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難眠之夜

三人都是渾身被雨水濕透,又外加爬了幾層樓,出了一身汗水,都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

鄭昊摸摸身上的衣服,貼身的濕潤感很是難受,有種衝動想脫下來,但是看到麵前的兩個人,什麽衝動都沒了。他無所事事的眼睛不經意瞄到了許靜瑜的上身,白色的裙子濕過水後把裏麵的身材顯現無遺,就連白皙的肌膚都是若隱若現。

鄭昊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著,比剛才運動完還要劇烈。

他假裝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越是不看,心裏就越是想,一副副旖旎的畫麵蕩漾在心頭。尤其剛才在背上,那種貼身的感覺,上下搖擺的摩擦,現在回想起來……

‘砰’的一聲,鄭昊在角落裏重重的敲了自己腦袋一下,這都是在想什麽!不過想一想又不犯罪……他眼睛不小心又瞄到地上的兩人,感覺心裏燥熱,臉上一燙,連忙搖頭,深呼吸一下,杜絕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許靜瑜在地上突然舉起右手,大喊一聲‘幹了’,然後又垂下去,嘴上不停的呢喃著。

鄭昊想起兩人第一次相遇,她也是喝的一塌糊塗,也是自己把她送上樓去,還帶回了家裏。之後陰差陽錯,還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在一起唱歌,跳舞,吃飯,看電影,甚至連玫瑰花都送過了。雖然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兩個人,卻總是很湊巧的撞的一起,竟然還成了鄰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鄭昊收起了邪念,愣著仔細地打量著許靜瑜,她看上去很漂亮呀!比起鍾雯,她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更加的貼近,總是在有意無意間都能相遇……

暗地裏他經常把許靜瑜和鍾雯做比較,尤其上次在她家裏鬧得不歡而散。現在,他越看越有滋味,在心裏許靜瑜的位置慢慢的爬過了鍾雯,越爬越高!

鄭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癡癡的看著許靜瑜,不料霍香薊突然一回頭,盯著自己,他馬上移開視線,心虛的問:“她……她怎麽又喝這麽醉了。”不經意間,他把‘又’字加重了語氣。

霍香薊本來想叫他繼續上樓,但是發現他竟然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許靜瑜,本來想責問他,但是聽到他的問題,腦袋一轉,一叉神間,就忘記了要責問,隻是回答邊走邊說。

鄭昊背起許靜瑜,繼續艱難的攀登旅程。許靜瑜喝醉了變得非常不好惹,她說話的時候,你不說話,她就要動手動腳。可是鄭昊為了不泄氣,要憋著氣往上衝,所以聽著許靜瑜唔唔嗯嗯的話語,沒有絲毫反應,許靜瑜相當不客氣的對著他拳打腳踢。

鄭昊這才知道,原來許靜瑜的酒品還真是……

‘咚咚’的‘擂鼓’聲下,霍香薊在後麵解釋今晚的醉酒事件。

晚上霍香薊正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許靜瑜表姐打來的電話,告訴說靜瑜喝醉了酒,要她去飯店幫忙接回家。當時已經下起了暴雨,霍香薊濕了一身,風風火火的趕到飯店,看見一桌子上麵倒了七八個人,剩下幾個人還沒喝夠,繼續互相勸酒。靜瑜的表姐一個人應付著幾個大老板,眼角瞄著靜瑜,示意她把人帶走。

鄭昊不知道許靜瑜的表姐就是蘇琪,但是聽到許靜瑜的表姐一個人對付幾個還不倒下,酒量一定非凡,大多是北方人氏,又想到蘇琪和許靜瑜之間的秘密關係,馬上把那個來自北京的美女蘇琪套到了許靜瑜表姐身上。

果然,經過霍香薊之後的話透露,蘇琪就是許靜瑜的表姐。

蘇琪是北京總公司派下來考察分公司的業績和開拓市場的,所以有一大段時間都會留在這裏。鄭昊想起兩個多月前見到的蘇琪,再把她和許靜瑜比照一下,兩人還真的那麽一點相似的地方。想不到江木暮在飛機上認識的人竟然這麽湊巧是許靜瑜表姐。這該是碰巧還是注定?

鄭昊搖頭一笑,繼續聽霍香薊說,蘇琪和兩個經理約了幾個大老板商談生意,結果秦可芳臨時有事,找不到人,知道許靜瑜和蘇琪的關係,竟然讓許靜瑜頂上自己位置。蘇琪想靜瑜是策劃部的,在場還可以臨時提出一些合理建議,加上有自己頂著,出去見識一下世麵也好,就欣然同意了。

許靜瑜拒絕不了秦可芳和表姐的雙重邀請,隻好硬著頭皮上場。可是沒料到到場的幾個大老板中有三個是北方人,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喝烈酒比喝水還爽快,一輪下來,喝幹了十幾瓶白酒。許靜瑜本來還能喝上幾兩白酒,可是與這些人一比較,幾杯下肚,馬上就滿臉潮紅,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蘇琪來自北京,又是久戰商場,酒量自然驚人。喝倒了幾個南方大老板,還有餘力對付那三個北方老板,幾人盡興之餘把合作計劃也定了下來,蘇琪還要留下送客,才通知霍香薊來把人接走。

