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木的劍
清明殿內。
昆陽子坐在首座，沉聲道：“鷹愁澗上空的瘴氣無緣無故消散，事出蹊蹺必有緣由。一陽師弟，你讓淩雲去查看查看，如有任何異常，速速回龍門稟報。”
一陽真人領命道：“是，師兄。”
“至於清明城裏的魔教妖孽，靜園師妹讓依雲和彩霞一起去。如果遇到立馬消滅，一切要保護自己周全為先。”昆陽子說著看向靜園真人。
“也好，讓她們姐妹一起去。”靜園真人點頭道。
“諸位師弟，天下已經安寧太久。魔道越來越蠢蠢欲動，世道離動亂不遠矣。你們當要用心帶領門下弟子修行，將來在動亂中也有本領自保。我們龍門第一正道的領袖地位，方能穩固不變。”昆陽子鄭重道。
“是。”眾首座起身領命。
小蟻隨凝素真人去了雲巢峰，一路上禦劍飛行。小蟻第一次上天，看著腳下翻滾的雲霧，疾風般向身後跑去，既驚又喜。原來這就是禦劍飛行的感覺，輕輕飄飄間一日千裏。
片刻後，兩人從雲霧間穿出，眼前豁然浮現一座挺拔蒼翠的山峰，通體上下掛著不少白茫茫的積雪，有些許綠色點綴其中，煞是養眼。
“這就是為師修行的地方，雲巢峰！”站在法寶前端的凝素真人指著眼前的山峰笑道。
小蟻心曠神怡之際下意識回頭，隻見背後的主峰天柱宮在這個角度望過去更加高大挺拔，山峰的最高處有一小截隱在茫茫雲海之上，竟是看不到了。小蟻心中咋舌不已，這才是人間勝景仙家福地，果然大氣磅礴。
翠兒和阿木下山後，依然路過那座花崗石質地的古橋。夕陽斜照，橋下靜靜流淌的河水在橘黃色的夕陽照射下，閃耀出金燦燦的白光。
“阿木，我們回清明城住宿一晚，明天我就回桃源山穀，不知你有何打算。”翠兒忽然問道。
“師傅讓我出門曆練，我那裏都去得。”阿木望著橋下折射出的霞光淡淡道。
“哦，那我們回城裏吧。”翠兒說著緊了緊背後包裹，就要下橋。
“等下！”阿木突然道。他望著遠處回城路邊的一處樹林，似乎在猶豫什麽。
“嗯？”翠兒回身抬頭，隻見阿木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塗著層淡淡的光暈，半邊身子籠罩在金燦燦的光芒中，略顯消瘦的身軀另半邊隱藏在暗影中。
“這…真好看。”翠兒心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不覺臉上微微發燙。阿木比自己小了很多，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大逆不道的想法！羞死人啊，越這樣想，連耳根都變得滾燙起來。慶幸的是阿木依然望著遠方的小樹林，定定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並沒有看到她害羞的樣子。
“走吧，你走我後麵。”阿木似乎做出了決定。
“好。”翠兒偷偷瞥了眼阿木，發現他沒有注意，頓時心裏鬆了口氣。
冬季，中原地處大陸腹地，不少高山群立環繞。挺拔的青雲山並沒有因此躲開呼嘯整個北方大地的風雪，黃昏之時，起風了。
當阿木和翠兒走到這片稀疏的小樹林時，林間的風忽然大了。
翠兒也看出有點不對勁，想起之前阿木慎重的表情，下意識的貼近阿木背後。
“啞啞啞啞….”一陣難聽之極的笑聲從林間傳出，天色都變得暗淡了一些。
一團似有似無的黑氣衝出路麵不停地旋轉，黑氣裏傳出人聲，“這位小姑娘真是細皮嫩肉的，正好采了陰元補足我阿鼻之氣的最後大圓滿。”
“哈哈哈，看你們往哪裏跑！”背後忽響起另一人的奸笑聲。
阿木不回頭也知道，又來了一個像人的東西。前後夾擊，腹背受敵。
“阿木！”翠兒嚇得不輕，緊緊的抓住了阿木的胳膊。
“別怕，你站著別動就好，有我在，無妨。”阿木淡淡道。
“啞啞啞啞，小子不自量力！馬上就要死了，還口出狂言。”那團旋轉的黑氣中慢慢浮現出一個黑衣老鬼。枯瘦的臉頰上沒有幾塊肉，黑白相間的頭發披在黑色披風上。林風一吹，全都向後飄去，看起來活像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的惡鬼。
