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借我一生
滿目皆紅。刺目的紅。
楚雲軒大婚，楚王府一派喜氣洋洋。
這滿府的喜氣對未央來說猶如利劍插在自己的心上。終究他是別人的新郎，於自己不過是兄妹之情。
還是要笑著祝福他的。畢竟自己希望他幸福。
柳絮輕揚，連風都暖暖的，自己的心為何如此的冰冷？終究是錯過的。即便當初他是那麽溫柔的對自己說“願意跟我回家嗎”？當時的他隻不過是可憐她而已。
偷來的五年時光自己也該滿足了。起碼以後的路自己還要走下去。父母大仇未報，談什麽兒女私情呢？隻是這仇從何報起？
今天，楚府上下都是一片繁忙，隻未央一人清閑的很。
靖王府。
“寒星，今天跟我去楚王府祝賀。我要給他們準備一份大禮。”李璟琪輕輕敲打著桌麵。
“爺，如果不痛快我們就不去了。何苦為難自己？”寒星一張一成不變的臉。
“爺，如果放不下就去看看。隻是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幸福不是麽？”靜女整理著書架悠悠的說。
“昭楠，昭楠”朝著門外喚了兩聲，“看看我們靖王府的家當，幫我準備一份重禮，我要去楚王府。”
楚雲軒騎著棗紅馬，越加的意氣風發。
一襲紅色的新郎服在陽光下紅的刺眼，十字披紅，胸前的紅花似乎都在春光下笑著。未央看著馬上和眾人打招呼的雲軒，有那麽一刹那，以為他要過來牽起她的手，對著她說：“未央，願意成為我的新娘嗎？”隻是，馬上的人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跟著迎親的隊伍遠去了。
終究，他不是她的良人。她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打擾他的幸福呢？
今時今刻，未央想逃出楚王府。
雲軒看著鳳冠霞帔的依依在喜娘的攙扶下走上喜轎，眼前晃過一雙憂傷的眼睛。那麽明亮卻有著那麽深的憂傷。
昨天晚上，她約他在紫雲閣相見，說是送給他成婚的禮物。沒想到卻是一首《鳳求凰》。直到那時那刻，楚雲軒才知道他的女孩已經長大了，不是五年前那個瘦瘦小小，有著驚慌眼神的孩子了。她已經長成了待字閨中的少女，有著自己別樣的情懷，隻是自己不是她的良人罷了。
一聲“起轎”喚回了楚雲軒。敲鑼打鼓，一行隊伍朝著楚王府行去。
福王府。
“王兄好雅致。”厲王負著手看著侍弄花草的福王，“王兄不和為弟的一起去看一出好戲麽？”
“有什麽戲可看？現如今天下太平，到處都是一副戲，有什麽可看的？”福王頭也沒抬。
“王兄難道不知道今天楚雲軒大婚？”
“大婚關我李璟瑄何事？”
“是不關王兄的事，卻有關琪的。”
終於，福王從花叢中抬起頭來。
“楚雲軒的新娘子是琪喜歡的女子。”厲王笑著說。
雲軒踢了踢轎門，依依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轎子。
遠遠的，未央看著隱在金穗下的麵容，雲山霧罩，倒是別樣的一番風情。不由得想起一首詞來：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借問行人何處住，眉眼盈盈處。
那樣姣好的女子，值得他愛的。
未央這麽想的時候，竟然笑了起來，那麽燦爛。一旁的雲澈看的癡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對哥哥的感情，但是他仍舊無可自拔的陷了進去。她是那麽美好，有什麽理由不愛她？從那天她盈盈一拜，淺淺的笑，淡淡的眉眼，他就無法自拔的陷了進去，再也出不來了，即便知道她的心裏裝著自己的親哥哥，即便知道她不會愛上他，還是那麽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哪怕注定最後隻留下傷痛。
在新娘子跨過火盆的時候，一聲尖厲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隨著這一聲喊，所有的人全都跪倒山呼“萬歲”。