霍香薊趕到飯店,就看到了蘇琪獨戰三老板的一幕。然後拖著喝醉的許靜瑜,很不容易走到外麵,卻因為暴雨攔截不到的士。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回到樓下才知道大樓停電了。當時霍香薊看著電梯腦袋空白,兩眼發愣。十二層樓的高度平時攀爬都覺得困難,更何況現在拖著醉成這個樣子的許靜瑜。她鼓足了勇氣來到了樓梯間,以一步一休息的進度,很不容易的爬了半層樓梯,就遇上了鄭昊。

其實霍香薊在兩眼發愣的時候,就想到了鄭昊。

大家都住在一個樓層,幫個忙也不過分呀!於是厚著臉皮用許靜瑜的手機撥打過去,對方竟然是關機狀態,那一刻,她氣憤的差點把手機都摔地上了。不過這一點她沒有和鄭昊說,隻是用很淡很淡的語氣對他的幫助表示了感謝。

說了這麽一大段話,鄭昊才爬上了兩層樓。他的體力在雨水漫步的時候已經耗去了不少,現在又被許靜瑜一邊捶打一邊上樓,力氣更是不濟。氣喘籲籲的三步一休息,就差沒倒在地上。

在第九層樓的時候,鄭昊聽到許靜瑜發出‘呃’的幾聲幹叫。以他在酒吧的經驗,這是要嘔吐的前兆。可是半上不下,卡在了樓梯正中間,不好把人放下,於是強提力氣,憋足一口氣往上衝,想到了中間平地上把人放下。可是剛要放下,許靜瑜就吐了出來,嘔吐物順著鄭昊的背慢慢的流淌下去。

鄭昊趕緊放下許靜瑜,感覺到身上還真的多了不少東西。霍香薊本來還不明白鄭昊怎麽突然發威,看到許靜瑜嘔吐才明白過來,趕緊衝上來,幫許靜瑜摩擦後背,緩過之後,又幫她擦幹嘴角的痕跡。

許靜瑜吐了之後舒服很多,終於安分的躺在地上。可是卻苦了鄭昊,平白無故的給人吐了一身。他再無顧忌,直接把衣服脫下來。幸好許靜瑜桌上沒吃多少東西,自然沒有多少東西能吐出來。把清酒吐了幾口,幹嘔幾聲就停歇了。

霍香薊本來想問鄭昊有沒有事,可是看見他脫了衣服,光著上身,不好意思的把頭扭到一邊問他怎麽樣了。

鄭昊不是第一次在女生麵前光著上身。反正去沙灘的時候都是這個模樣,他倒沒有什麽所謂。隻是看到霍香薊竟然也會害羞,剛才的鬱悶一掃而光,得意的笑著甩衣服。可是這種情形大家麵對著畢竟不好,隻好對霍香薊說:“你先上去準備一下換洗的衣服,我在後麵跟著。”

霍香薊雖然對鄭昊印象不好,可是經過許靜瑜的介紹和之後的接觸,感覺他也不像壞人。再想著還剩下兩層樓了,自己先上去也免得看著他光身子尷尬,要是幾分鍾之內他上不去,自己再趕下來,他也做不了什麽壞事。於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同意了他的意見。

鄭昊從霍香薊手上接過許靜瑜,粗大的喘息還在繼續。他要休息一分鍾才能繼續。霍香薊慢慢的在前麵走著,三步一回頭,看見鄭昊隻是在休息,確實不像是壞人,才終於下定決心離開。走上幾步,還沒拐角,鄭昊在下麵大叫一聲“等下”,然後把他拿在手上的那件衣服甩了上來,半空中還甩出了一片水跡,說:“幫我拿上去。”

霍香薊半空中接過衣服,觸手的完全的濕潤感,還能擠出水,也不知道有多少雨水和汗水。回頭再看一眼鄭昊,拿著衣服衝上樓去。

鄭昊停歇一下,再次背起許靜瑜上樓。現在許靜瑜終於停住了拳打腳踢。鄭昊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胸口,一大片紅潤,還微微生疼。他搖著頭說:“想不到你還真能打!”

