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巾幗女將 桃花殘

“高陽窮蟬,你隻能救一個。”桃鶴君滿臉堆笑地望向窮蟬,“是你永遠超越不過的高陽檮杌,還是你朝思暮想的釉湮王妃?”

“你被軟禁在此,怎還會知道我們?”依謠質疑地問道。

“我隻是身體被困,心眼依舊自由自在。隻要讓我看你們一眼,我就能知道你們所愛、所念、所懼、所悲皆為何人何事。所以,你們在我麵前就是透明的,休想算什麽花招!”桃鶴君傲慢自大的神情,讓依謠的心越發冰涼。最好那一句,好似已經看清了自己的計謀。

“我說,我們還是聽聽兩位的遺言吧!說不定說得感人肺腑的那位,我們的窮蟬公子,就會心慈手軟呢……”桃鶴君邊說邊使勁兒揪了一下釉湮的長發,釉湮簡直恨這個家夥牙癢癢,奈何又不是他的對手,隻能如此被牽著鼻子走!她才不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呢!也就隻得咬著牙吞吞吐吐說道:“窮、窮蟬……我知道你是個鐵血男兒,你、你許下的諾言,定、定會堅持到底……我、我還等著那一天……”

“釉湮……”窮蟬眸如春風地看向釉湮,滿臉的柔情與眷念。

“愛情?哼。”桃鶴君譏笑著就解開了檮杌的啞術。

檮杌麵無懼色,半晌過後才說道:“殺了我吧!”

“大哥!”依謠倒吸一口冷氣,叫了出來。隻要大哥和二哥敘敘童年往事,二哥定會心軟的,為何,為何大哥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要?釉湮不是真心愛二哥的,大哥別傻得去成全他們啊!

一旁的哀蒼和精衛也是不解的相視一眼;離朱和象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當是在看戲;唯有句龍是心急火燎,他強迫靈力周轉全身,急功近利想突破出體內桃鶴君對他的束縛。

“我已經決定了,殺了我吧!”

“從小到大,凡事都由你決定!我凡事也都按照你說的去做,現在,你還要幫我決定!”窮蟬帶著哭腔吼著。

“你總是長不大,孩子氣,我習慣幫你做決定了!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窮蟬憤起抓過地上的匕首,指著檮杌喊道,“我最討厭你這幅嘴臉!”

“我更厭惡你優柔寡斷!厭惡你東搖西擺!厭惡你有勇無謀!厭惡你每次都隻會拖我後退,拉我下水!我最厭惡的,就是有你這個不明事理的弟弟!我情願父王與母後從未有過你!”

依謠看著檮杌失血過多,蒼白如紙的臉頰,嘴裏那一句“要是你死了,婭桑姐怎麽辦?”始終說不出口。她知道,現在唯一能改變大哥赴死心態的,就隻有婭桑這個名字了。可是,忽然間她明白了,大哥深不見底卻堅毅決絕的眼神告訴了她,他要成全二哥,他要在這最後一刻堅守他當大哥的義務,他舍不得看見二哥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就算為了這個女人不值得,可是為了自己的親弟弟,一切都變得有價值!

可是,這個“孩子氣”的窮蟬能懂他的苦心嗎?

“想好沒有?”桃鶴君佯裝打了一個哈欠,另一雙手卻已經死死掐住了釉湮的脖子,“若再不動手,我也幫你選擇了?”

窮蟬握著匕首的手一直都在顫抖。看著釉湮因為窒息的痛苦,五官已經扭曲在一團。他心痛不已,又看著檮杌高高在上,居高臨下鄙視他的神色。他心一橫,一咬牙,一刀就捅進了檮杌的小腹。那一瞬間,依謠的喊叫聲,句龍仇視他的眼神,釉湮脫離虎爪的深呼吸,桃鶴君打趣的笑容,都被窮蟬自動地封閉在了外麵。他看見的,隻有大哥心滿意足的眼色;感受到的,是大哥的血由暖變冷;嗅到的,是淚水的鹹味,血的腥臊味;聽到的,是大哥輕輕的一句“你總是最聽話的好弟弟……”

窮蟬嚇壞了,他趕忙後退了幾步,看著檮杌眼一閉,腦袋聳拉了下來。他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血,大哥的血,他的血,本就是一樣的血。血脈相成的血……窮蟬大腦立馬清醒過來,衝到檮杌麵前,就將自己的靈力強行輸入檮杌體內,來不及止血也要護住他的靈識。他不能就這樣讓大哥死去……還有好多賬沒算完,還有好多架沒打夠,不能就這樣便宜他!

