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九流毒計 不知好歹

王姓漢子把楊玄囂帶進一座小竹樓,讓鬥篷下那名叫清越的女子先行退下,這才上了一杯香茶,坐下慢慢說道:“原來小兄弟就是那日給清越上了一顆的高人呐,聽清越說你那一手活兒可不簡單!既然都是同道,再做解釋隻會顯得我王冬虎矯情。開門見山來說,咱們清越冒犯閣下在先,閣下出口傷人在後!王某覺得兩件事拉扯拉扯,就這麽一筆揭過,以後都不要再提,閣下以為如何?”

“甚是!甚是!”二少爺側頭撇了一眼女子離去的樓梯,假意認同道:“咱們出來行走江湖為的就是一個‘利’字!我與老哥你過不去能有什麽好處?我向老哥你保證從今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小兄弟知情達理,王某厚顏,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王冬虎性子爽利,雖隻是一杯熱茶也當飲酒一般,張口便完全飲入了腹中。

楊玄囂舉杯輕抿了一口,便微笑告辭道:“我手頭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就此別過!”

“小兄弟留步。”王冬虎忽然起身,靜靜看著楊玄囂,原本爽利剛直的眼神忽然變得陰寒起來,隱隱還有殺氣流露。

“怎麽?還有別的事情?”楊玄囂眉頭一皺,暗暗冷笑:“在苗寨裏動手?紅蓮教的人可就在外麵呢。”

“你且用手按壓下腹,然後深吸一口氣看看。”王冬虎隻是靜靜站在原地,卻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楊玄囂稍稍一怔,猶豫之下,還是抬手按住肚臍下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不過眨眼功夫,他便齜牙咧嘴地哼哼起來,像是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雙腿哆嗦著坐回椅子上,狠狠將那茶杯推倒地上,痛苦道:“你……你!你下的什麽毒?疼死我了!你不能害我!紅蓮教在這一帶管轄極嚴,我要是死在這裏,你也絕沒有好日子過!”

“你放心吧,你能偷到清越身上的東西,老子自然指著你發財,又怎麽會舍得殺你?”王冬虎滿臉獰笑,冷冷道:“茶裏摻的是子遊蠱,你雖然已經非常小心,隻淺淺抿了一口茶,但那裏麵早有萬千蠱蟲潛藏,就在剛進了你腹中!這些小蟲很是有趣,本身細微得肉眼都無法看到,卻有讓人腸穿肚爛的能力!你乖乖替我辦事,每日交上三百靈石,我便會賜下解藥讓這些小東西好好睡上一天。可若是哪一天你沒吃上解藥,嘿,一日時間定可讓你一命嗚呼!至於紅蓮教,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我每個月都會送上大量靈石打點,一兩條人命,根本不叫個事兒!”

“你好歹毒!”似是疼痛越發劇烈,楊玄囂的身子一陣抽搐後,更是無力地癱軟下去,隻得哀求道:“快快快!給我……給我解藥!不就是每天三百靈石麽?我這就給你弄去!”

“哼!很好!”王冬虎往桌上拍下一小顆黑色藥丸,背著手便自己出了門去。

“老王八!”王冬虎前腳出了門,二少爺後腳便跳將起來,將那藥丸往地上一扔,用腳狠狠碾碎,心中萬分不屑道:“小爺我在雲燕快活林與人賭鬥喝毒酒的時侯,隻怕你還在你爹褲襠裏呢!這種下九流的小兒科計謀也想得逞?簡直就是侮辱本少爺智力!你若隻是謀財,本少爺興許就隻會拿些利息走。可你若是想害人性命,那不好意思,本少爺遲早都要將你置之死地,永除後患!”

“喂!”這時一名紅衣牛女子往竹樓上下來,冷聲道:“吃了解藥就上來,我給你說說規矩!別第一天就觸了不該觸的黴頭!”

楊玄囂急忙擠出一臉憨笑,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竹樓二層布局甚是簡單,除了滿地被褥再沒有別的擺設。上來後,一眼便可看到摘了鬥篷縮在一處牆角裏的清越。她的腦袋垂在胸前,似是在嚶嚶抽泣著。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年輕後生正蹲在一旁,好言勸解。那年輕人聽見動靜後,立刻回頭過來,憤然瞪著楊玄囂,眼中傳來了無聲的威脅。

二少爺心中唏噓,故意站到了遠離他們的地方。

紅衣女子走到跟前,冷冷道:“在苗疆,紅蓮教的人碰不得,苗疆王部的人碰不得,雪狼寨的人碰不得,攬月山的人碰不得……”

紅衣女子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嚴禁下手的組織與人物,顯然幹這一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楊玄囂對此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隻是不斷點頭敷衍,等她說完,才問道:“這位姐姐,咱們這裏一共有多少同……同門?”

