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師雲巢峰
隔了好幾座院子，地勢漸高。原來龍門議事主殿在高處。
山風悠悠，並沒見多少道人。青鬆道人一邊帶路，一邊解釋。原來此時是功課時間，大家均在房中打坐。
走了大約有半炷香的時間，一片廣闊的庭院出現在眼前，地上鋪著打磨平整的花崗岩石。院子那頭矗立一座大殿，坐北朝南。正是那龍門正殿清明殿。
小蟻三人跟著知客青鬆道人來到這裏，眼界一開。
清明殿簷角掛鈴，山風一吹叮當作響。道家講究清靜無為，這鈴聲非但沒有絲毫喧鬧之嫌，反而增添寧靜之意。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這讓阿木想起山下那條河，九道河如絲帶般拂過青雲山腳。與大地融為一體，自然的天人合一。
走進巨大殿門，小蟻看到殿內穹頂高闊，眼界大開。正前方的堂壁上畫著一副仙意盎然的壁畫，畫中有位白發老者腳下踩一朵祥雲，飄飄然直上青天而去。雲層翻滾，白日下極遠處有座若隱若現的門。
“掌門，三人帶到。”青鬆道人行禮道。
小蟻這才回過神來，眼神下移，頓時瞧見一位身穿青色道袍，束著發髻頭戴玄冠的道長坐在堂上正觀望著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昆陽子突然問道。
“小蟻。”小蟻心裏疑惑叢生，看來這位就是傳說中龍門的掌門了，怎麽他滿頭黑發，神仙爺爺之類的人物不是都是白發的嗎？
“嗬嗬，不要緊張。”昆陽子看到孩子傻愣愣的瞧著自己不說話，以為孩子緊張。
“見過掌教。我是小蟻的娘親翠兒，受龍遊子前輩托付，送他前來龍門修行。望掌教收留！”翠兒說著就要下拜。
昆陽子右手輕撫，翠兒便感到一陣柔風架在自己胳膊肘下拜不下去。昆陽子手捋長須，笑著問道：“翠兒，不知龍師叔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神仙爺爺可好了，整天笑眯眯的。陪小蟻有說有笑，小蟻喜歡神仙爺爺。”小蟻突然搶道，“隻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哦，說說看。”昆陽子饒有興趣道。
“為什麽掌門的頭發是黑色的？我以為身為一派掌門的頭發應該是白色的，就像神仙爺爺那樣，白發飄飄才像仙人。”小蟻忍不住輕聲道。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愣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巢峰首座凝素真人，他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師兄，此問當為我龍門開山建派以來的第一問，實在是有些意思。”
其他三位首座也均忍俊不已。翠兒嚇得不輕，真是童言無忌。她狠狠的瞪了小蟻一眼。拉過小蟻，尷尬道：“掌教，孩子小不懂事，莫要怪罪。”
昆陽子有些訝異，還能這樣問！此子靈氣十足，確是塊好玉。從他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來了，這孩子身骨清奇，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修道好材料。
“無妨。”昆陽子自己也笑道。“這頭發是黑的，是因為我練功有成返璞歸真。你知道我今年幾歲了嗎？”
“這…四十歲？”小蟻小心翼翼回道。
“哈哈，老夫已經一百六十餘歲了。”昆陽子扶須笑道。
小蟻嚇了一跳，一百六十餘歲頭發還是黑的，難道真是傳說中的仙家法力？
“師兄，就不要為難孩子了。我看此子與我有緣，不如我收下他做我的徒弟如何。”雲巢峰首座凝素真人說道。
“師兄，我看不妥。我金鼓洞人丁稀少，正缺人手。”火影真人搶道。
“火影師弟，你金鼓洞人還少嗎？前陣子不是剛收了四五個你看上的奇才嗎？”一陽真人絲毫不讓。
場麵有些混亂，大家都看出小蟻聰明伶俐是塊璞玉，想納入自己門下。桐柏宮的靜園真人倒是落得個清靜自在，原來她那一峰全部是女子，隻收女子。
就連翠兒都有些呆了，這是小鎮上的菜市場嗎？
阿木進來後就一直沒有說話。