桃鶴君卻在窮蟬身後一掌就擊昏了窮蟬。窮蟬隻覺全身酸軟,就一栽頭,倒進了檮杌的血泊裏。句龍在一旁看得是心如刀絞,想罵又罵不出口,想救又衝不開自己的束縛,三番四次的掙紮下來,桃枝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血管,全然不知。句龍又一次凝神匯氣,他就不信他破不了桃鶴君的仙術!

“你幹什麽啊!你讓他做的,他也照做了,你還要幹什麽啊?”

桃鶴君回頭看向淚如雨下的依謠,用著抱歉的口吻說著:“美人兒哭得我心都碎了,那下一局,我玩得再溫柔一點……這次輪到你了!”

精衛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桃鶴君那雙修長的手,就指在自己麵前。

哀蒼掙紮了幾下,眼神似乎在告訴桃鶴君有本事衝他去一般,隻是桃鶴君認定了的,是誰也改變不了。他劍指一揮,解開了精衛身上的仙術。精衛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嗓子幹咳著。

“說吧!你又擅長什麽?”桃鶴君伸出手想扶起精衛,精衛卻是鄙視了他一眼,自己撐著自己站了起來。犀利的眼神盯著桃鶴君,堅定有力地說著:“領兵打仗!你有本事現在變出兩支軍隊來嗎?”

“何必如此複雜呢?”桃鶴君雙手一展,洞中的桃花便圍著依謠旋轉了起來。揚起的泥沙,彌漫在空中的塵埃,攪合著朵朵落花,誰也看不清桃鶴君究竟在做什麽。半晌兒,就星羅列布出一個桃花陣來。

“我指揮桃花,你指揮你石子。就像是兩軍對陣。”

“那又是怎麽個鬥法?”

“你攻我守。美人兒就是我的城池,你奪下她就贏,若被我打退你就輸。”

“好!我答應你!”精衛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就不假思索地一口應允了桃鶴君。

“和征戰沙場的人打交道,就是爽快!”桃鶴君退到一旁盤膝而坐,輕蔑地說著,“將軍請吧!”

精衛昂著頭,站在飛舞的桃花陣外。十指旋轉至眼前,靈力隨之流遍全身。她四下打量著桃花陣,並未發現可攻的破綻。此陣比真戰場還難對付!一個陣法變幻無窮,可以衍生出無數小陣。若不能擊中要害,隻怕會被小陣夾擊,消耗而亡。

精衛左手一抬,左邊地上的碎石一躍而起,飄忽在空中,等待著主人一聲令下。眼前飛轉不停的桃樹,足以晃花精衛的雙眼。她氣沉丹田,拿出在戰場上臨危不亂的氣場,口中呢喃著:“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他用的是伏羲八卦……可是,卻有哪兒不對呢?不管了,先試試再說……”

話一落,石縱起。堆積成羽箭之形,旋轉而去。但看石箭鋒利的箭頭,輕易地就刺穿了桃花陣的光罩。飛濺起的火花,點燃了少數的花瓣。桃鶴君眉頭都不曾挑過,手一揮,桃花陣就加速轉了起來,石箭衝破不了桃樹,反被震碎。

精衛及時收回靈力,又從地上升起更多的石子,蓄勢待發。

不行!還是看不了陣眼!艮生乾,乾克巽,怎會有錯呢?到底是錯在了哪裏?

