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失憶是忘記痛苦最好的辦法。

漫天飛舞的雪花,為什麽如此美麗的景色,卻讓人覺得如此的淒涼呢?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全身都凍僵了,這麽冷的天,我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呢?我在這裏做什麽呢?

啊,對了,我在等人,我在等謨。可是……我已經等了幾十分鍾了,為什麽謨沒有來找我呢?……

……啊,對了,謨不會來追自己了,因為謨在陪羽緋。

心好痛啊,真的好痛啊,白若心忍不住再回頭望向謨的窗口,剛剛那裏還看得到暖暖的燈光,而現在卻是漆黑一片。

一絲冰涼滑落至腮邊,化做萬念俱灰。

該回去了,自己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謨不要說來追自己,甚至以後都不會再來找自己的了,他現在終於可以和羽緋在一起了,自己是不是該為他高興呢。

從謨公寓的大門到的士站,不過才幾十米的距離,可是為什麽會覺得這條路這麽漫長呢。

白若心抬起頭,看向遠方,卻看到有四個人向自己走過來……他們的臉……他們是……

“你們做什麽?放開我,放開我!”白若心拚命地掙紮著、反抗著,可是卻無濟於事。衣服被撕開了,幾個男人說著肮髒的話,他們肮髒的手不停地在身上摸來摸去,每觸到自己的肌膚一次白若心就打一個寒戰。我是謨的,我的身體隻屬於謨,你們誰都不要碰我!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白若心大聲的哭喊著,可是嘴卻被堵上了。

白若心仍沒有放棄反抗。

“啪——!”地一聲,白若心的臉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嘴裏一瞬間充滿了血腥味。

誰來救救我,救我,救我啊,白若心用盡力氣在心中呼喚出一個名字:“謨——!!!”

白若心的眼前突然出現謨臥室窗戶的燈關上的那一瞬間,啊,對了,謨現在和緋羽在一起,他們……關掉了房間裏的燈……他們……終於在一起了……謨已經……不會來追我了……也不會來救我了……不會了……一切都結束了……一切……已經無所謂了……

“喲,終於不掙紮了?這樣我們也省些力氣。”幾個男人齷齪地笑著。

白若心放棄了反抗,空洞的眼神盯著天空飛舞的雪花,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心在流血的聲音,還有……下體被侵入的疼痛……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漸漸暗了下去,一切都消失了……消失了……消失吧……連我也消失吧……

黑暗之中。

……

“小天使……”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

有人在哭……多久沒聽到他哭了……之前的一次還是在十年吧……

……

“若心……”好溫柔的聲音……明明是這麽好聽的聲音……為什麽卻想不起是誰呢……

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一絲刺眼的光線,慢慢擴大,擴大……

好吵……

謨不敢相信似的看著眼前的白若心,對著身邊的人叫:“她睜開眼睛了,她醒過來了!她醒了!”聽到謨的叫聲,白諾心和琴音迅速跑到床邊。真的,真的,若心真的醒過來了。

“若心!”白諾心和琴音驚喜地叫著她的名字。

“若心,”謨親親白若心的手,高興地叫著、笑著。

“誰?”白若心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了一個字。

三個男人全愣住了,尤其是謨。

謨又靠近白若心一點,“若心,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謨,是謨啊!”

白若心一臉疑惑:“誰?”

聽到白若心的話,謨呆住了,她不認識自己了?不,也許是因為恨著自己,所以裝著不認識自己了?

白諾心一把推開謨,“我是誰?若心,你看看我,我是你哥哥,告訴我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白若心的一句話,讓白諾心震驚得不知所措,他不停地喃喃自語:“她連我都不認識了,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琴音按了呼叫鈴。

白諾心衝到琴音的身邊,把琴音推到白若心的麵前,急切地問道:“他呢?那他呢?你還記得他麽?”

若心在輕輕搖頭之後,一雙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困惑地問道:“我是誰?”

醫生給白若心做了詳細的檢查後,把檢查結果告訴了白諾心,白若心可能是昏迷之前受刺激過度而導致失憶,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全依靠白若心自己了。

白諾心聽到後像瘋了一樣一拳揍向謨,琴音一把拉住他:“諾心,白諾心,你給我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若心在看著你,在看著你呢!”

白諾心看了一眼病床上一臉困惑的白若心,對著琴音嗚咽著:“琴音,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白若心醒來的第二天,白諾心拿來以前若心最愛看的卡通,之後的兩天裏,白若心醒著的時間大多都是在看卡通,有些時候還會開心地笑,隻是,從不主動和任何人講話,別人問她什麽,她也很少回答。

白諾心給若心削了個蘋果,白若心接過蘋果,看了看白諾心:“你叫什麽?”

