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降紅雲

通往內族的道路上,易寒風好一陣沉默之後,忽然轉眼望向龍義,言語突兀的道:"你有封印我體內邪惡家夥的具體方法嗎?"龍義尷尬道:"暫時還沒有。"

露出一臉苦思模樣,易寒風緩聲道:"倘若不是因為體內某種東西限製住那家夥的大部分力量,我根本就不可能清醒過來。"頓了頓,憬然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東西便是那陣中老人曾在我體內設下的那一道封印,不過因為他隻是部分殘存元靈的緣故,所以才使得封印中缺少元力的注入,從而導致禁錮力量太過薄弱,隻能對我體內的邪惡元靈起到一定的鉗製作用罷了。"

聽聞易寒風如此說來,龍義茅塞頓開,大笑道:"族中第一條條例規定,迷天幻世陣必須由五行使者來看守,孰不知這就是其中的道理所在。"說罷,又是一陣大笑,待得笑聲停止,方才如釋重負一般,釋懷道:"風兒,在你迷失心誌的期間,我曾聽聞那邪惡元靈提及到,你體內確實存在有一種名為生死咒的封印,如果正如你所說,乃是因為缺少元力的注入,才會導致禁錮力量薄弱的話,那麽事情就再好辦不過了。”

易寒風轉眼望向龍義,沉吟道:“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惟有五行使者所融合出來的無屬性元力,方才能夠注入到生死咒的封印當中,然而如今五行使者已死,也就再沒有那種無屬性元力可注入封印中了。”說罷,歎息一聲,接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既然是我害死了他們,我便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才對。”

望著易寒風那扭曲的麵容,龍義知道他因為心裏內疚而痛苦不堪,於是安慰道:“當時你也是被家夥的元念壓製了本身意識,所以錯不在你,無須太過自責。”旋即話鋒一轉,道:“至於五行使者,你大可不必擔心,隻要從族人當中再行挑選就是了。”聽龍義這般說來,易寒風便不再多作言語了。

方才回到內族村落,龍義便立即傳令下去,直將眾內族人匆匆忙忙的召集了一起。五行使者的挑選自當日午時一直持續到翌日清晨,最終也隻誕生了三組五行使者。吩咐眾人散去後,龍義帶領著三組五行使者及易寒風,迫不及待的來到自己平日修煉的密室,接著便由三組五行使者不斷的交替著擺出五行衍生陣,然後再將融合後的無屬性元力注入到易寒風體內。

直至易寒風當胸處顯現出一副古怪的封印圖紋來,龍義這才遣散了三組五行使者,轉臉向著易寒風道:"在挑選五行使者的過程當中,你跟你舅舅他們雖然已經見過了麵,但是卻還沒來得及相互認識。"說罷,走出密室,引領著易寒風來到一處屋舍。

兩人剛踏入院門,便見一個十二三歲,頭紮兩隻馬尾辮的清麗少女迎身上來,直向龍義撒嬌道:"爺爺,我今日突破了頓悟後期的壁障,從而步入到清悟初期了,你可要送我一些禮物以示鼓勵才行。"說完話之後,雙眼轉動間,方才注意到龍義身旁的易寒風,不由輕咦一聲,道:"爺爺,他不就是日間跟在你身旁的那個少年嗎?我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他?"

龍義伸出手指,甚是疼愛的輕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笑聲道:"他是你的表弟易寒風。"說著,轉向易寒風道:"風兒,這是你表姐邢湘玉。"聽到龍義說話的聲音,一對中年夫婦自房中走了出來,龍義手指他們向易寒風道:"風兒,快來見過你舅舅邢飛及舅娘藍芯。"