袖風一揮,玉指纖纖,靈力積聚,雙掌一推。麵前碎石如一堵牆,圍攻起了桃花陣,隨著桃花的轉勢而旋轉。精衛忽近忽遠,忽側腰忽轉身,裙裾翩躚。石牆宛如提線木偶,被精衛來回指揮,一刻也不曾鬆懈對桃花陣的擠壓,不給它絲毫喘息的機會。

桃鶴君靈犀一指,桃花陣中一枚桃枝便騰躍而起,衝入九霄。逆著桃花陣旋轉的方向而舞動,無數花瓣紛然而落,淅淅瀝瀝的,竟似一場花瓣雨。一瓣一瓣,對準每個石子打去,眨眼的功夫,精衛的石牆就已崩潰坍塌,未及時收力的精衛被桃花所傷。飛揚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口精血噴口而出。

“姐姐?姐姐,你還好啊?”陣中的依謠聽見精衛的聲音不對頭,立馬高聲呼喚著。

精衛掙紮了兩下,欲回話奈何沒有力氣。可是依謠的一聲呼喊,但是驚醒了精衛。對了!他說過這是行兵打仗,不是破陣法!難怪自己如何去找陣眼,都絲毫沒有破綻。依謠妹妹是城池,他是守衛軍,而自己定要取下這座城,那麽,隻有一種方法——

兵法。

精衛一躍而起,再次匯聚地上碎石於懷中。隻見石球是越發匯聚變大,精衛心中的信心也越發滿溢。她瞥了一眼桃鶴君,那家夥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精衛譏笑一聲,她就讓這個狂妄的家夥好好看看神農國的威力!

心下想畢,精衛旋身推掌,懷中零零碎碎的石子奔著桃鶴君而去。毫無防備的桃鶴君,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精衛的石球狠狠的纏上了他。精衛趁機破了桃花陣,左閃右閃地快步衝進桃花林,遙遙就看見了依謠被綁在中央。精衛連忙喊道:“別擔心!我來救你!”

“姐姐小心啊!”

一枚桃枝橫劈而來,精衛趕忙側身,臉上被刮開了一條口子。她也顧不上,趕忙躍過桃花,就伸出手來拉著依謠。偏在同時,那枚劃傷她臉的桃枝又從她二人中間飛過,精衛手背又被狠狠割開。精衛隻得鬆了手,可當她再次伸手去拉時,身邊的桃花陣忽然急速縮小,壓迫著精衛和依謠。二人隻覺得呼吸困難,身體炙熱得來要被炸裂開來一樣。精衛嚐試活動四肢,才發現又有桃枝蔓纏上了自己,還沒來及震碎枝條,精衛就被拖出了桃花陣,摔在了桃鶴君白緞粉麵的鞋旁。

“聲東擊西!擒賊先擒王!你以為你那幾顆石頭,能對付我多久?自討苦吃!”變成蛇臉的桃鶴君說著一腳就踩在了精衛的手背上,疼得她撕心裂肺地大叫著。桃鶴君卻是不依不饒地放著狠話:“你看看!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我英俊非凡的臉頰就被你那該死的石子劃破了!”

“我、我的臉也被你桃枝所傷……大家扯平……”

“扯平?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能和我這絕世罕有,傾國傾城的麵貌相比嗎?”

“你別太過分了!”桃花陣退去,依謠又出現在了眾人麵前。桃鶴君一改嘴臉,又仙秀俊朗地看著依謠,滿臉堆笑說著:“這一局我們就懲罰的溫柔一點,好不好啊?大美人兒……”

桃鶴君說完就一把拽起地上的精衛,拖著她來到句龍麵前,然後隨手一扔,精衛就摔在了句龍的身上。一直在運氣衝破桃鶴君仙術的句龍,趕忙用詢問的眼色看向精衛。精衛扶著句龍的胸膛勉強站了起來,對著句龍莞爾一笑,又衝著哀蒼點了點頭。

“這樣看來,這也不算懲罰了……說不定你們還心甘情願,迫不及待呢!哈哈哈!”

“廢話少說!你有什麽陰謀怪招早早使出來,精衛我不怕你!”

“將軍別激動!剛才我和大美人兒說過了,咱們這回是溫柔的,保準你們有眼福……”

“你能不傷人性命,不斷人四肢,不見一點紅嗎?”依謠質問著。她可是一點兒也不信!

“當然了!”

精衛看了一眼依舊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檮杌和窮蟬,心中還是畏懼桃鶴君以哀蒼來要挾她就範。但是,也隻能豁出去了!“說吧!你到底想怎樣?”精衛擲地有聲地說著。

“我要你,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