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夢裏不知身是客（肆）
“哼！快去吧！明日一早就出發！”玊妃雖然沒有答應君夜魘，卻也沒有拒絕。
君夜魘撐著床沿，緩緩起身，身體劇烈的抖動，卻硬氣的咬牙沒有讓任何人幫助。
就這樣，君夜魘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中，背影蕭瑟的離去。
或許君夜魘不知道，他的身後，始終跟著一個人。
白傲雪看著君夜魘的背影，微微發愣。
此時的君夜魘，就好似她幼時被阻止培養那會，多苦多累多痛都咬牙忍住，隻因他們心中都有信念，白傲雪是為了活下去才堅持，君夜魘為了什麽，大概隻有他自己明白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君夜魘便帶著為數不多的衣物，跟著玊妃給他派的侍衛，在沒有人送行的情況下，悄然離開了帝都。
“待吾歸來之日，爾等受死！”
君夜魘那陰沉狠戾滿含殺戮的話語，好似還在白傲雪耳邊飄蕩。
彼時，剛入初冬，年僅十歲的君夜魘，離開了皇宮，即將經曆他人生中，不可磨滅的磨難。
行了將近一個月的路程，君夜魘與那侍衛終於來到了，玊妃曾經待過的江湖門派，來這門派的事情，是君夜魘離開帝都的第二天，那侍衛才告訴君夜魘的。
侍衛帶著君夜魘七拐八拐，終於帶來的所謂的掌門人的院落。
“這便是紫玊的孩子吧，長得可真像啊，相信掌門人定會喜歡啊！”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男子一見君夜魘，原本渾濁的眼睛一亮，急忙上前說道。
侍衛恭敬的對男子行禮道：“墨蕭長老，這邊是承襲五皇子，也是當今玊妃娘娘的孩子，我奉玊妃娘娘之命將五皇子送來，如今該回去複命了，五皇子就拜托您們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君夜魘依舊麵無表情，好似議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君夜魘自離開帝都之後便一直這個表情，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白傲雪知道，他的心境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此，大人請吧！五皇子我等定會照顧好！”名為墨蕭的男子也客氣的說道。
侍衛與墨蕭各自行禮之後，看著君夜魘道：“五皇子，您保重！卑職走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君夜魘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墨蕭看看君夜魘，緩緩道：“跟我進去吧！掌門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說罷便跨步離開，君夜魘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白傲雪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發現各處都有機關與陷阱，想來這掌門人也是個心思慎密之人！
“掌門人，墨紫玊的孩子已經到了。”墨蕭恭敬的垂首於門口，向屋裏說道。
靜默幾分鍾後，裏麵傳來那中氣十足的男音：“進來吧。”
墨蕭輕輕推開門，帶著君夜魘走了進去。
隻見裏屋的榻上，靜坐著一個打坐的中年男子，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但常年習武的原因，讓男子不顯老態，反而異常有神。
墨蕭與君夜魘站在一邊，靜靜等待著男子睜眼，白傲雪卻是觀察著男子，總覺得這男子身上有一股子邪氣，但身體卻是羸弱不堪。
過了一會，男子慢慢睜開眼，雙眸炯炯有神，目不轉睛的看著君夜魘。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慢慢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不容質疑的霸氣。
君夜魘緩緩抬頭看了男子一眼，複又低下頭淡淡道：“君夜魘。”
沒人會料想到君夜魘的態度竟是這般，墨蕭有些慍怒，但榻上男子卻好似感興趣一般道：“紫玊也真是狠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這麽多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淡漠的君夜魘好似暴怒的小獅一般，抬頭看著榻上男子恨恨道：“閉嘴！不要提起我母妃！”
話語剛落，人卻被哄飛了出去。
“不得對掌門人無禮！在這裏，就算是你承襲皇帝，都必須乖乖聽話！”墨蕭輕輕將手放下，不屑的看著君夜魘道。
顯然，攻擊君夜魘的人，便是墨蕭。
君夜魘狠狠吐出一口鮮血，捂著胸口，恨恨的看著墨蕭。
墨蕭被君夜魘的眼神看的有些惱火，再次抬手準備攻擊，卻被榻上男子化解。
“不過是個孩子，你這般是做什麽？”男子輕輕一句話，讓原本有些怒火的墨蕭沉默了。