聖宗笑著讓大家平身。一身暗紅的楚夫人請了聖宗坐在主座上，她在側首相陪。
“今天雲軒大婚，楚王妃請朕過來主婚，大家隨意吧。今天新郎新娘最大，一切禮儀全免了。”聖宗笑著朝大家擺擺手，卻在收眼的一刹那看到一襲淡粉的身影。
好像。
隻是，夕兒卻沒有那麽淡的眉眼，沒有那麽淡的神情。
夕兒還在宮裏，怎麽可能站在這裏，怕是自己恍惚了。
怔了怔神，聖宗笑著向楚夫人點頭婚禮繼續。
司儀在喊“夫妻對拜”的時候，一聲狂浪的笑在大廳響起：“依依，你就這麽急不可耐的要嫁人麽？”
一身大紅的李璟琪站在門口。逆著光，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臉。
“琪兒不得放肆。”聖宗臉色一沉。
隻是定定的看著一身鳳冠霞帔的人兒：“依依，你好狠的心！”此刻他的眼裏隻有她，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和她。
從我們相遇開始我就希望自己牽起你的手，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你卻離我而去。
眼中深沉的愛戀彌漫著憂傷：“依依，這不是真的，你跟我走。”
“李璟琪，別傻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喜歡過你，我一直是愛著雲軒的。也許你誤解了我的意思了。”依依定定的看著李璟琪：“靖王爺，當年如果我不愛雲軒，我不會在雲軒走後同樣離開京城去天山找師祖的。這個你比誰都清楚。”金色穗子下的俏麗容顏有著幾分的怒氣。
“如果我今天要帶你走呢？”李璟琪邪邪的笑了。
“琪兒，不得無禮。”坐在上位的聖宗走下來，看著這一幕。如果不知道當初他們之間的恩怨，今天自己也不會接受楚夫人的邀請，畢竟別人的幸福和自己沒有關係。
所有的賓客都在看著這一出鬧劇。
寒星站在李璟琪的身後：“爺，你還是放棄吧，皇上在呢！”
李璟琪是知道的，即便皇上再寵愛自己，在這種場合下他也是要給楚雲軒一個交代的。看著依依決絕的眼，他知道今生今世他都不可能擁有她。
可是他不能咽下這口氣。
一甩手，李璟琪帶著寒星離開。
婚禮在聖宗的授意下繼續進行。
剛出大堂，李璟琪看到一抹粉嫩隱在垂楊綠柳間。一個邪惡的念頭爬上了他的腦海。
示意寒星離開，他朝著那抹倩影慢慢走過去。
“未央姑娘好興致，自己的心上人成婚了，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未央看著李璟琪施施然行了個禮，心中詫異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心事，卻不肯多說一句話。
“呦，未央郡主好大的架子！”
“靖王爺，你演的鬧劇結束了？你不是也得不到自己的所愛麽？”未央看著他，淡淡的笑道。
“這麽說你承認你喜歡楚雲軒了？嗬嗬，妹子喜歡上了哥哥，你說如果傳出去會如何？”邪魅的臉上陰陰的笑。
“靖王爺，你究竟想說些什麽呢？”未央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李璟瑄。
“你應該知道我與楚雲軒之間的恩怨。”
“那是你和哥哥之間的事，與未央何幹？”
“可是你可以幫他。”
“還請賜教。”
“你肯借我一樣東西我和他就兩清，否則，他隻有死路一條。”頓了頓，他又緩緩說出：“我說的出做得到！”
未央看著李璟琪因為仇恨扭曲的臉，心裏莫名的害怕。
“說吧，靖王爺。”既然今生今世無法與他相守，那麽她為他做點事情也算是報答他當初的收養之恩吧。想到這裏，未央的鼻子酸酸的，她怕李璟琪看到她的眼淚，隻能低下頭來。
“你的一生。”李璟琪定定的看著月雪，眼裏是不可掩飾的仇恨。
“成交。但是你必須保證從今往後不再找他們的麻煩。”
“放心，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