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狂風暴雨

鄭昊徘徊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想到大樓停電,回家之後一片漆黑,就停下回家的腳步。他最後決定,去酒吧泡半個晚上。

晚上,果然下雨了。

暴雨傾盆而下,就像在下瀑布。夏天的暴雨一般都帶有雷電,亮如白晝的閃電過後,就是‘轟隆’的雷聲不斷。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吹來的陣陣涼風,為炎熱的夏天解去了不少暑氣。源源不斷的雨水把大地淹沒,排水不暢順的地方積水沒過了腳踝,更嚴重的,甚至直逼膝蓋。

鄭昊帶著些許醉意站在酒吧門口,眼看著傾盆大雨如煙如畫,傾聽著劈裏啪啦的雨聲湊出大自然的樂章,莫名的衝動想走進這場大暴雨中,洗禮身心的疲憊。

心動不如行動,鄭昊義無反顧的衝進了大暴雨的行列中,任由雨水拍打著全身,拖著濕透的衣服慢慢的在大街上行走。

大暴雨打在身上微微生疼,但是沐浴其中的鄭昊卻渾然不覺,自得其樂的優哉遊哉的漫步。經過的行人隻顧著躲雨,擦身而過的倉促間投來怪異的神色馬上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到鄭昊臉上帶著的舒適自在。

汽車駛過,濺起半人高的水柱,毫不留情的潑灑在他身上,也沒有了感覺。這一刻,他對大暴雨完全沒有了概念,隻知道雨水重重的衝刷在身上會帶來的快感,讓他舍不得離開這場風暴的中心。

他突然想起了大文豪蘇軾的詩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一蓑煙雨任平生!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現在,他也有這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任由雨水拍打,卻渾然沒有置身與雨中的覺悟,反而樂在其中。就如高爾基所說: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一路且歌且行,回到小區已經快十二點了,遠遠看見漆黑的大樓,就明白停電進行中。除了少數家庭傳出蠟燭的光輝,這個黑夜真的太寧靜了。

一輛的士在他身邊濺起一大灘水,‘嘩啦’的都潑到他身上。反正他是濕透了,也不在乎這點兒水。他踱步回去,拐過一個保安亭,終於看見樓盤大廳。這時大廳用緊急照明電路勉強供應著光明。

雷電一閃而過,比大廳的燈光還要明亮,他突然想到了顧城的詩: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尋找光明!

嘿嘿,今晚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感性。

鄭昊拖著濕答答的身體走進了大廳。管理員還是下午那一個,他正拿著清潔工具清理地麵上的水跡。

管理員看見鄭昊進來,朝他點頭打招呼,又發現他被雨水淋成這個樣子,吃驚的問:“鄭先生,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呀?”

鄭昊嘿嘿的傻笑,隻回答了一句沒帶傘。

管理員搖頭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想著年輕就隨意糟蹋自己,等你們年老了就知道後悔。你看,前麵剛回來的兩個女的,一個醉得不省人事,還要旁邊那個連拉帶扯的拖著上樓。這大半夜沒電梯的,一個拖著一個跑個十幾層樓,哪裏受的了?唉,真弄不懂你們年輕人……”因為下午鄭昊幫了自己,他覺得鄭昊是那種很好相處的人,也就毫無顧忌,有什麽說什麽。所以,他指著一路上拖出的水痕以長輩的身份在教育這些‘不懂事’的年輕人。

鄭昊知道管理員是出於好心,也就耐心的聽他講大道理。聊了幾句,一陣冷風吹來,渾身濕透的鄭昊終於感到了寒意。他瑟縮一下身體,跟管理員道別離開。他明天還要去參加三天兩夜的登山旅遊,可不能因為這場雨感冒了。

每走一步,腳下就擠出一灘水跡,管理員不厭其煩的在後麵繼續清理。鄭昊加快腳步拐進了樓梯間,正要打開樓梯大門,聽到裏麵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

“哎呀,小心!呀……”鄭昊聽著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隔著一道門,樓梯間傳出的回音讓他一時不能確定是誰。

因為樓梯裏有緊急照明電燈,才能看清楚地麵,免得發生意外。他推開大門好奇的往上看去。上麵的人聽到有聲音,也俯身往下探頭。兩人目光相接,都帶著驚奇的看著對方。

“是你?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霍香薊看見渾身濕透的鄭昊,投來怪異的目光。鄭昊打量她幾眼,看她也好不了哪裏,身上衣服都能擠出一灘水來。

“看什麽?”一句話出口,霍香薊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個樣。轉念一想,略帶敵意的眼神馬上變軟,皺著眉說:“你快來幫忙。”

上次那頓晚飯兩人雖然鬧僵了,可是鄭昊對霍香薊沒有任何的敵意,彼此隻是意見不合罷了,倒沒有必要弄成仇人一樣。霍香薊則不同,自從在酒吧第一次相遇,她對鄭昊的感覺奇差,一直對他存在著很深的誤解,暗地裏還罵了他不少壞話,不過這些鄭昊都不知道。現在霍香薊招呼他過去幫忙,出於紳士風度,他還是很順從的走了上去。

他上了半層樓,拐過一個樓階,看見霍香薊軟軟的坐在地上擦著滿頭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旁邊躺著一個渾身濕透的人,竟然就是許靜瑜。

鄭昊聞到一股強烈的酒精氣味,緊蹙著眉頭問:“她怎麽醉成這樣?”