“白諾心。”雖然聽白若心這麽問自己很心痛,但是白諾心還是很高興的,因為這是她自從醒來以後,第一次主動跟別人說話,之前的幾天,就算大家跟他說話,她也像沒有聽到一樣。

“你說你是我哥哥?”白若心咬了一口蘋果。

“對,我是你哥哥白諾心,你是我妹妹白若心。”白諾心點點頭。

“我叫若心?白若心?”白若心又咬了一口蘋果。

“是的。”白諾心又點點頭,心卻更痛一點。

“怎麽寫?”白若心歪著頭問道。

白諾心找來紙和筆,把自己和白若心的名字都寫在了紙上。

白若心看了一眼後就接著吃自己的蘋果,沒有再說什麽。

白諾心看著眼前的白若心,這樣一個不會吵不會笑的白若心,明明觸手可及,可是為什麽卻感覺那麽遙遠呢。

白若心吃完蘋果,扔掉了蘋果核,拍了拍手,白諾心看到,拿起手帕給她把手擦幹淨。

白若心看著給自己擦手的白諾心,想了想,又問白諾心:“那兩個人呢?”

“一個叫琴音,一個叫……謨。”白諾心很不情願地說出謨的名字,在這三天裏,他們三個人一直輪流地照顧若心,如果不是琴音說為了若心的病情有幫助,自己說什麽也不會再讓謨見到若心的。

“他們也是我哥哥?”白若心攤開被擦得幹幹淨淨的手,又拍了拍手。

“不是,但是琴音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把他當成親哥哥一樣。”白諾心一邊說著話,一邊收拾好白若心扔掉的蘋果核。

白若心看白諾心介紹完琴音後就不說話了,又問道:“那個叫謨的呢?”

白諾心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一盤卡通,對白若心說:“我給你放卡通好不好?這盤你還沒有看過呢,我記得這也是你以前很喜歡的。”

“好!”白若心點點頭,沒有追問關於謨的問題。

白諾心在琴音來了之後就離開了。

琴音買了很多白若心以前喜歡的冰淇淩,拿了一盒遞給沙發上的白若心。白若心一口一口地吃著冰淇淩,吃了一會兒問琴音:“這也是我喜歡的麽?”

琴音點點頭,“是,你最喜歡一邊看著卡通一邊吃著冰淇淩,曾有段時間我和諾心都擔心你這樣吃會發胖,變成一個小胖豬,不過,你卻是怎麽吃都不會胖的。”

白若心吃了兩口冰淇淩,又問琴音,“白諾心是我哥哥?”

琴音又點點頭:“最疼愛你的哥哥。”

“那你呢?”白若心又問。

聽到她的話,琴音覺得心好痛:“我叫琴音,是你哥哥最好的朋友,你把我當成親哥哥一樣,你叫我琴,唯獨你一個人叫我琴。”

“那個叫謨的呢?”白若心吞了一大口冰淇淩,說道:“我問過白諾心,他沒有告訴我。”

琴音想了想,說道:“謨他……或許是你最應該記住的人,或許是你最應該忘記的人。”

白若心吃完一盒冰淇淩後對琴音說:“我可以再吃一盒麽?”

琴音又拿了一盒遞給她,想了想,對白若心說:“讓我抱抱你吧。”

“為什麽?”白若心打開冰淇淩的盒子。

“也許,你會記起什麽?因為你以前最喜歡讓我抱抱。”琴音向白若心伸開雙臂。

“……好吧。”白若心點點頭。

琴音把白若心緊緊地抱在懷裏,久違的親近。但是,卻與以前完全不同,因為白若心隻是被自己抱在了懷裏,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同樣緊緊的抱住自己。琴音在心中祈禱著,希望白若心的手,會慢慢地將自己抱緊。

過了很久,懷裏的白若心動了一下。

“怎麽了?你想起什麽了嗎?”琴音心頭掠過一線希望。

“……冰淇淩要化了。”白若心在琴音的懷裏小聲地說了一句。

琴音鬆開白若心,看著她開心地繼續吃她手上的冰淇淩,眼中流露出無限的傷感。

謨來的時候,白若心正抱著一個泰迪熊在床上發呆。謨送走琴音後也沒說話,隻是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白若心看著謨問:“你沒有什麽東西拿給我嗎?”

謨搖搖頭。

白若心拎起手中的泰迪熊,問謨:“為什麽我的床上一定要放著它?為什麽我睡覺的時候你們總會把它放在我身邊?”

“因為你睡覺的時候如果沒有它,你就會掉下床。”謨想到以前的事情,不由得笑了笑。

白若心把泰迪熊又抱回懷裏,又問道:“你叫謨?”

謨點點頭:“是。”

“你是我什麽人?我問過白諾心,他沒有回答我;我又問了琴音,他說你或許是我應該記住又或許是我應該忘記的人。”若心搞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和自己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隻是傷害你最深的人!”謨看到白若心至今未消的傷痕,就像在提醒自己帶給白若心的傷害,也就更加的痛恨自己。

“為什麽?”白若心又問。

“因為你愛上了我。”謨回答著白若心的問題,卻心痛無比。

“那你愛我嗎?”白若心再問。

“愛,我愛你!”謨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還要傷害我?”白若心真的有點搞不明白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謨覺得是他必須說出來的三個字,但是,卻又是最無力的三個字,他帶給白若心的傷害,又豈是這三個字所能抵消的。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記得了。”白若心不在乎地搖了搖頭。

謨看著在床上玩著泰迪熊的白若心,不記得了麽?是啊,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明明希望她忘記那些不快樂的事,可是,當從她口中無所謂地說出“不記得”這三個字的時候,為什麽自己的心會這麽痛呢?傷害她不記得了,人她也不記得了,甚至是愛,她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