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隱患除,風波定

禦書房,伴隨著那名錦衣衛的話語落下,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他是怎麽死的?”朱重陽沉聲問道。

“屬,屬下也不知,隻是今天早上醒來,去宋大人的房間,發現他不在,而他的本命令牌卻碎了,所以屬下才斷定宋大人已經駕鶴西去了。”那名錦衣衛誠惶誠恐道。

錦衣衛由於長年執行危險任務,且很多時候都是獨自行動,所以未免有錦衣衛在執行任務中意外死亡,而無人知道,每個錦衣衛都有一塊本命令牌放在自己的房間中,這個令牌乃是神符師將人的生命精氣封印符籙中,然後將符籙置於本命令牌之中,當本人死後,生命精氣自然也會消散,所以本命令牌便會碎裂。

“那麽,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朱重陽輕點一下頭顱,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稟報皇上,除了屬下之外,還有副總指揮使那岐大人知道,屬下在得知宋大人死亡之後,第一個通知的是那岐大人,隻是那岐大人由於上一次在完成任務中受了重傷,至今仍未恢複,所以他才差遣我來通知皇上。”

“恩,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朱重陽右手一揮示意那名錦衣衛退下。

待到那名錦衣衛退出禦書房,朱重陽才皺起了眉頭,他疑惑的自語道:“宋憲的實力我很清楚,在這京都能殺的了他的人屈指可數,怎麽說死就死了。”

“東廠錦衣衛總指揮使宋憲死了,他畢竟是一名異境巔峰的高手,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戰力,這件事可大可小,看來必須要仔細調查一下才行。”朱重陽沉吟片刻,而後對申淵說道。

“那麽皇上您準備派誰去調查呢?”申淵將那帶血的手帕收起,而後又站到了朱重陽的一側,輕聲問道。

“太子近段時間在太極宮學藝,所以不能派他去。”

“西廠的李英荷雖然對我極為忠心,但是與宋憲卻是冤家對頭,要他去怕是會招惹那些錦衣衛的不滿,所以也不能讓他去。”

“老三倒是個合適的人選,但是他的母後與東廠關係密切,為了避嫌,此時也不能讓他去。”

“而司馬莫如今正在處理出征之事,也是抽不開身來啊。”

朱重陽眉頭微皺,他沉吟自語了良久竟發現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申淵微微一笑,在他心中倒是有一個人選,正是五皇子朱元,朱元雖然做事偏激,但是辦事能力卻也不弱,可是他由於在那太極宮得罪了極明長老,這一段時間,與太極宮關係甚秘的大明天子朱重陽自是對其冷落了許多。

申淵在心中暗道,若是此刻向皇上推薦朱元去處理此件事情,對方若是辦的好,說不定就能消除皇上對其的不滿,而自己自然也就落下了一個人情。如果是往常申淵必定會舉薦朱元去處理此事,但是如今情況又有所不同了,申淵想起了懷中的那個小紙條,心念一動,而後堆起了一個笑臉,“皇上,您想了半天,怎麽把老奴我給忘了,此刻那些皇子大臣們忙碌的很,可老奴我不是清閑著的嗎?”

朱重陽聽此,轉頭望了申淵一眼,然後輕拍額頭,自嘲道:“瞧我這記性,怎麽把你給忘了,也好,有你出麵替朕行事,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皇上,宋憲死了,東廠不可一日無總指揮使,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了合適的人選?”申淵問道。

“那個副總指揮使那岐,是異境上品實力,自身辦事能力也不錯,你此番前去考校一下他,若是可以便由他來擔當好了。”朱重陽思忖片刻,而後說道,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老奴知道了。”申淵應道。

就在這時,太監小李子端著一碗煎藥,急急的走了進來,申淵結過小李子手中的藥碗,來到了朱重陽身畔,他舉起藥碗,眸光真摯,麵帶擔憂的說道:“皇上,您剛才咳的那麽厲害,所以這碗藥老奴一定要看著您喝完才能安心離開。”

“嗬嗬,你這老匹夫。”朱重陽無奈的輕笑一聲,而後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由於藥汁味苦,所以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他喝完了藥,朝著申淵笑道:“好了,喝完了,你快幫朕辦事去吧。”

“老奴這就去。”見到皇上痛快的喝了藥,申淵微微頷首,一副心安的樣子。

走出禦書房,申淵挺直了微駝的脊梁,右手伸進懷中,捏了捏那張卷成一團的紙條,滿麵笑容換成了一臉嚴肅。

東廠,錦衣衛總指揮使住處。

坐在宋憲曾經做過的椅子上,隨手翻著桌上的奏章和書籍,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瞥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錦衣衛。

