知道當蘭蘭不開心的時候,他同樣會難過,當蘭蘭痛苦的時候,他想為她承受,當看不到她時,他會想她在幹什麽,是像我一樣在想著你嗎,他就是傻傻的想著。

九歲或許真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明知道蘭蘭可能會離去,但他卻向著相反方向的八絕豆腐館走去,當她親口和他說起要走的時候,或許他也會裝作無所謂吧!

此時,嚴正也正慢慢地向著城外走去,或許是已經決定自己傳承的對象,此時這個傲骨一生的男人,浩然一世的心竟然也有點患得患失,走起路來也有點神遊天外。

這個老男人,這個小男人竟然就這樣在午後的街道擦肩而過,但傳承像是一條看不見的線緊緊的連著兩人,不管兩人相距多遠。

剛到豆腐館的張無界,就被龍伯叫道他的房間裏去,看著失魂落魄的張無界,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半天才回過神來的張無界,眼睛還是紅紅的,聲音有點嘶啞的對龍伯說道:“我今天和李鋒戰鬥了,我又贏了,但是他說他要走了,界兒的心裏很難受。”

看著張無界長大的龍伯非常了解他的性格,知道李鋒的離開或許會讓他傷心,但絕對不會是這種痛苦。

龍伯知道李鋒的家世,九歲的李鋒作為家族的核心弟子,一定會回去接受最好的資源與教導。李鋒回去了,那蘭蘭的背後的勢力也一定會接她回去的,她的姑姑,四娘,你也會像多年前一樣離開嗎?

龍伯走上前把張無界摟在懷中,安慰的說道:“想哭就哭吧,分開是為了再一次的相聚,終有一天你能把想保護的人都留在身邊,現在就讓龍伯守護你吧!”

同時在他的心裏,那個瘋女人的一舉一動有在心頭浮現,早年的,現在的,她也要離開嗎,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還有七年我也要離開了,那時傷心,不如從此刻慢慢的平淡吧,我的心裏也已經裝不下愛情了。

是我對不起你。

傷心事摧痛傷心人,傷心人更想傷心事。

這時,那個有著美麗笑容的女人在兩人心頭浮現,一個叫她小姐,一個叫她媽媽,心中更痛。

煎熬的一夜,第二天清晨,世界卻依然光明!

無界像往常一樣起的很早,來到廚房做了一份香草豆腐花,輕輕的放進一份用棉絮自製的保溫圓筒中,提著這份愛心早餐向著蘭蘭的家走去。

走在這條已經重複了兩年的道路上,周圍為了生計忙活的小販,已經習慣了清晨中這個堅強的男孩,熟悉的向著他打著招呼,不善言談的張無界每次都是報以微笑,隻是今天的微笑卻帶著苦澀。

她會對我說嘛,他心中想著。

今天木府門前特別的熱鬧,一匹匹黑色的井紋馬把門前的街道占去了大半,特別惹人注意的是一匹雪白、一匹血紅的兩隻井紋馬,在這兩頭馬的額頭中間一個紫色的井字,熠熠生輝。

井紋馬,一種額頭有灰色井字的馬匹,一種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交通工具,比普通的騾馬高兩個檔次,比一般貴族用的角馬還要高一個檔次。角馬被稱為馬中的貴族,而井紋馬則是馬中的皇族,整個東陵王國,能用的起這種馬的,包括皇族在內,絕不超過一掌之數。

平常在清晨安靜的街道,因為這些井紋馬的存在而有些噪雜。

站在木府大門前的張無界不禁鄒了鄒眉頭。

這時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那匹白色的井紋馬竟然也同時也鄒了鄒眉頭,好像是在說‘這裏太吵了’,但是隨著她旁邊那匹血紅色井紋馬的一聲渾重的嘶鳴,整個街道頓時安靜了。

紫文井字,井文馬中的王。

“張少爺你來啦,快點進來吧!小姐已經起來多時了。”看門的小廝看到張無界,立即請他向府裏進。

對著小廝笑了笑,張無界不自覺的加快腳步向府裏走去。

突然!

