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官爺駕到! 下

這裏和屠秋想象的不同。

完全的不同。

四周長滿了青樹綠藤,就是在神壇下的草都長到半人多高了。

這裏是人間界的幽鬼宗?

除了自己正站在的這個大碗是幽鬼宗的東西,難道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人間界的幽鬼宗就一個大碗?

況且這碗中雖然幹淨,但是還有著少半碗露水,將自己的靴子都浸濕了。

好嘛,真夠狼狽的。

屠秋從碗中跳出,勉強認出四周有些被雜草蓋過的斷壁殘垣,而雜草最下還散落了很多碎瓦瓷片。

跳上一處較高的樹枝,附近的景色盡收眼底。

即使那些樹叢阻礙,也能看出一大片建築的布局,十幾座破舊的建築雖然布滿塵埃,仍能看出其之前的精美樣式。

“這裏……是幽鬼宗?怎會如此荒涼,一個人都沒有?再說了,白自在他們人呢?”屠秋一頭霧水,蹲在枝頭上,頓覺自己像一隻無頭無腦的傻猴。

一聲舒服的呻吟在這荒涼之地響了起來,聽不出是男是女。屠秋全身一顫,打起十分精神,尋找聲音來源。

第二聲緊接響起,屠秋細聽之下,那貌似銷魂的呻吟竟是來自自己腰間的葬仙官令牌。

這葬仙官令牌背麵的鬼臉如同活過來一般動了一下,緊接著鬼臉的雙眼亮起了藍光。

“這臉,活了起來?”屠秋掂了掂令牌,一道小鬼火從鬼臉的眼鏡和嘴巴中流出,凝聚在令牌之上。

如同剛剛蘇醒的嬰兒一般,鬼火睜開了兩隻小眼,那隻小嘴巴還滿意地咀嚼了兩下,這鬼火小如茶杯,看上去不但沒有一絲恐怖,反而有幾分可愛的樣子。

“還是人間的氣味舒服,真是順暢無比。”那鬼火仿佛洗冷水澡般打了個感覺很爽的哆嗦,這才眨了眨眼。

之前玄陰大帝說過,葬仙官令牌乃為九幽陰火煉化而成,其中深睡著鬼界閻火,玄陰大帝兩葬官降世,自有閻火指引官爺尋找降世目標。

“你這個東西就是閻火?”屠秋好奇地伸出指頭想要碰下這小鬼火,然而那火苗一拐躲過了他的指頭。

“屠仙官別看小了我。”閻火道:“好歹我也是淬煉而生的生靈。”

“你知道我?”

閻火跳躍一下,說:“嗬嗬,那是當然,在鬼界仙官初入大殿之時,我就已見過你了,然而仙官令上鑄有絕鬼印,非在人間界,不可解除,故而在玄陰大帝爺爺那裏匆匆見了一麵,我就在絕鬼印下睡了一覺。”

屠秋恍然點點頭,指著下麵問:“那這裏為何如此荒涼?”

閻火原處轉了一圈,話音中也透露出驚訝:“此處……此處確為人間幽鬼宗中神壇,這些殘屋破瓦,也確為幽鬼宗建築,這裏本該是宗內小冥門之一……然而,為何如此荒廢?難道這裏經過了什麽變故不成?”

“原來你也不知。”屠秋歎口氣,有些失望,“這裏雖是人間,我卻對這裏絲毫不懂。那你可知道,白自在他們去哪裏了?”

本來作為指引的閻火聽到屠秋一句喪氣的話,隻覺自己未盡責任,心中更是低落。聽到仙官第二句問話,趕忙甩了甩頭,答應道:“這個我知道,我閻火為仙官引路解惑,所以天下之事所知多多。這人間幽鬼宗乃天下三大宗之一,然而與其他宗派不同的是,我幽鬼宗又分大小冥門百餘所,是為各處聯係,掌握天下之大局,更利於傳我道義。這百餘所冥門之中又都設神壇,是為仙官下凡便於仙官及時降世,然平日降世之時大多依隨天運,基本是不會同時降世同一地方的。”

好嘛。屠秋歎口氣,看來我的命運還真是多舛,就算降世還被扔到了這片高山茂林之中,偏偏還是一個荒廢的地點。

還真對照了我這第九道葬仙官的身份了。

對著這地方看了又看,屠秋也沒有了主意,問道:“閻火,來都來了,總該出個注意?”

