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財有道（上）
“這個家夥，他想去青陽學院學辰修！”月微極為優雅地歎了口氣。
“什麽？學辰修？他沒有基礎，怎麽可能被選上？而且……錢呢？天啊，他不知道辰修是個很燒錢的行當？”
“這是個很有自尊心的家夥，我勸不了他。”月微聳聳肩道，“這一路上，能賣的東西我們都賣了，隻剩下這個了。”她幽幽歎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塊墨綠色的四方形晶石。
“小姐，你要賣掉這塊簡石？不，我堅決不同意！”袖兒叫道，“上官家的器煉心法大部分都在這裏，絕對不能賣出去，不然，上官家複興無望啊！而且，這個家夥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小袖兒壓低了聲音：“他已經不是世家子了，而是一個到了十六歲還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笨蛋，廢物！你跟著他，能有個溫飽的生活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救出老爺和夫人？你甘心嗎？”
月微咬著嘴唇，半響沒有說話，雖然眸子裏霧蒙蒙的，但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
“唉，父親太癡迷於器煉，結果耽誤了辰修，我也沒有修煉的機會……但是，父親曾經說過，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我們有了婚約，我就不能離開他！”
“哼，他就是模樣還過得去，如果是瘸子瞎子瘋子呢，你還同意不同意？”
“死妮子，別咒他了，趕快睡覺！”月微輕拍了一下袖兒的臉蛋，轉身走向床榻。
“唉……”袖兒看月微眼中決絕與心碎同在的樣子，忍不住眼圈也有些發紅。
除了帝國京城上京、東海之濱的青陽之外，晴川城是中夏帝國的第三大城，位於龍雲江邊，人口眾多，四通八達。城內主幹道全是青條石鋪就，修得非常平整，店鋪林立，小販眾多，各種商品琳琅滿目，商業非常發達。偶爾有騎著猛虎獅子的人士經過，人們紛紛躲避，便是傳說中的修煉者了。在城市的中央，聳立著一座雄偉的建築，足有七層樓高，雕梁畫棟，威武不凡，正是城主府衙，前麵是可以媲美*廣場的大廣場。
“這麽長時間了，你到底發現什麽賺錢的道道沒有？月微姐姐的銀子，隻剩下十幾兩了！飯桶，讓你買頓早餐，居然花了一兩銀子！”先前向西門廣砸板磚積累的好印象，基本已經煙消雲散，一路上周易沒少受袖兒的冷嘲熱諷。
“嗯，除了辰修，看風土人情，與明清也差不了多少……”
周易哼著哈著，眼睛四處亂瞅，隻顧觀賞異界景色了，根本沒聽進去半個字。
“好啊！再來一個！”
一片嬉鬧之聲遠遠傳來，周易定睛觀瞧，發現前麵是一個很大的鋪麵，上麵飄揚著藍布幌子，繡著四個大字“醉爺酒肆”。
“酒肆是什麽地方，走，看看去！”
“酒肆？”袖兒為難地看看小姐，腳步慢了下來。酒肆在中夏國，是下裏巴人、粗狂野夫發泄一天勞累的地方，裏麵有吃有喝，樓上甚至還有一些煙花女子陪唱*，裏麵說辭唱戲、插科逗悶的無所不包，而且還是不是有武人打架，來一場現場直播。
在帝京來晴川的路上，月微和袖兒都是女扮男裝，這種地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哪裏敢瞧上一眼。
“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吧？”月微臉上也帶著苦笑。
“沒事，怕什麽，走！”周易吃大排檔慣了，以為也是類似的地方，壓根沒想起這個世界的不同規矩，拉著兩位良家少女就進了酒肆。
酒肆大廳裏酒氣熏天，劃拳聲不絕於耳，二十幾桌光著膀子的大漢，摟著賣笑的姐兒，喝得好不高興。中間一個樣子非常猥瑣的說書先生，穿著破舊的長衫，用力在桌台上敲著醒木，聲嘶力竭地在說著評書。
月微邁進廳門，酒肆裏聲音立刻小了一半。她明顯感覺到，無數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隨著她的腳步轉移，舍不得挪開。
