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狐狸，小狐狸
蘇立輕鬆地走過通道，忽然，他頓住了自己的腳步。
麵前。在通道的盡頭。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台階之上。這通道並不寬闊。保羅站在中間。攔住了蘇立的去路。而且，看樣子他似乎沒有讓路的意思。
蘇立沉默了會兒，見對方並不打算主動說話，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先開口道：“保羅主教大人，為什麽要擋住我的去路？難道你是來表達對我的不滿嗎？”
“精彩無比的演技和魄力。我太小看你了，神使大人。”保羅蒼老地聲音在通道裏回蕩。石質地牆壁。很適合音波傳蕩。
蘇立不置可否，看著老人的眼神絲毫不退讓：“這算是另類的抱怨嗎？你是在指責我沒有和你坦誠相對？”
“我當然不敢指責神使大人你。”保羅緩緩從台階走下了兩步，身子依然攔在中間，眼神裏帶著不加修飾的冷意：“隻是，我很討厭被人當成小醜般戲耍而已。”
“這不是戲耍，隻是善意的提醒而已，”蘇立無畏地笑了笑：“我的選擇並不僅僅隻有你一個，你看，那個馬利克似乎也對我相當的感興趣。”
“你很膽大，你這是在挑釁我。”保羅歎了口氣，他地眼睛裏藏著一種讓蘇立無法看透地東西——很像是憤怒，但那如冰塊般的情緒波動又很明顯不是。
“我膽子一向很大。”蘇立昂著下巴，走前了兩步，貼著保羅身邊，壓低了聲音：“想成為魔王之下真正的黑暗世界主宰？如意算盤打得真響！隻是，老家夥，想把我也吃下去，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不要一再挑釁我的底線！把我徹底惹火了，後果是你不能夠承受得了的！”保羅低聲咆哮，雄渾磅礴氣息迸發而出，毫無保留的擠壓在了蘇立的身上。
處在保羅氣勢的壓迫下，蘇立彷如激流中的砥石一樣，巋然不動，身上並沒有散發出半分力量與之相抵觸，然而氣勢上卻絲毫不弱。
緩緩伸出一根食指，“嚓”的一聲，一道紫色火苗竄了出去，彈射在了保羅暴怒的臉上。
微不足道的力量，打在保羅滿是皺褶的臉上根本就沒有半分的效果，然而保羅卻怔住了，散發出來的氣勢**。
“你是不是認為，在你表現出可觀的力量水準以後，我最起碼也必須依靠你畏懼你？”蘇立似是早已經預料到保羅由此反應，冷冷一笑，道：“少來威脅我，老東西！想動手的話，盡管試試！如果你願意拿你的一切來換的話！”
保羅沉默下來了……
仿佛蘇立的挑釁，他也就這麽默默承受了。對著蘇立深深地垂了下了頭去，做了一個鞠躬的動作：“我為之前的冒失向大人你致歉。”他蒼老地臉龐上，神色很坦蕩的樣子：“如果大人你一開始就表現出這等睿智的話，我是不會有這麽個膽量在你麵前耍花樣的。”
“這算是變相的服軟吧？”蘇立用略帶嘲諷的口吻道。
“隻是認清了現實而已。”保羅幹脆道。
蘇立眯著眼睛。看著這個老頭臉上的表情，試圖從其中看出來什麽。不過他失敗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老家夥城府很深，深不見底！
在老頭平靜下來的這個刹那，他反而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兩人對視著。
“有我在，你最多也隻能做二號人物而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遠不如一人君臨天下來得舒坦。這樣也甘心？”蘇立不死心的試探道。
保羅內斂掉全部情緒，臉色逐漸趨向於平靜：“沒所謂甘不甘心。正如你所說的，你的選擇並不隻有我一個。你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我再不識相一點的話，隻怕連大主教這二號的位置也會是鏡花水月。”
“聽起來好像確實是這個理。”蘇立微微一笑，忽然變臉：“可是我不信。”
保羅地眼神驟然收縮了一下。這一刻，他地眼神露出了一絲鋒芒。不過隨後就消失了，平靜地反問道：“你認為我不值得信任？”