“按說我們該在這幽鬼宗中住下,再由我探查仙雛大概所在之處,如今這裏被毀,我們還是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吧,我幽鬼宗在人間的威信可是如日中天,打聽一下找到宗中人並不難,倒是宗內為何遭此劫難,很是讓我上心。”

屠秋點點頭,托著仙官令牌,跳下樹來。

這些神壇一邊就有幾座七零八落的石像倒在一旁,屠秋想起在大天界的幽鬼宗中也見過這些樣式的雕像,隻是要比這些威武龐大的多,而這些石像有些斷口看起來較為整齊,倒不是自然摔碎所致。

房屋內桌椅也已斷折,牆上隱隱可見褪色的斑斑血跡,那一道道一條條的刀劍斬痕更是鮮明可見。

“這裏倒像是發生了不小的爭鬥。”屠秋摸著一邊斷掉的牆麵,這牆麵足有一尺多厚,而這斷麵光滑平整,可以想象這道鋒利無比的劍氣有多麽霸道了。

“看起來,這些劍痕竟不是魔教邪道所能使出的功夫,而正道之人怎麽可能前來襲擊幽鬼宗!”閻火睜大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似要在這裏發現更多的蛛絲馬跡。

轉了一圈,一人一火回到了神壇原處。

“看起來這次爭鬥定有死傷,倒是因為有些年代,而且屍首短劍一類都已經被人移去埋葬,竟也看不出是哪個正道受了邪魔蠱惑,將這裏變成了一片廢墟。”閻火突然住口,似是發現了什麽,火苗一陣竄動,說:“看那棵樹下麵!”

順著閻火的視線,屠秋走到了神壇不遠處一棵大樹下。幾把長香,還有幾包供奉的鍍金黃紙散落了一地,看其上未有露水灰塵,倒是新掉不久的。

屠秋矮身查看了下地上的東西,警惕地展開靈覺,探查四周,然而卻並沒有發現有人的跡象。

“地上散落的東西看上去倒是為神壇上香所用。但是人卻不見了,難道是位不知禮數的人看到了仙官降世?”他摸了摸那紙張,根據地上的物品和痕跡判斷,然而事實卻是如他所料不錯。

閻火沉思一下,沒有想到任何結果,隻得說:“不如在附近看一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蹤跡。”

屠秋晃動身影,在林中穿梭起來。行走不久,閻火突然問道:“屠仙官……不知你現在明王卷練就第幾重了?”

在幽鬼宗的日子,屠秋最怕的就是別人問上自己的修為,就如同落榜書生被人問起科考成績一樣。如今被這小鬼火問起,也覺有些別扭,目光未偏轉前方,輕聲道:“隻是第一重。”

“我倒忘了你剛剛為官一年半之久,能突破第一重,也算是十分快水平了……不過看來明王真氣第三重禦風飛行的功夫,也是不會了。”閻火看了一眼屠秋所背窄劍上,這柄窄劍隨意地纏在屠秋的背上,也無劍鞘裝飾。

看起來倒像是並未打造完成,或許是從宗中隨便撿來的一把劍吧。閻火心念一動,並未將這層說破。

屠秋也瞥了一眼閻火,心中有些不悅:我不會,你不說不就行了,何必還說破我不會禦劍呢,嫌我不會禦風,好嘛,有本事你自己飛啊。

一人一火不再交談,安靜地在山中奔走。

閻火一直被行進的風吹著,感覺大不舒服,本想隱回令牌中沉睡,然而如今有了不解謎團,自己未能指引清楚,又不能回去,十分無趣,終於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山,倒是個修道的好地方啊。”

屠秋嘴角露出淺笑,本想接上話柄,誰知他又加了一句:

“隻是隻在樹林間行走,見到的隻是片段草木,若能禦劍俯瞰,那定然是一副大好的景色。”

也不知道你是嘴巴直,還是要故意戳我痛處!

頓時對這閻火的好感又減了一分。

“要飛劍是不是?要禦風是不是?嘿,那些幽鬼大殿卻是沒有人給。”屠秋雙眼一眯道,“這次降世,我便給你甩出一打!”

這仙官大話說的還真不含糊。

一柱香的功夫,也沒能見到有人的蹤跡,屠秋有些懊惱地笑了口氣,說:“我怎麽這麽傻啊,這樣跑著兜兜轉,恐怕出山都要一段時間了,要是登上山峰,那肯定簡單多了。”

然而登上最近的一座山峰之時,才發現四周都有更高的山峰遮擋,唯一西邊可以看到山腳,還隱約有村莊所在。

“這裏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還不如直接去村莊落落腳。”閻火說,“畢竟步行較慢,不然肚餓之時再跑過去就過於遠了。”

什麽叫步行較慢!你後麵那半句完全可以舍棄!抽你嘴兒!

屠秋握著仙官令牌的力道不自覺地加大了,不發一言,起步向西走去。

一道黃影,突然在遠處的林間閃過,雖然隻是一瞬,但是正被居高下望的屠秋捕捉到了。

“西北方四五裏的地方,有人。”和閻火對望一眼,屠秋最大速度地奔向那個黃色影子閃過的方向。

在靠近那附近的時候,閻火繃起了嘴,噓了一聲,說:“我感受到了一點……修真者的靈氣!”

“在哪裏?”

閻火將火苗指向右手邊,說:“不過一裏的距離。”

屠秋盡量降低所發出的聲響,向閻火所說方向移動。

“不過,這靈氣有些微弱。”閻火低語著,“而且,卻是甚是奇怪。”

“奇怪?”

“那靈氣若有若無,也不是平常所感的靈氣,還是小心點為妙,我們已經靠近他了。”

屠秋臉色一緊,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因為我聽見了什麽聲音。”

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