昆陽子早注意此人，看出他是個內斂的高手。不過現在小蟻拜師是關鍵，開口道：“這樣吧，你們用自己的誠意打動孩子，讓他自己選。”
“我先來我先來。”火影真人走到小蟻麵前，一張手空空如也。下一刻，刷的出現一把飛劍，赤紅色甚是亮眼。緊接著，那把劍慢慢飄起。火影真人手勢一指，赤劍嗡的一聲衝出門外不見了。
小蟻已經目瞪口呆，這是傳說中的禦劍術！
不大一會，隻聽一聲呼嘯，赤劍從天而降落到火影真人麵前，“你看這是什麽？”他指著劍身上的一道水流，隻見水流滴溜溜直打轉，就是掉不下來。
“這是？”小蟻納悶道。
“這是你上山時，路過的那條九道河中的水，我給取來了。”火影真人嘿嘿笑道。
“哇哦，好厲害啊胖叔叔。”小蟻由衷的拍手讚道。
……
“咳，你小聲點，這位大叔最恨人家說他胖。”一陽真人不懷好意的湊到小蟻耳邊說道，“看叔叔的。”
隻見他的手一劃，空氣中突兀出現了一麵大鏡子。慢慢的，裏麵竟然有了人影。
這是？小蟻腦袋不夠用了。瞪大了眼睛，這是清明城！對了對了，這是我和娘親還有木叔叔吃過飯的杏花居……
宛如親見，就跟真的一樣，百裏之外的景象生動的浮現在眼前。
小蟻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動作來表達自己內心中無比巨大的震撼了，徹底呆住。這些大叔叔都是正兒八經的仙人啊！
最後的凝素真人走到小蟻麵前，微笑著說道：“心到法到，隻要你刻苦修行，也能跟他們一樣禦劍取水，畫鏡通靈。”
小蟻回過神來，“嗯。”重重的點了點頭。
“之前你在山道上數了台階，一共七百二十九階，心裏曾想為什麽是七百二十九階，是也不是？”凝素真人凝注著小蟻，緩緩道。
“嗯，叔叔這也知道啊。”小蟻再次呆住。自己上山時數台階時不過是小聲嘟囔，沒想到這都被他聽到了。當時也心存疑惑，不過不敢問娘，怕她說自己頑劣好玩。
“不是我聽到，而是我看到了。你好學好奇好問，碰到沒見過的都想知道為什麽，這樣才能不斷增長見識。修道也是一樣，剛才你問掌門的頭發，同樣讓我猜到你上山時也數了台階。”凝素真人微笑道。
阿木心中一動，歎道：厲害！這才是高手，不著一物而知萬物。
昆陽子甚是欣慰，一番作秀收徒，讓他看到師弟們的修為精進不少。不覺間把剛才鷹愁澗一事生的陰影都淡化了。
“好了，讓小蟻自己選師傅。”昆陽子正色道。
三位首座坐回自己的位置，等著小蟻的抉擇。眼神中均有股熱切之意，這讓昆陽子直歎好徒弟猶如絕世法寶，可遇而不可求！
“掌門，我選這位叔叔。”小蟻沉思了半響，忽然指了指凝素真人。
“嗯。”昆陽子滿意的點頭。凝素師弟為人低調言語不多，真正實力卻在眾位師弟之首。
“凝素師弟，就煩勞你收下小蟻為徒。”昆陽子笑道。
“是，掌教。”凝素真人站起身鄭重行禮，心裏卻也有一番喜悅。
“謝謝掌門恩情，翠兒在此謝過。”翠兒低首行禮道。看到小蟻拜入凝素真人門下，心間一安，小姐和肖大俠當年的遺願總算順利完成，未有辜負。
阿木心裏明亮如鏡，歎道，小蟻聰明伶俐，眼光著實不賴。跟著這位低調的凝素真人，說不定還真能學到真本事。
“好，小蟻的事就這樣安排了。不知道這位少俠是？”昆陽子突然問起一直沒說話的阿木。
“見過掌門，我叫阿木。受龍遊子前輩托付，護送他們母子前來龍門拜師修行。”阿木拱手道。
“哦，有勞木少俠。”昆陽子客氣道。
翠兒心事終了渾身輕鬆，便對小蟻說道：“小蟻，娘這就要走了。你路上買的玩意兒我幫你帶回家，等你修行有成，就下山來看看娘。”
“好。我一定。”小蟻有些依依不舍。
“師傅，我去送送娘親。”小蟻眼巴巴望著凝素真人。
“好。”凝素真人輕輕點頭。
山門前，阿木看著小蟻，不覺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那時候比現在苦多了，師傅雖然慈祥，但自己對自己異常嚴厲。每日交代下的功課，就是拚了小命也要完成。
“小蟻，該跟你說的，路上都說過了。我和你娘這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木叔叔等著你回來。”阿木拍著小蟻的肩膀囑咐道。
“嗯。”小蟻望著比自己高了不少的木叔叔，點了點頭。
翠兒望著這個從小養大的孩子，無異於親生骨肉。然縱有百般不舍也要放手，讓他自己去奔跑。不再說什麽，強轉過身和阿木一起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