易寒風拿眼望著跟前的夫婦兩人,遲疑了半晌,方才開口道:"舅舅及舅娘好。"邢飛微笑著向易寒風點了點頭,然而藍芯卻是冷哼一聲,隨即便將頭撇開了去。

易寒風冷眼注視著藍芯,神色漠然的道:"在下過幾天就走,你用不著這般拿臉色給我看。"聽到易寒風這般言語,藍芯不覺心中一氣,於是露出一臉鄙夷神色,譏諷道:"這般不懂得尊敬長輩,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易寒風雙眼中血色光芒閃逝而過,沉聲道:"你膽敢再將適才的話語多說一遍,我即刻就叫你從人間消失。"龍義喝聲道:"風兒,你舅娘再怎麽不對在先,畢竟同為一家人,日後你可不準再說這種渾話了。"說罷,轉眼望向藍芯,怒叱道:"為人長者,卻如此其身不正,希望你日後再不要給我丟人現眼才好。"藍芯誠惶誠恐的道:"兒媳知錯了,請爹爹莫要生氣。"龍義怒哼一聲,隨即招呼上易寒風,徑直向著內院走去。

待到龍義及易寒風的身影消失後,邢飛望向滿臉委屈的藍芯,苦笑道:"當年的事情,其實並非姐夫的錯。"似是料不到邢飛會突然這般說來,藍芯目光幽怨的看向他,淒然道:"當年我們四人一起追捕到那隻上古魔獸之後,在返回村落的路途當中,你我可都是親眼見到他殺死我哥哥的。"邢飛沒有說話,隻是顧自沉靜在過往的事情當中。

藍芯本就心中委屈,再又見邢飛一直沉默不語,不禁心中一酸,抽咽道:"以前他跟我們都是很要好的朋友,難道你以為我真的就那麽想恨他嗎?"邢飛輕伸出右手,將藍芯挽入懷中,柔聲道:"我當然明白你的感受,隻不過有些事情,你至始至終都沒有弄清楚罷了。"藍芯聽出邢飛話中有話,秀眸一動,忍不住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望定藍芯,邢飛言語突兀的道:"像姐夫那樣一個驚才絕豔,且又執著於修煉一途的人,卻執意要做一個普通族人,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藍芯皺眉道:"他連跟爹爹都不說明原因,我又怎麽可能明白得了呢?"

邢飛對藍芯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於是應聲道:"姐夫竟然不惜與爹爹決裂也要離開內族,當時我正為此而感到費解,所以在姐夫攜隨著姐姐離開內族之後,這些年來我明察暗訪,好在近日來總算是弄清楚了個中原由。"

瞅了邢飛一眼,藍芯嗔怪道:"你就別再賣關子了,趕緊說來我聽聽。"邢飛道:"這事還得跟大哥有關。"此言一出,藍芯登時心中一緊,急聲道:"這事怎麽會跟大哥扯上關係?"邢飛追憶道:"當年我們四人一起捕殺那隻上古魔獸的時候,你應該記得惟有大哥被魔獸的邪惡元力所反噬才對。"

眼見藍芯輕點了一下頭,邢飛接道:"多年以來,我一直難以尋出姐夫離開內族的原由,直到三日之前,我原本是出去尋找一味藥材的,想不到卻無意中在深林裏碰到了姐夫,當時我見他一副痛不欲生的疾苦模樣,於是便藏身起來,想要看個究竟。"頓了頓,聲音倏一轉變,沉重道:"因為曾受到過魔獸之邪惡元力所反噬的緣故,這些年以來,姐夫都在忍受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劇烈痛苦。”

此言一出,藍芯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詫異道:"難不成當年他曾經試圖吸取過大哥體內的邪惡元力?"邢飛頷首道:"後來在我萬般苦求下,姐夫方才向我道出了真相,當年他本想將大哥體內的魔獸之邪惡元力吸取到自己身體中,隻是姐夫萬料不到那魔獸的邪惡元力太過霸道,由此不但沒能挽救回大哥的性命,反而使得自己也慘遭到魔獸之邪惡元力的反噬。"

清楚了其中真相,藍芯悔恨之餘,憤然道:"該死的家夥,他分明知道我會因為大哥的死而懷恨於他,可他卻始終不肯將真相說出來。"

對於藍芯抱怨的言語,邢飛猶若未聞一般,顧自道:"在姐夫吸取大哥體內的魔獸之邪惡元力失敗後,大哥麵臨原本的意識即將渙散之時,方才會苦求姐夫將他殺死的。"