蘇立沉穩的點了點頭，目光投放到保羅臉上，試圖發現絲毫惱羞成怒的痕跡。然而他失望了，保羅的表情反而愈發的平靜。
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蘇立忍不住先開口了：“你很自信。”
“我隻是覺得大人你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已。你的選擇不隻有我一個，這個不假。可是我卻是你最好的選擇，這個我相信大人你也能夠判斷出來。”保羅緩緩道。
“說得很正確，但這全無意義！”蘇立冷笑道：“你確實是我心中的最佳人選，你有膽在這裏攔著我和我攤牌，更證明了你能夠勝任這一位置，因此二號位置我會給你留著。”蘇立眼裏射出了不帶掩飾的冷冽：“不過，你也表現出了難以駕馭的深沉和城府！”
保羅沉默，他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
“中國有句古話，叫‘疑人不用’。可是還有另外一句話，叫‘唯才是用’。”蘇立地聲音冷冷的。一字一字說來，帶著無法描述地嘲弄：“我重用你，不代表我就會信任你。在你狐狸尾巴想要翹起來之前，可是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讓我抓到你的任何破綻。我不會給你任何的機會，隻要一次，哪怕是僅有的一次讓我發現你有了要背叛我的念頭，”說到這裏，蘇立臉上又露出了殘酷而瘋狂地殺意，一字一句道：“宰了你。”
“宰了你”三個字帶著無比的信心，即便是那麽的荒謬，聽在保羅耳裏卻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對等的層麵之上，可是蘇立的話語卻依舊給保羅莫名其妙的沉重壓迫感。
單憑蘇立本身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在那一瞬間，菲爾和他的人格有過短暫的對換。盡管菲爾現在實力並不比蘇立強，但好歹曾經是上位魔神，爛船也有三斤釘，那股子氣勢是無論如何也磨滅不了的。
在菲爾的威懾之下，保羅終於露出了驚愕的眼神。
蘇立滿意的笑了，一臉的傲然。
保羅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已經將他內心的一部分想法給泄露出來了！
實力！一身強橫無比的力量，就是他最大的憑依！他很自信，蘇立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不會有任何反抗的餘地。蘇立要成為發號司令者，要統合整個英國的黑暗力量，保羅沒有意見，甚至自己打算出十二分的力氣去協助他。但是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蘇立這個主宰者也就做到頭了。到最後，真正君臨天下的人還會是他。
隻是，這個如意算盤還能繼續打下去麽？
保羅心中開始猶豫。他有些呼吸粗重了，他盯著蘇立，眼神閃縮不定。
在他露出猶豫表情的這瞬間，蘇立知道自己已經占據主動了。他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優勢擴大，一臉盡在掌握中的笑容：“不死心？你可以試試，我給你機會。但隻此一次。”
這算是一次冒進的賭博。如果保羅選擇動手，那麽之前苦心營造出來的“勢”便會毀於一旦，還得被逼和這隻老吸血鬼撕破臉皮。不過這一錘定音的賭博蘇立覺得很有必要，真能成的話不說把老家夥的野心徹底扼殺，最起碼也能讓他忌憚和掂量。
老家夥不敢動手！蘇立有七成的把握！
“我在等著。”蘇立負著手。
“大人你說笑了，怎麽可能真的向你動手？”保羅鬆了口氣，臉上擠出了絲絲笑容。
蘇立大笑。他這次地笑容立刻變得如春風一般柔和和愉悅。他大聲笑著，和保羅擦身而過，徑直往前走去。
通道中。蘇立地笑聲還在回蕩著，而保羅的臉上陰霾慢慢擴散開來……
老狐狸，小狐狸。一代新人勝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