許靜瑜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唔’了一聲算是回答鄭昊。鄭昊隻能無奈的苦笑。

鄭昊鼓足幹勁,本想一口氣衝到十二樓,可是剛上一層樓,在第十層中間,許靜瑜又來一陣幹吐。鄭昊不得不放下她。許靜瑜剛才都已經吐空了,現在不過是光打雷不下雨,什麽都吐不出來了。

她借住鄭昊的身體支撐,勉強站立著。鄭昊在一旁很耐心的等待她,本來想幫她拍打一下背部,可是想想還是住手了。

許靜瑜想走前一步,卻是無力的一個踉蹌,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要撲倒。鄭昊急忙伸手去扶,攔腰抱住,往回一拉,正好抱入懷裏。許靜瑜軟軟的躺過來,雙手一抓,恰巧抱住他的腰肢,依附在鄭昊身上。她整個人軟得就像一條蛇,完全沒有支撐的力量,隻能依靠著鄭昊。

鄭昊頷下頂著許靜瑜的腦袋,往下一看,她這算是緊緊的抱著自己嗎?心裏想著劇烈的跳動著,手下不自覺的伸到她的背後,就像一對戀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這一刻,他真的有些動心了。

之前那種朦朧的感覺,在這時候都變得清晰。他想很用力的抱緊懷裏的許靜瑜,不讓她離開自己。她身體的柔軟和無力感,性格的文靜和溫柔,都讓自己心底的那種全心全意去照顧一個人的感情湧了上來。

從第一次相見,到彈琴歌唱,到慶功晚會,到餐館吃飯,到江邊練舞,到家常小菜,到商場戲院……一幕一幕的都是她的影子,鄭昊才發現原來許靜瑜早在自己心裏了。或許是從酒吧開始,又或許是從噩夢驚醒開始,再或許是親密的華爾茲開始,許靜瑜是真的影響了自己,在自己心裏紮根了。

現在兩人曖昧的互相擁抱,終於讓鄭昊迷惑的心清醒了一次!原來自己是這麽渴望這一刻的到來!

許靜瑜雖然酒醉,但是吐過之後清醒了許多,卻還不能支配自己的動作,甚至連意識也支配不了。她迷糊的知道自己躺在鄭昊的懷裏,可是就是動不了。她累了,身體軟軟的不願意動,想離開,卻又沒有意識離開。好不容易‘嗯啊’兩聲,雙手頂著鄭昊胸口要離開他的懷抱,可是雙腿就想癱瘓一樣完全使不上力氣,又軟軟的要倒下。

鄭昊彎腰接住她,許靜瑜微抬頭看見鄭昊正低頭看下來。她醉了,是真的醉了,不然怎麽看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那麽奇怪,就好像,好像充滿了感情,衝忙了熾熱的情感。她酥軟的任由鄭昊支配。

鄭昊本來隻想感受一下片刻的溫存,短暫的擁抱就足夠了。可是許靜瑜的掙紮,使得兩人現在相對而視。從高而下,俯視著許靜瑜,她潮紅的臉蛋,掩蓋不了她本來白皙的皮膚。一雙眼睛迷離的半開半合,紅唇呼出陣陣酒氣,一開一合,豐滿紅潤中都充滿了誘惑力。

他自信自己的抵抗力很強,是能克製衝動的,可是這一刻,他開始意亂情迷。他感覺許靜瑜開合的紅唇吐著氣,就像是在叫自己吻她一樣。

吻我,吻我……

鄭昊幻想著許靜瑜這樣說著,終於忍不住,慢慢的俯下身去,朝她紅唇靠近。

越是接近,心裏就越緊張。噗通噗通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他憋著一口氣,逐寸逐寸靠近,就是要給許靜瑜最後反抗的機會。

可是,許靜瑜還是軟軟的倒在自己懷裏,任由他一寸一寸的逼近。鄭昊咽下口水,不再給許靜瑜機會,輕輕的用自己的嘴唇接觸了她的嘴唇。

兩唇一接觸,許靜瑜心裏顫動著。她明明意識到鄭昊靠近的動作,竟然沒有能夠阻止!現在他吻下來,隻是很溫柔的接觸著,還是沒有勇氣去推開他,甚至還有點享受他溫柔的碰觸。

許靜瑜本來是真的醉了,現在卻隻能裝醉,假裝真的醉了。

鄭昊長長的一個輕吻,意猶未盡的離開她的嘴唇。心髒劇烈的跳動讓他幾乎聽不到聲音。他低頭看看許靜瑜,還是那迷糊的雙眼,隻是臉蛋比剛才更滾燙了。

她應該不知道吧?他心虛的把手在她眼前晃動兩下,但是許靜瑜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一定是醉了!鄭昊慶幸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竟然趁著許靜瑜沒有知覺做出這種卑劣的行為。

如果愛,現在直接表白就好了!可是,他心亂如麻,就連自己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愛上了許靜瑜。他不應該這麽衝動!他朝胸口重重一拳,責備著自己。

許靜瑜意識很清醒,但是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她假裝酒醉,就要醉到底。敵不動,我不動;敵先動,我還是不能動……

鄭昊腦袋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力氣,背上許靜瑜一口氣衝上到十二樓,把她送回她家,把人交給了霍香薊,連自己道別和霍香薊道謝的話都沒有,就往自己家裏躲去。

霍香薊在後麵叫著,想起他的衣服沒拿,卻怎麽也叫不住他。幸好今晚沒電,霍香薊看不見自己的尷尬。

在漆黑的夜晚,閃電不斷,鄭昊躺在沙發上,度過了最難眠的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