沉默了半晌,邢飛禁不住歎息出聲,淒然苦笑道:"當我們回到村落的時候,姐夫發現體內的魔獸之邪惡元力,已然浸透到本身元力當中了,於是他隻得將畢生元力徹底封印在心脈當中,使其難以反噬到自身元靈,如此一來,姐夫雖然沒有了性命之憂,但是卻要時常忍受著那些浸透出封印的邪惡元力噬體的痛楚。"藍芯惻然道:"他為大哥而失去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枉我還一直懷恨於他。"說罷,也不理會邢飛,轉身便向門外匆忙行去。

突聞一聲輕歎聲音響起,龍義來到邢飛身旁,再又叫住已然行到院門處的藍芯,略帶嘶啞的道:"如果你想前去尋找你姐夫道歉的話,那就沒這個必要了。"

藍芯轉過身來,臉上布滿了堅毅的表情,倔強道:"爹爹,我一定會跪身在姐夫麵前,直到他肯原諒我為止。"龍義道:"你姐夫雖然一向心高氣傲,但是卻並非心胸狹窄之輩,他又怎麽會跟你計較這些事情呢!"頓了頓,黯然道:"隻是如今他已不在人世了。"

邢飛及藍芯相顧愕然,兩人正欲出聲詢問之際,龍義輕拍邢湘玉的肩膀,藹然道:"玉兒,你先回屋中去,爺爺跟你爹娘有話要說。"邢湘玉點頭輕應一聲,隨即轉身走進了房屋。

龍義沿著庭院中的石桌坐下身來,再又示意邢飛及藍芯坐在對麵,言語突兀的道:"風兒破除迷天幻世陣了。"隻要是破除迷天幻世陣之人,便可得到無上力量,這乃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然而不待藍邢兩人尚未來得及驚喜出聲,便見龍義露出滿臉的沉痛模樣,苦澀道:"在風兒得到迷天幻世陣中的無上力量後,他便將外族族人給全部殺光了,其中也包括有天林及鳳蓮,甚至還有雪藍丫頭。"

龍義的話語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重重轟擊在邢藍兩人的心坎之上,使得他們甚是驚痛交集。半晌過去,藍邢兩人楞楞不知言語,龍義神色複雜的道:"迷天幻世陣中,那造就千古奇迷的無上力量,原來竟然是指一個至少擁有衍生一階初期修為的邪惡元靈。"

聽聞到龍義最後一句話語,邢飛心驚得險些就從石凳上滑落下來,好在雙手立時扶住了石桌,方才堪堪穩住身形,但是他卻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失態舉動,臉上兀自布滿著駭然神色,難以置信的道:"爹,你老人是否弄錯了,事情應該不會這樣離譜才對吧!”龍義沉吟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龍靈始祖也是無法將那邪惡之人徹底消滅掉,所以才會迫不得已而將其元靈封印在了迷天幻世陣裏。”

話語間,拿目光掃視了邢飛及藍芯一眼,鄭重的道:“我之所以會將此事告訴你們,隻是想要你們知道,有關外族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實非風兒的錯,他也是身不由己罷了,所以你們不要對他存有半點記恨之心,還有無論是對誰,有關風兒體內的邪惡元靈乃是強大到能夠脫離肉身而獨立存在一事,你們都不可以透露分毫。”

待邢藍兩人點頭應聲後,龍義旋即眉頭一皺,頓露出苦思之狀,喃喃自語道:“風兒為何會是始祖一直在等待的人呢?難道風兒的出生竟蘊涵有某種玄機不成?”聽到龍義所嘀咕的言語,邢飛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隨即拿眼瞥向龍義,露出滿臉的心虛模樣來,囁嚅道:"爹,十餘年前天降紅雲一事,不知道你老人家可還記得否?"

似是料想不到邢飛為何會突然如此問來,龍義神色一楞,沒好氣的道:"當時我還吩咐你前去查探個究竟,結果你卻一無所獲,虧你如今還好意思在我麵前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