一陣烈風帶著一隻腳從右到左橫掃張無界麵部而去。

突然受到襲擊的張無界,沒有慌亂,而是聽著風聲同時雙眼向右一轉,他的卻身體向後仰去,把順勢帶動而起的右腳也向著襲擊他的人麵部踢去,卻被一股剛強的力道擊在腳底,順著這股力道,張無界借力打力,一個後空翻過後,在接著一個空翻,確保自己與來人的距離,在離原先地方一丈遠的地方穩穩站立。

手中的豆腐花未撒一滴。

這時張無界先看向那個小廝,卻見到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中年人已經拉著小廝的手臂站離他兩丈遠的地方,然後才慢慢的轉頭看向前方。

此人和張無界身高相仿,但麵容卻比其成熟很多,想來已經有十二、三歲了,一身勁裝,雙拳一前一後護在胸前,雙腿彎曲,其俊美的臉上怒氣衝衝地盯著張無界,像是要擇人而噬。

不發一言,隻見這人雙腿猛蹬腳下的石質地板,如離弦之箭射向張無界。

張無界麵對著淩厲的攻勢,先一個側移,離開其攻擊範圍,把豆腐花放在地上,又向著另一側橫移而去。

這時俊美少年的連續攻擊也到了,躲了兩次的張無界這次穩穩站立在原地,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所以對這場莫名的戰鬥,他選擇直麵出擊。

“喝!”

拳掌相撞,兩聲爆喝從兩人口中迸發而出。

兩人你來我往,就這樣在木府的院中鬥在了一起,表麵看兩人是旗鼓相當,但一個怒氣衝天,一個無法全力施為,顯然這不能表麵兩人的真正的實力。

正在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嘶喊了出來。

“哥,住手!”

聽到這句喊聲,張無界有點錯愕的看向一個獨臂女孩,不是蘭蘭,又是誰!

正在這時,一個掌印卻擊中了張無界的胸口,使其倒飛而去。

“咚。”

張無界坐倒在了地上。

蘭蘭飛快的跑到張無界的身前,張開她那隻有一隻的手臂,攔在正要衝來的哥哥麵前,此時蘭蘭的姑姑木四娘也到了她哥哥的身邊,製止住了他。

怒氣少年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看著張無界,冰冷的說道:“我沒有蘭蘭那麽善良。這一掌,是為了蘭蘭的那隻手臂,什麽時候你把那個人的手臂拿到的我麵前,什麽時候我會原諒你,那時你才有跟著蘭蘭的資格!”

聲音堅硬無情,說完這句話,這少年竟掉頭向著房裏走去。

“記住,我是蘭蘭的親哥哥,木地!”

已經被蘭蘭拉起來的張無界,沒有說話,隻是手攥的更緊。

木四娘把張無界放在地上的豆腐花拿了起來,向著蘭蘭說道:“蘭蘭,和無界進房裏去吧!”把張無界帶來的豆腐花慢慢的放在蘭蘭的手裏,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在看這個小男孩為了心愛的小女孩送豆腐花了吧。

分別可以是山哭海嘯,也可以是靜默無聲,這一對從小生命多舛的璧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個甜蜜的吃著豆腐花,一個專注的看著,就像是河水纏繞著大山,寬廣卻那麽和諧,他們本來就應該一直在一起,天設地造,完美無缺。

但分別總會到來,從來不會主動說什麽的張無界,這次卻先開口了,開始對麵前這個女孩說出了一生的承諾,稚嫩卻堅定!

“蘭蘭,當我為你拿回那個惡人手臂,你嫁給我好嗎?”

男孩開始承諾,當他負起這個責任,他就已經是個男人,蛻變已然開始。

無論前路有多麽困難,他都會為了這個承諾奮鬥一生,直至完成,張無界就是這麽一個人。

“嗯!無界,我會等你來接我,我會做你的新娘!”

女孩開始等待,許多愛情故事,都是女孩在等待男孩的到來,但往往是年華易逝,朱顏已改,到頭來卻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不知這一次的愛情,這一次的分離,這一次的等待是否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兩個當事人這時沒有考慮到這種很久以後可能發生的情況,隻是在堅守此時的信念。

桌上的空碗被吃的幹幹淨淨,隻是捧著碗的吃豆腐花的主人卻消失了。

井紋馬隊伍走了,在那個清晨帶著他心愛的女孩走了,坐在那匹雪白的井紋馬身上殘缺卻完美的身影漸漸遠去,留下了一句話飄蕩在空中。

“無界,為了你,為了我們,我將離開。為了我,為了我們,我會一直等待。”

堅強的男孩眼睛濕潤了。

張無界看著血色井紋馬上和自己一樣堅挺的身影,心中說道,蘭蘭就先交給了你了,等我去娶她,從你的手中接過守衛她的責任。

“哎!”

街道拐角處傳來一聲歎息!

龍伯這時也看這遠去的車隊,黯然神傷!

老男人的憂愁又有誰能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