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齊揚城

肆虐的風沙漸漸平息,塔克沙漠換上了安靜祥和的假麵,殘陽的餘暉徒勞的掙紮著,終究抵不過黑夜的降臨。

昏黯的天幕下,一個孤獨的旅者緩緩前行,輕淺的腳印來不及駐留,便被迫不及待的黃沙覆蓋。

“當........................當.......................當.......................”

清涼寺的鍾聲突然敲響,回蕩在廣袤的大漠久久不散,那是不遠處城裏的報時鍾,十響過後,城頭升起星星點點的火把,城門的匾額在微弱的火光映襯下,隱約現出“齊揚城”三個大字,那齊字頭上的一點不知去向。

酉時鍾聲一起,城下的士兵忙著轉動絞盤,將四方城門吊起,入秋以後,為囤積過冬糧草,遊獵部族和沙漠匪盜的劫掠更為頻繁,不得不加強戒備,早早封閉城池。

北門的絞盤突然卡住,無論士兵如何用力也不能轉動,派出一名士兵出城檢查,才發現城門原來是被人壓住,兩旁的絞索繃的筆直也不能牽動城門分毫,灰暗的環境下看的不太清楚那人是誰,隻能走近查看。

借著火把的微光,士兵看清來人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羽扇綸巾,一襲青衫,雖然是從沙漠中走來,渾身上下不見一絲風塵,長相很是普通,卻在不經意裏透出一股子儒雅的睿智。

齊揚城裏的基本都是當地駐軍,雖然有幾個商戶,可彼此都很熟悉,這書生卻是第一次見到,士兵心生疑竇,一邊小心的緩步上前,一邊高聲質問,“你是誰?”

書生搖著羽扇,淺笑著反問,“劉穆在哪?”

“你到底是誰?”在這入夜時分,遇到到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又突然聽到劉穆的名字,士兵頓時敵意大生,右手悄悄摸向腰間配刀,不料手剛伸到一半,身體突然僵住,腦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書生的食指點中,意識如潮水一般向外傾泄。

“清涼寺萬佛殿,謝謝了!”

書生收回手指,身體微晃如一縷青煙消失在夜色裏。

“什麽情況?”城內士兵感覺事有蹊蹺,從城頭垛牆探頭張望,卻隻見探查之人呆立原地,周圍除了遍地黃沙再無它物。

“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那士兵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腦中一片茫然,剛剛發生的事已經全然忘記。

再次轉動絞盤,自然是沒有任何阻滯的拉動絞索,城門順利的合上,當班士兵雖然還有疑惑,卻懶得再去探究,隻當是機關年久失靈,不了了之。

城門關閉不久,齊揚城便進入宵禁,僅有的幾間酒樓商鋪早早的關門打佯,街道上看不到閑逛的行人,偶爾幾隊巡邏的士兵經過,齊整的腳步聲回蕩在破落的城郭間,讓古城更顯蕭索孤寂。

夜色漸深,四處燈火寂滅,惟有西北角的清涼寺佛燈大亮。

偌大的萬佛殿空蕩蕩的,諸天神佛奇形百狀,不知是工匠的刻意而為,還是無意間的巧合,每尊神佛的眼中都少了佛家宣揚的悲憫,或是空虛無情,或是麻木森然,冷眼旁觀這花花世界。

劉穆盤坐在大殿中央,艱難的喘息著,如墨長發肆意的披散,發隙間露出硬朗的五官,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寶相莊嚴如殿中大佛,渾身上下散發著迫人的煞氣,蚊蟲在半米之外便調頭飛開。

身前擺滿了各種古籍,正前方攤著一卷殘破的羊皮圖譜,上麵畫著一尊盤坐的**小人,小人身上布滿了各種穴位線條,一旁還有大段的文字注解,可惜的是注解的最後幾句因為羊皮的缺失看不到了。

體內的血液翻騰,殺戮的欲望不斷侵蝕著殘存的理智,口中雖然不斷的頌念著咒文,卻終不能將心魔消除,反而把恨意壓縮的越發凝實,化作銳利的刀戈,隨時可能破體而出。

“可惡,我才十六歲,還沒活夠呢!”牙齒嘶咬著,唾液垂涎而下,雖然不願意讓欲望控製,但為了保命,還是先殺幾個守衛緩解一下,“..................來人!”

沒有人回答,倒是身後突然多出個陌生的氣息。

“就是你了!”劉穆猛的睜開雙眼,眸子透著暴虐的猩紅,口中發出低沉的獸吼,起身揮臂反掃,攔腰斬去,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殘影。

“噗.............”

突兀的聲音如同捶打棉墊一般沉悶。

手臂硬生生停在一個書生的身前半尺之外,任憑劉穆如何用力,再也不能寸進。

“南無三曼多哇日囉赧憾,南無三曼多哇日囉赧憾,南無三曼多哇日囉赧憾,南無沒鈷三曼多,南無沒鈷三曼多,南無沒鈷三曼多,南無沒鈷三曼多.................”