周易卻根本沒注意這些，樂嗬嗬也不知和誰打著招呼，叫了一壺酒四個菜，和月微袖兒在角落裏坐了下來。
兩位少女常住深宅大院，哪裏見過這種場景，身體幾乎僵在那裏，臉上紅得直欲滴出水來。
看到這樣的美女進來，猥瑣的說書先生明顯亢奮起來：“……那小寡婦看似純潔如玉，冷冷冰冰，可你知道，她晚上都想些什麽？”
“想什麽，快說，快說！”
“能想什麽，想男人的家夥唄……”
“哈哈，就是就是！”
一聽到了自己喜歡的題材，酒肆裏一陣大亂，有人甚至拍著桌子，催促說書先生快向下說。
“她想什麽？想自己的那個死鬼，既然娶她，為什麽要早早死掉，既然早早死掉，為什麽又讓她嚐盡那銷魂滋味。那滋味，如絲如縷，弄得她心也顫，骨也軟，肉也麻，真想還有那狂蜂浪蝶，緊啃在花心下……”
“呸，呸，呸！”
袖兒又羞又怒，直想把搖頭晃腦的周易拽過來扇兩記耳光，再看自己的小姐，頭深深地埋下，根本對眼前的場景恍若未聞，隻是那胭脂一樣的半邊麵頰，暴露了她的尷尬與無奈。
“好啊，好啊！”
眾人又大聲叫起來。
“要說明白小寡婦心理，還是這玉麵書生。他半夜悄悄爬起，用泥抹黑了麵皮，順著梯子就到了隔壁。貓著腰走到窗邊，隻見小寡婦斜靠床榻，雲鬢稍亂，酥胸半露，正獨自歎息。玉麵書生這一到，那真是天雷引動地火，要說這小寡婦貞潔能否保住——咱們下回接著說。”
“他媽的，怎麽停了？”
“快點啊，快點上！”
一看說書先生下來，眾人極為不滿，紛紛叫嚷。
說書先生一回書說完，就想往*喝口水，正好經過周易身邊，被他抓住脖領一扯，帶到了座位旁邊。
“這位公子，有禮，有禮……”一到周易身邊，說書先生立即感覺清香幽幽，再一抬頭，兩個美人就在眼前，不由激動地老淚縱橫。
周易將一塊碎銀子塞進說書先生手裏，然後笑眯眯地問道：“我說，你這書有幾段？”
說書先生眼睛一亮道：“類似的還有兩段。大爺，您要是愛聽，隻要價錢合適，我可以給您單獨講。”
“去，誰要聽這麽汙穢的東西了！”袖兒罵道。
看到袖兒嬌嗔模樣，說書先生神色一呆，連忙道：“是，是！”但心裏卻撇撇嘴不以為然，“能到這裏來的，哪有好人家的女子？你這丫頭，也不過又是裝純情討這位公子歡心罷了……”
“喜歡聽這書的人多嗎？”周易問道。
聽了剛才段子，他靈機一動，已經想到了賺錢的法子。
雖然不明白這位公子為什麽問這些，說書先生還是不敢怠慢：“多，哪能不多呢。不但這些山野村夫喜歡聽，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公子哥，修煉者，也偷偷找小的去講。還有那些識字的，還要求小的寫下來，重金收買呢！”
“哦？那流傳的比較有名的小書有哪些？我能看看麽？”
“這……”說書先生麵露難色，但隨著又一枚銀幣入手，立即點頭如搗蒜，“有！有！”
說著，便從懷裏掏出兩本油乎乎的書，簡單的封麵上，一本寫著《問花叢》，一本寫著《玉釵記》，配著兩幅筆法拙劣的chungong畫。
一看到這兩本書，月微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得站起身來，眉宇間滿是怒氣，“周……公子，奴婢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辭了！”說著便要離開。
“別急，別急嘛。”周易向月微眨眨眼睛，按住她微微顫抖的手，將她拉回座位，然後隨手翻了幾頁。
看周易不屑一顧的樣子，說書先生苦笑道：“這位公子，就算是大酒肆，也沒有什麽好段子。流傳在坊間的，還是什麽小寡婦啊，才子與佳人啊，其實大家喜歡看的……”
“大家喜歡看的，都是寫熟悉場景兒的，最好是那些神秘的大戶人家，最好是小姐愛上家仆啊，一男對上兩女啊。”
“公子高才，公子高才！”
“不敢當，不敢當！”
聽了兩個人的對話，袖兒氣得好懸沒吐出血來。
“請問先生貴姓？”
“在下姓薛，您隻要叫我薛三便可。不知道公子……”
“我有樁大買賣要送給你，”周易一拉薛三，將他耳朵湊到自己嘴邊，“好書一卷，帶插畫的，內容是西門世家的野史，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