“加上你,出活的一共四人,稍後會安排你們相互打個照麵!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出去幹活,各憑本事,決不可爭鬥!若是出了紕漏一個都別想活!”紅衣女子冷聲嚴令,看那居高臨下的樣子,必是王冬虎的心腹無疑。

“是了!是了!打個照麵才好!”楊玄囂急忙點頭稱是,憨笑道:“要不就現在把他們請回來一會兒?免得我出去搞了自己人就不好了。”

紅衣女子瞪了楊玄囂一眼,冷冷道:“哼!也就是讓莫清越那死丫頭吃了一次小虧,你還真當自己是盜聖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另外兩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誰搞誰還是未知之數呢!”

“是了!是了!”楊玄囂急忙點頭,恭敬道:“謝謝姐姐提點!”

“哼!我再提醒提醒你,以後見了我杜曉七你得尊稱主母!我那冤家要是生了誤會……哼……有什麽後果,自己掂量去吧!”紅衣女子眯眼冷笑,卻是意味深長。

“知道!知道!”楊玄囂急忙點頭,心中暗暗冷笑:“原想放你一馬,整了半天你是那老王八的姘頭,唉,看來隻能給他陪葬去了!”

“死丫頭!還有你吳柳齊!我可告訴你們倆,這都正午了,今日交不夠數目,晚上再遭罪時可別叫得如死狗一般!”紅衣女子不再搭理楊玄囂,下樓時眼角餘光毫不掩飾地狠狠剮了莫清越一眼,眉宇之間盡是陰毒神色。

紅衣女子一走,楊玄囂才急忙忙衝到了莫清越身邊,蹲下身子猶豫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我不是個東西!你原諒我可好?”

莫清越沒有抬頭,繼續哽咽道:“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是我蠢!是我瞎!”楊二少跟著大將軍混跡多年,從不與人低頭認錯,這一次卻是誠懇無比,焦急萬分:“我也不知你是好意……我……要不你抽我兩耳光解氣?打我一頓?便是刺我一劍也行!”

莫清越用力搖頭,向身邊的年輕人道:“吳大哥,你讓他走!我不想見到他!”

吳柳齊一咬牙,盡量心平氣和道:“你如何欺負清越我不去追究,以後請你離她遠些,再有下次我絕不與你幹休!”

“這樣!我殺了王冬虎那老王八,救你們出去可好?”楊玄囂稍稍一愣,心中暗自盤算:“這吳柳齊年歲也不大,生得白皙英俊,半點不像苗裔。聽言語措辭,怕是那丫頭的相好。也罷,本少爺送佛送到西!連你這小白臉一起救下便是!”

清越聞言身子微微一怔,正要抬頭,瞥見楊玄囂投來的目光,又急忙把頭埋下。

吳柳齊卻是冷笑一聲:“殺王冬虎?那家夥已經是蓄靈境圓滿,隻差半步便可突破!就你也想對付他?真不怕說大話閃到舌頭?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殺了他,沒有子遊蠱的解藥,我們也還是逃不脫一個死字!”

聽聞王冬虎的修為,楊玄囂心中不禁暗暗吃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反問道:“是藥便有藥方,他王冬虎能製解藥,我們為什麽不能?”

“關於子遊蠱的事情,這些年我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我們身上的是子蠱,而母蠱則在王冬虎的體內!配製解藥必須得有母蠱寄主的血為引子!也就是說,我們服下的每一顆解藥都需要被王冬虎的鮮血沾染過,才能產生藥效!他一死我們沒一人能活!”吳柳齊冷笑一聲,黯然道:“清越今日還差兩百靈石,若你真有心道歉就趕緊出去做事,能幫她分擔多少算多少!”

楊玄囂對此番言論不置可否,隻輕輕抓住了莫清越一隻纖細的小手。

莫清越掙紮了兩下,抬起頭,眼中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滾落。

“臭小子!給你三分顏麵可不是叫你蹬鼻子上臉來的!我好言待你,還真當我們好欺負了?”吳柳齊心中升起一陣鬼火,抬起拳頭便朝楊玄囂的臉頰砸去。

吳柳齊的體修境界隻不過是蓄靈境三階,原本絕不可能打中楊玄囂。隻是在這一刻,二少爺卻不閃也不避,任由這一拳狠狠砸落在了臉上。他的嘴角瞬間便出現了一塊淤青,鮮血隨之緩緩溢出。

吳柳齊雖然惱怒,頭腦卻十分冷靜。對方不躲不閃用臉硬接一拳,雖然當場掛彩,可他的身體卻是紋絲不動!隻這一下,便將雙方在修為上的差距展露無遺!這讓吳柳齊很是後怕,從此再也不敢有和楊玄囂動手的念頭。

莫清越忽然怔住,一雙眼睛似是被某種魔力緊緊連在了楊玄囂那一雙極好看的鳳目之上,竟然瞬間止住了淚水,被握著的小手也不再掙紮。

“我先前不知道你是受人脅迫才出來行竊,也不知道王冬虎要設計害我,自然更不知道你出言相激是要讓我遠離危險!是我有眼無珠,不識好歹,還說了那些沒心沒肺的混賬話……”楊玄囂盯著那一雙淚眼,一字一頓道:“我保證,今日說要救你們二人絕非妄言!若最後沒能兌現,必叫我死在亂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