一道佛光降下將劉穆籠罩其中,耳邊響起祥和的梵音,眼前出現一尊威嚴的法象,周身呈現青藍色,右手持智慧劍,左手拿金剛索,右眼仰視,左眼俯視,周身火焰熊熊不熄,正是鎮壓邪魔的不動明王。

浩蕩佛力滲入體內,凶戾之氣如積雪遇豔陽,融化消弭趨進於無。

劉穆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眼中的猩紅漸漸消退,身體頹然鬆懈,這才想起,止住自己拳勢的書生很是陌生,而且也不可能出現在重兵守衛下的萬佛殿,頓時警覺起來,冷聲道:“你是誰?”

“淩千羽,不過認識我的人都喜歡叫我千羽!”淩千羽走到殿中主佛前上了一注香,虔誠的鞠了三躬,“這次找你是想做個交易!”

“在劉顯麵前我並不得寵,除了齊揚城守的虛位,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是你想要的。”想到劉顯的嘴臉,劉穆剛剛壓製的恨意又升騰起來。

淩千羽笑了笑,“那是我的事!”

“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一定會同意和你交易。”

“那是你的事!”淩千羽依舊微笑。

劉穆感覺很是無力,他討厭被人主導,尤其是初次見麵就落了下風,看著那張始終被微笑占據的臉,很有種再度揮拳的欲望,不過考慮到兩人的實力差距,劉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閉上眼睛又進入到冥思之中,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

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任何答案都是錯誤的,即便真的有交易,也需要待價而沽,這是劉穆的想法,不過放在淩千羽身上好象並不適用。

“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就不打擾你了!”淩千羽優雅的欠身,然後轉身離開,走到大殿門邊的時候突然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有足夠的外力平衡,吸收的龍氣無法真正融合,清涼寺的萬佛象雖然可以暫時壓製,卻也加快了吸收龍氣的速度,終究是飲鴆止渴,龍氣充盈之日也就是你身死之時,可惜,可惜............”

淩千羽果斷的離開讓劉穆十分意外,從內心來說淩千羽的出現對劉穆是一線希望,既然是希望便不願意輕易放棄。

再聽到後麵的話,更是難以自持,取下右手的墨鐵手套,手掌的經脈已經被漆黑的墨色所取代,隻在經脈末端還是本來的顏色,不錯,自己的時日已然無多。

“你看我象怕死的人嗎?!”他還在強自硬撐。

“有時候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的太早,不能完成心中夙願,比如找尋自己最親的人!”

劉穆如遭雷殛,臉色一片慘白,眼睛瞪的老大,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不知這話是淩千羽無意的比喻,還是意有所指,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句話成功的打動了他。

“等等,說出你的條件!”

淩千羽收回正要跨出殿外的腳,轉頭看著劉穆,臉上依舊是那討厭的微笑,不過在這微笑裏還多了幾分陰謀得逞的味道。

“我要你十年的時間!”

“時間也能交易麽?”

“十年的時間由我支配,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淩千羽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劉穆,見他神色有異,又補充道,“當然,我不會讓你去死,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給你當十年的奴隸,有趣!那我能得到什麽?”

“我可以保證的是,十年後你能完全的控製龍氣,不但不會受到龍氣反噬,還能獲得龍氣所帶來的巨大力量,按照這個世界的力量劃分,應該是破碎虛空吧!”

劉穆的眼裏閃過一絲狂熱,但很快被質疑所代替,據史書記載,整個中州大陸還沒有人能修煉到破碎虛空,那不過是個傳說的存在,就連神話境武者也不過百人。

淩千羽沒有多做解釋,一指虛空,漣漪波紋自指尖蕩漾,層層疊疊如沸水翻騰,到了極至,隻聽“哢”一聲,如同瓷器被砸碎但又稍顯低沉,手指周圍的尺許空間象一麵透明的鏡子出現無數裂痕,濺出細小密集的碎片。

在那原來的位置出現一個深邃的黑洞,散發著巨大的引力,在碎片濺射的瞬間將它們全部吞噬,周圍的塵土、雜物,乃至佛龕上的佛象都被拉扯過來,落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劉穆坐的稍遠,也受到那力量的影響,雖然及時撐住腳下的地麵,還是被一點一點的吸引過去,而且離的越近,那吸力越大,到了最後他甚至不得不借助龍氣的力量,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深嵌雙足才穩住身形。

傳說中的景象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劉穆在驚駭之餘,更多的還是無法掩飾的震撼,靜如死水的心裏也多了一絲希望和憧憬。