男子看著君夜魘道：“知道嗎，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隻要你有能力，你也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沒有能力沒有權利，現在的你就是螻蟻，擰死你，一根手指我就能做到。”
君夜魘聽了男子的話，沉默了幾秒鍾，再次抬頭雙眸清亮無比，閃動著熠熠的光芒。
“你能讓我變強嗎？”君夜魘沉著的問道。
“隻要你不怕死。”男子淡然說道，雙眼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君夜魘。
君夜魘聽了男子的話，眸光一暗道：“我不怕死，但我現在不能死！就算是苟延殘喘，我也必須要活下去！”
白傲雪看著君夜魘堅定的麵龐，心中感概萬千。
而男子卻是眼睛一亮道：“如此，你便跟著我罷！有生之年，我必定親囊相授，助你一番作為！”
君夜魘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跪於地麵道：“君夜魘，叩謝師父！”兩人都沒有注意倒那墨蕭陰狠的眼神。
“吾名墨輕絕。”榻上男子輕輕說道。
君夜魘重重一叩首，拜向他此生唯一的師父。
自此，君夜魘便跟著墨輕絕習武，墨輕絕果真如開始說的那般，親囊相授，對待君夜魘也一絲不苟。
而君夜魘也是天縱之資，不管什麽都學得比較快，這也讓墨輕絕高興了許久。
一年過去，本以為日子會這般下去，君夜魘學成離開，回宮複仇，卻不想災厄總是不會放過這個，早已千穿百孔的少年。
這日，墨輕絕一早就派君夜魘去後山獨自練習，自己卻進入了密室閉關。
白傲雪早已發現了墨輕絕的異常，自第一次見到墨輕絕，她便發現了墨輕絕的邪氣，原本以為他會對君夜魘下狠手，卻不想他竟如此悉心對待君夜魘。
這次白傲雪沒有跟著君夜魘去後山，反而留在墨輕絕身邊，知道進入密室，白傲雪心中的猜測也終於證實。
進了密室之後，墨輕絕拿書一本殘破的卷軸奮筆疾書，之後便將副本悄悄藏入一個暗孔。將卷軸撕裂為兩半，一半留著，一半點火燒光。
剛剛將灰燼掩蓋，密室便進來了許多人，帶頭的便是墨蕭。
墨輕絕依舊如白傲雪初見那般，淡然的坐在榻上，此刻卻是眼含笑意的看著來人。
“終於來了啊。果真夠快的。”墨輕絕淡淡說道。
墨蕭看著榻上的墨輕絕道：“掌門人，哦...不對，應該是前掌門人，交出秘籍吧。這樣本掌門也能讓你安樂死。”
墨輕絕笑道：“這秘籍是曆代掌門掌管，我本不該給你，不過你如果想要，也不是不能商量。”
“你有什麽要求！說！”墨蕭雙眼泛著貪婪的光芒，焦急的說道。
“我要你保魘兒一年之內平安無事！”墨輕絕淡笑著說道。
墨蕭看著墨輕絕，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異常，卻還是叫他失望了，自始至終，墨輕絕都是寵辱不驚的模樣。
“好！隻要是我墨蕭還活著一天，我便保他一天！”墨蕭豪氣的說道，但隻怕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想法吧。
“如今我便先給你半本秘籍，一年之後，我定會將剩下的半本秘籍給你！”墨輕絕早已看透了墨蕭，怎會不明白他的想法。
墨蕭一聽，憤怒道：“墨輕絕你休要戲弄我，最好現在就把整本都給我，如若不給我現在就派人去殺了那小雜碎！”
墨輕絕卻好似不受威脅道：“如果你不答應，要殺便殺罷，剩下的半本秘籍，你這輩子也就別想要了！”
墨蕭一聽，憤怒的抬手指著墨輕絕道：“你！...”
“好！我便答應你！你墨輕絕的命，我便再留一年又有何妨！這十年我都能忍過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墨蕭終於是妥協道。
墨輕絕聽了墨蕭的話，終於是鬆了口氣。
早在一年前，他就發現了他的功力在逐漸減弱，他知道，這一次都是墨蕭所為，墨蕭窺覷掌門之位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在遇到君夜魘時，墨輕絕便有了打算。這一年來，他暗暗將畢生功力，都輸送給了君夜魘，君夜魘是有才之人，他相信他以為會有大作為。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收他為徒的原因。
此刻的他，早已沒有任何功力，更不能保護君夜魘，隻有出此下策了。他相信，以君夜魘的能力，一年之內定能將他的功力化為己用，並且參透這秘籍。
到時，君夜魘有了自保能力，他就算是走也安心了許多。畢竟這是紫玊的孩子，盡管紫玊不愛這孩子，但孩子始終是無辜的。
墨蕭看著墨輕絕此時的模樣，陰狠一笑道：“傳令下去，墨輕絕掌門因早年身中劇毒，今日閉關走火入魔，魂歸九天，將掌門之位傳於我墨蕭！”
“遵命！”跟著墨蕭一起的來人，都恭敬的祝賀著墨蕭。
“來人！將劍給本掌門，本掌門要親自，將墨輕絕挑斷手筋腳筋！關入本門派的地牢！”墨蕭殘忍的說道。
眾人也不敢違抗，快速將劍給墨蕭遞過去，任由墨蕭將墨輕絕手筋腳筋挑斷。
而墨輕絕卻是硬氣的沒有發出一聲。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而墨輕絕被人連拖帶拽的拉出密室時，早已有些神智不清，最後卻是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