霍香薊像是累得不行,喘息的搖擺著手說:“別問這麽多了,快幫我把靜瑜背回家。”她請求鄭昊幫助做事,說話卻仍然帶著命令的語氣,分明還是對他還存在著偏見。

鄭昊不願意去計較這些,反正霍香薊跟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他彎腰俯身下來拍打許靜瑜,她卻沒有一點反應,真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霍香薊還在喘息著說:“快,幫我,背上去。”

鄭昊看看自己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擔心背著許靜瑜她會不好受。可是再看看許靜瑜也是一身濕答答,也就很爽快的拉起她一隻手,在霍香薊的幫助下,穩穩的把她背在背上。

許靜瑜文靜瘦小,體重很輕,背著相當輕鬆。鄭昊不費什麽力氣穩步往上爬。可是霍香薊卻很緊張的在後麵跟著,害怕鄭昊一個滑手把靜瑜給摔下樓梯了。

爬上兩層樓,鄭昊開始覺得沉重,雖然速度沒有減下去,但是呼吸明顯變得急促。隨

她剛才雖然沉醉不醒,但是上了鄭昊肩膀之後,有了反應。一開始還沒有什麽動作,隻是呢喃了幾句聽不清楚的話語。她貼著鄭昊的耳邊呼出帶著酒氣的呼吸,一重一輕的吹拂著鄭昊的脖子,痕癢的感覺讓他打哆嗦。鄭昊每走幾步,她就說一句話,盡管是貼著他耳朵說出來的,還是聽不清楚。

鄭昊走到第五層的時候,體力明顯下降。許靜瑜一直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勉強聽清楚幾個字,喘息著問:“什麽?我聽不清楚,再說一次。”

“什麽再說一次?”霍香薊在後麵更是什麽都聽不到,聽見鄭昊問話,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偏偏這個時候許靜瑜又不說話了,鄭昊沒好氣的回答了一句“沒事”。

霍香薊跟在後麵都能聽到鄭昊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雖然對他不滿,但總不能間接把人累死了,問鄭昊要不要休息一下。

男人在女人麵前都有一種當英雄的衝動。

這十二層樓還沒有到一半就走不下去,實在丟人。鄭昊怕說話泄氣乏力,沒有回答,隻是在前麵搖頭。可是許靜瑜的身體擋住了霍香薊的視線,她還以為鄭昊存心不理會自己。累死你也活該!她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走在前麵當苦力的鄭昊不遺餘力的出賣體力,卻不知道後麵的霍香薊在咒罵自己累死也活該。他呼哧呼哧的艱難的移動著,背上的許靜瑜更加不安分。說話就算了,竟然還動手!許靜瑜迷糊的掄起拳頭‘嗵嗵’的錘擊鄭昊的胸口。光聽到聲音,就知道力道還真不小。

“噯,不要打了……”鄭昊嚐試叫停她,可是她不但不停下,竟然還出動了兩條腳。許靜瑜極度不安分的在鄭昊背上搖晃著,外加拳打腳踢,可把鄭昊折騰夠本。

霍香薊在後麵本來想幫忙,可是出於對鄭昊的敵意和剛才他的態度問題,一聲不吭,像看大戲一樣歡喜的看著許靜瑜‘醉打’鄭昊。

‘嗵嗵’拳頭落下,帶著七八分力氣,還真不是好受的。胸口開始隱隱傳開疼痛感,連大腿都麻痹了。到了七樓,鄭昊終於是身心疲憊,癱軟的把許靜瑜放在地上。

可是許靜瑜人是靠著樓麵半躺在地上,手下卻不依不撓的緊抓著鄭昊衣服,抽出另一隻手繼續隨意亂打。霍香薊見鄭昊被折騰夠本,這才上去製止許靜瑜。

鄭昊從許靜瑜身上抽出身來,終於鬆一口氣。連忙深呼吸幾下調整紊亂的呼吸。他在旁邊伸展手腳,儲蓄力量。許靜瑜倒在地上還是很不安分的亂動,霍香薊忙著照顧她,沒空理會鄭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