黑洞還在擴大,而且每擴張一次引力便成倍增長,劉穆堅持的越發困難,腳下的石板也開始龜裂翹起,劇烈的震動著仿佛要掙脫大地的束縛。

“大概就是這樣!”淩千羽沒有讓黑洞繼續擴張下去,隨手一抹,擦灰一般將黑洞擦去,還原了本來的空間,這一手做的輕描淡寫,卻很好的展示出他的實力。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不過還是想賭一把,”劉穆從青石板中拔出腳來,費力的卸掉厚重的墨鐵甲,全身上下隻留一條單薄的貼身長褲,赤裸的上身布滿了扭曲糾結的經脈,散發出陣陣陰晦的黑氣,剛才的堅持讓龍氣的運行再次加劇,又有些瀕臨失控了,“隻是交易開始之前,你最好先幫我解決龍氣的問題!”

“那正是我要讓你做的第一件事,不要反抗,”淩千羽跨出一步,閃到劉穆身前,食指點中他的眉心,“這套《煉血凝神》的內功心法,每日修煉三十六周天,一年之後自可離開萬佛殿!”

連串深奧的字符,經脈的真氣循環圖,原本從未接觸的東西瞬間被刻印在腦海裏,無比熟悉,就好象已經修煉許久,不但不覺字符晦澀難懂,更是對其中所有的關鍵點全都了如指掌。

循著功法軌跡將真氣運行一個周天,隻覺全身火熱,血液好似沸水翻騰,隱隱聽得雷鳴之聲,再看身上經脈,原本的漆黑一片裏居然恢複了隱約的血色,腦中狂燥之意稍有平複,暴虐嗜殺的欲望大大減退。

美中不足的是行功完畢,身體居然有些發虛,要知這身體自八歲起便經這龍氣浸潤,遠比尋常武者強壯的多,而且從未有過乏力之感,現下發虛定是龍氣被克製的緣故,不過劉穆不以為意,發虛總好過力量過盛爆體而亡。

“煉血凝神旨在煉血,聚其精華,棄其糟粕,所以會對血液有極大消耗,平日裏需多食補血之物。”淩千羽從袖中取出一瓷瓶遞於劉穆,“我這裏有些丹藥,每十日進服一粒,切記不可多服!”

劉穆打開瓷瓶,頓覺一股清新之氣撲麵而來,單是聞一聞便叫人神清氣爽,倒出一粒丹藥,渾圓晶瑩,通體透著紅光,甚是可愛。

吞入口中細細咀嚼,濃鬱的血腥之氣直衝口鼻,劉穆本能的惡心想吐,不過想到這藥是淩千羽給的,一定不是凡品,才強行忍住。

片刻之後,血腥氣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甘甜馨香,從口腔傳至全身各處,如天降甘霖滋潤著幹裂大地,血液中似乎被注入別樣的力量,身體不再發虛,舉手投足都感覺雄渾有力,雖然不比使用龍氣時強大,卻遠比那力量更好控製。

“擁有自己可以掌握的力量是不是心情大好,高興就笑一笑吧,別總哭喪著臉,”淩千羽指了指自己的笑臉,當是作為笑的標準,“無論何時都要保持笑容,哪怕你憤怒、悲傷、恐懼,甚至是天傾地陷,世界毀滅,都要保持笑容,這是我讓你做的第二件事!”

劉穆僵硬的扯動著嘴角,從九歲起他就再也不曾笑過,早已忘了笑是什麽滋味。

“還不錯,”淩千羽笑的很歡,劉穆那個笑容雖比哭還難看,卻透出一種渾然天成的猥瑣,“下麵是第三件事,看好了!”

話音一落,淩千羽開始繞著劉穆發力疾奔,雖說是跑,卻比他先前的走還要慢,雙腳快速的起落,看上去就象在原地踏步,詭異的是身體卻在這踏步間快速的移動著。

“這套步法名為淩空虛途,有空足、移形幻影、陸地飛行、淩空虛途四個階段,現在是空足!”

腳步的起落速度一直在提升,模糊的隻剩下殘影一片,乍看上去就好象膝蓋以下的位置都消失掉,空蕩蕩的一個鬼魂,如果不是因為淩千羽特意示範,在青石板上留下半寸深的腳印,劉穆還沒辦法看清他每次出腳的動作。

“這是移形幻影!”

踏腳的速度越來越快,奔跑的範圍也慢慢擴大,到了後來再也看不清他的所在,整個大殿全是姿勢各異的幻影,或跑,或跳,或靜,或動,不論是身形、氣質全都與真人無二,劉穆雖然看的仔細,卻沒辦法分清哪個是本尊,哪個是幻象。

“這是陸地飛行!”

幻影起初還隻在地上,在淩千羽做完介紹之後突然一個接一個的閃現至大殿半空,不過離開地麵之後,幻象移位的速度明顯減慢,到最後逐個的消失,隻留下本體在不疾不慢的隨意飄浮,劉穆猜測這是因為失去借力點的緣故,畢竟要在空氣中飄浮已是難事,更何況快速移動。

“這是淩空虛途!”