“你是說,宋指揮使臨死前曾經命令過你監視西街的西遊書屋?監視過名為徐搏和小暖這主仆二人?”申淵淡然問道,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是的,大人。並且我懷疑宋指揮使的死可能與這對主仆有關。”青年錦衣衛沉聲說道。

“哦,是這樣啊,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知道嗎?”申淵輕聲問道,他的聲音由低緩忽而變得有些急促,因為他在一個奏折中發現了一行令他訝異的文字。

“沒有,隻有我和宋指揮使兩人知道,這種事情本就是機密,沒有指揮使大人的命令,我們這些下屬是萬萬不敢多嘴的。”青年錦衣衛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回道。

“恩,如此就好,這等機密你決不能亂說。”申淵邊說邊不著痕跡的將那份奏折收進了懷中,就在這時,右手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滿麵病容的錦衣衛副總指揮使那岐走了進來。

“好了,你先在外邊候著,我有事與那副總指揮使相商。”申淵對著跪在地上的青年錦衣衛不容置疑的說道,後者應了一聲,而後起身走向屋外。

“那岐拜見申公公,不知申公公可調查出什麽了嗎?”錦衣衛副總指揮使那岐客氣的問道。

“沒什麽,那副使的傷怎麽樣了啊?”申淵關切的問道。

“已無大礙了,再休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了。”那岐微微一笑道。

申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望著那岐淡淡說道:“我需要帶那名青年錦衣衛進宮給皇上答複,而且我瞧著他喜歡,想要提拔他留在我身邊,你看如何?”

“申公公要帶他麵聖,在下不可置否,隻是你要他留在你身邊,這恐怕有些...不太好把。”那岐雖然與那錦衣衛不太熟,但是申淵要將其留在身邊,那對方想必也要成為太監,這個結局對於一個錦衣衛來說,未免有些殘酷了。

“那副使,你說是別人的命運重要?還是你的前途重要呢?”申淵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似有深意的問道。

“哦?不知申公公此話何意?”那岐疑惑的問道。

“皇上想要我考校一下那大人,看那大人如今是否健朗,是否可以擔當錦衣衛總指揮使的大任,今日我見到了那大人,那大人您說,我回去稟明聖上的時候,是說您身體抱恙,傷重難愈的好?還是說您正值壯年,可當此任的好?”申淵似笑非笑的望著那岐,這種攻心之術,他最擅長。

那岐臉色陰沉不定,心中暗罵申淵老狐狸,可是臉上卻撐起了一個相當燦爛的笑容,“申公公,那名青年錦衣衛名叫廖偉,您盡管帶走,想讓他回來,就回來,不想讓他回來就呆在您身邊,您看可好?”

“恩,這還差不多。”申淵滿意的點了點頭。

“申公公,還望您在皇上為我美言幾句,等我坐上了總指揮使的位置,以後有何差遣的您盡管提。”那岐走上前去,掏出一塊元國璞玉很是隨意的塞進了申淵的袖中。

“恩,孺子可教,那麽以後就承蒙那總指揮使多多照顧了,咱家先行離開了。”申淵輕笑一聲,而後拱手一禮道,那低垂的麵龐之上閃過一抹冷笑。

“一定一定,申公公慢走。”那岐也是拱手還禮道。

“對了,還有冥王帖的那個案子,李英荷因為那個案子沒少在皇上麵前說壞話,皇上因此已經對東廠心生不滿,看來短時間內你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我說你隨便找個人交差好了,這樣也證明了你的能力,在皇上麵前我也好幫你說話。”申淵臨出門時,停住了腳步,回頭提醒道。

“謝公公提點,那某明白了。”那岐點頭受教。

“恩,如此甚好。”

申淵走出宋憲住處,見到廖偉守在門外,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和善的笑道:“廖偉,是吧,你跟我進宮麵聖,把你知道的事情親自給皇上說一下。”

申淵與廖偉走出了東廠,坐上了馬車,但是馬車卻並未向皇城駛去,而是向南京外郭的方向駛去。

“公公,這好像不是去往皇城的方向啊?”廖偉疑惑的問道,可是下一刻,他忽而感到腹部一陣絞痛,他不可思議的望向自己的腹部。

那是一雙慘白的手,那雙手中握著一把短匕,點點鮮血灑在了那桑白的受手上,更顯妖豔。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申淵一臉淡漠的抽出了短匕,而後左手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灑在了廖偉的傷口之上。

南京外郭西街,西遊書屋。

申淵拿出一條錦帕將手上的血跡擦拭幹淨,而後走下了馬車,透過申淵掀起的車簾向車廂內望去,空無一人,哪還有廖偉的影子。

申淵走下了馬車,望著書屋的招牌,嘴角裂開,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宛如鄰家大爺般慈祥。

“雖未見過你,但我相信你一定和你父親一樣,是一個堅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