“廢話說完了沒有？”阿木望著那個老鬼冷冷說道。
“嗯？”黑衣老鬼頓時反應過來，“小子無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說著手指一伸，一團黑氣聚集成一個咯咯鬼叫的骷髏頭，直撲阿木而去。
阿木似乎動了一下，又似乎沒動。隻見那隻恐怖的骷髏頭莫名其妙化為一團空氣，翠兒卻知道阿木動了，因為她抓緊的手忽然鬆了下。
黑衣老鬼愣了下，心道，這小子有點棘手！不過沒關係，看他也就是劍術強橫，並不擅長道法。隻見他雙手掐決，身上大半黑氣轉眼間化為百枚毒刺。周圍地麵上沒有冬眠的淡綠野草，瞬間枯萎死去。居然是被這黑氣活生生毒死了！他依然枯手一指，那密密麻麻的毒刺齊刷刷的向阿木刺去。
阿木這次動了。身影一閃，他後發先至衝進毒刺黑氣中，如入無人之境。麵前的毒刺不攻自破分崩離析，下一刻，隻見一截漆黑的劍尖從黑衣老鬼身後刺出，正中心髒。
黑衣老鬼張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活了近一百歲，第一次感到疼痛的感覺。可惜這種痛苦的感覺持續不了幾個呼吸就要消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陣風刮過，黑衣老鬼化為紛飛的白氣，就此在人間徹底消失，連個殘渣都沒有留下。
那幫凶華服男子看到魔道師傅竟然被這小子殺了，是真的殺了！這還是人嗎？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掉頭朝樹林中逃去。
翠兒看到這一幕，想起當年肖大俠的蓋世武功，也是這般厲害。雖然小姐是魔道千金，但是自己卻是清白人家出來的姑娘，一次偶遇中，被小姐收為貼身丫環。那時她就非常羨慕小姐的厲害道法。小姐卻說，這些功法是魔道的修為，你不能學。我會保護你，不怕不怕。
每當想到這兒，翠兒的眼角就忍不住溢滿淚水。小姐待己如親姐妹，從無主仆之分。但是卻早早的……
“走吧。”阿木突然喊道。
翠兒悄悄擦掉眼淚，開口笑道：“阿木，你真厲害。要不，你把你的厲害劍法傳授給我，以後我也能自保。”
“此劍戾氣太重，不適合他人修煉。”阿木低頭看著這柄陪伴自己許多年的黑劍。
“戾氣重？那你怎麽還在用它？”翠兒失聲道。
“我體質特殊，被師傅用無上功法處理過，不礙事。”
“哦。”翠兒看阿木好像勾起了什麽刻骨的往事，眼神有些閃爍。小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不要憋在心裏，可以跟我說說嘛。那，我們剛才斬妖除魔，也算患難之交。對不對？”翠兒大大咧咧的說完，渾然有些大言不慚的羞愧感。
“回清明城吧。”阿木忽然朝樹林西麵的某處望了一眼，自顧自的走了。
“喂喂……”翠兒忙提步追去。
兩人走後，樹林西麵出來兩位道姑。
“依雲師姐，那黑衣年輕人好生了得，你看清楚他的劍了嗎？”其中一位穿著鵝黃杉裙子的道姑問道。
“看不清楚，太快了。”另一位淡藍色裙衫的道姑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原來這兩人正是靜園真人派下山去清明城裏捉拿魔教妖孽的弟子，依雲和彩霞。
依雲望著阿木離去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依自己現在的道行，隻要運功行到雙眼，遠處一公裏外的青雲山下的樹上鬆鼠有幾條尾巴，都看得一清二楚。怎麽可能連他的劍都看不清呢？他分明沒有使用法術，隻是單純的武技啊。
“走吧。我們回桐柏宮向師傅複命，那魔教妖孽已經死了。”依雲帶著疑惑和彩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