話音一路,速度再次加快,比之移形幻影快了十倍有餘,隻見本體突兀的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大殿各處不斷響起連串的爆鳴,象極了氣泡衝出水麵之後的破裂聲,聲音很小在這空曠的大殿卻格外清晰。

“按照地上的腳印和我的步法練習,以你的資質和身體條件一年之內應該可以達到移形幻影的階段。”爆鳴聲漸漸止息,淩千羽似已遠去,遺留的聲音隨著空氣的寧靜慢慢消散,“做好我交代的事,一年之後我再來找你!”

劉穆閉上雙目,靜靜的杵立著,似乎還在消化剛才的步法,又象是在平複心中突如其來的驚喜。

密集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是齊揚城的駐軍。

士兵從入大殿四門魚貫而入,迅速占領了各處出口,兵刃齊齊的對準大殿正中的劉穆,麵上沒有恭敬之色,全是恐懼與謹慎,分明是將他看成極其危險的敵人。

待萬佛殿被完全控製,嶽中騏才施施然的走進來,看見大殿的淩亂,劉穆身上古怪的經脈,沒有絲毫的驚疑不安,反倒有些不顯眼的喜色。

“殿下,剛剛聽到萬佛殿動靜不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劉穆睜開眼睛,給出一個“淩千羽”式的微笑,“坐的時間太久,起來活動活動,不然你以為會出什麽事,嶽.....大......將.....軍?!”

十一歲時來到齊揚城,進入這清涼寺整整五年,劉穆竟沒出過寺門一步,雖然和龍氣有很大關係,但更大程度上還是當地駐軍的緣故。

說是保護他,做的事卻都是監視與禁錮,尤其是這嶽中騏,更是沒把劉穆放在眼裏,平日裏對他不冷不熱,許多要求也是諸多推搪,以至於劉穆堂堂皇子,身邊居然沒有一人服侍。

從虛空破碎的巨大震動,到現在起碼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現在才帶兵過來,若是真有什麽意外,劉穆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劉穆卻不怒反笑,著實讓嶽中騏吃驚不小,那句含沙射影的話更是讓他尷尬不已經。

“不過還是要多謝將軍關心,”劉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好就收的轉了話頭,“這清涼寺的齋食實在清淡,吃的我身體發虛,稍微活動一下便疲憊難當,還請嶽將軍幫我備些養氣補血的菜食!”

“好說,好說........”嶽中騏借勢下了台階,“大殿破損嚴重,是不是讓我命人修葺一下?”

“我有些累了,修葺的事明天再說!”

“好的,好的!”嶽中騏隨口應著,卻一直沒有離開。

他的目光看似四處遊離,卻常常落在劉穆滿身糾結的經脈上,隨即又趕緊移開,奇怪的是每當目光落在經脈上,他都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成功在即的喜悅,雖然竭力掩飾,卻還是著了相。

“這家夥到底在看什麽呢,難道和我的發狂有關?”劉穆猜度著。

一個魁梧中年用迷離的眼神在一個赤膊少年身上打轉,而這少年也是一副呆滯之相,氣氛突然變的很尷尬。

“天色不早,不打擾殿下休息,先告辭了!”嶽中騏似乎反應過來,留下一隊士兵在外守護就匆匆離開了。

一路上沒有停留,徑直回了鎮西將軍府,屏退左右之後進了府院深處的書房,關好門窗,又栓上兩重暗杠,又仔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確認附近無人,才安心的坐回書桌前。

整個書房都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惟獨這書桌半塵不染,桌上沒有常見的文房四寶,隻有一麵古樸的銅鏡,乍看沒什麽出奇,把那鏡麵傾斜到一定角度,卻能著到一張凶神惡煞的三目鬼臉。

嶽中騏拿起古鏡,按住當中那一目用力摩擦,很快那古鏡開始嗡嗡作響,又過了一會,那鬼臉居然動了起來,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什麽事?”

“不久前萬佛殿被外力破壞,據我觀察應該是龍氣暴走所至!”

“哈哈哈哈............終於暴走了!那劉穆的情況如何?”

“他今天表現的有些反常,不過在我看來也隻是故作鎮定,再看他全身經脈大都泛黑,如不出意外,相信最多半年便可龍氣充盈!”

“暫時我還不能動身,這段時間你務必好生看護,不能出半點差池,我會盡量趕在他龍氣充盈之前過去!”

“可是因為洛河王陵?”

“不該問的事不要問,做好你份內的事!”

鬼臉恢複原狀,再無聲音傳出。

“王八蛋,把老子丟在這吃苦,你狗日的去撈好處,還真把自己當老大了!”嶽中騏重重的扣下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