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化險為夷

料想不到自己認為天衣無縫的謊言,竟會弄巧成拙,反讓燭龍聯係自身眼下的修為,由此從中挑剔出一個不是破綻的破綻來,易寒風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同時臉麵一沉,陰冷道:“對付你區區燭龍,難道還要我全力施為不成?”

聽到易寒風說出這樣極為不善的言語,燭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訕笑道:“在下先前想要奪取血焰赤火,曾一味的糾纏於天邪閣下。”說著,雙眼眨也不眨的緊望著易寒風,似是欲要將其表情觀察透徹一般,續說道:“以天邪閣下千餘年前的脾性,隻怕早就出手將我給抹殺掉了,根本沒有故意避開在下之理,所以在下才會心生奇怪。”

有關易寒風就是邪無這一點,燭龍早在先前已然確信無疑,但是於他心底暗自想來,邪無肯定是在千餘年前搶奪血焰赤火時受到過重創,否則不會隻有靈心初期地步的氣息,隻是如今在尚未確定邪無的傷勢究竟回複到何種程度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敢胡亂造次,由此才會故作先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同時又拿言語從中試探。

深深望定了燭龍半晌,易寒風淡然一笑,突兀的道:"先入為邪,邪惡之極而化靈,不知你可曾聽聞過這句話否?”燭龍愕然一楞,茫然道:“在下修為低微,所悟之道尚淺,還望天邪閣下能夠指點一二。”

易寒風負手而立,儼然一副高姿態模樣,平靜的道:“不是你所悟之道太淺,而是這偌大的天下間,此話就隻針對我一人有用。”頓了頓,緊盯著麵色木訥的燭龍,笑問道:“與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前相比,難道你就沒覺得我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嗎?”

燭龍一直隱約覺得眼下的邪無總有些不對勁,但具體什麽地方不對勁,一時間又說不上來,直到易寒風出言提醒後,突然驚呼出聲,驚駭莫名的道:“天邪閣下竟孕育出心髒來了!”易寒風傲然道:“當萬惡元力精純到至臻之境時,便可凝聚渾身元力而以內育精氣化生出心髒來。”

燭龍聞言神色一喜,旋又很快掩飾了去,老奸巨滑的道:“天邪閣下舍棄通天修為而化生心髒,此般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一些?”

燭龍並沒有即刻對自己出手,而是跟自己料想的一樣極為小心謹慎,易寒風暗舒了一口氣,嘿嘿笑聲道:“倘若化生出心髒後,我便會失去原本力量的話,你以為我會癡傻到那種程度嗎?”

燭龍一時拿捏不準易寒風此話的真偽,卻又不敢再行質疑,因為一旦易寒風所言屬實,自己接二連三的懷疑之意必會惹其惱怒,但是若不出言試探,心裏又有不甘,如此暗自掙紮了半晌,仍然遲疑不定之際,突聞易寒風道:“眼下靈悟初期的修為,隻不過是我化生出心髒後所修煉來的新增力量罷了,而原本力量卻要通過邪化的方式才能釋放出來,至於想要顯露多少原本力量,當然就得看邪化到何種程度了。”

易寒風說出這一句話時,雙眼倏變血紅間,濃重的殺意頓時自其中流露出來,沉聲道:"我本想拋棄邪無的身份,從此以名叫易寒風的年輕人來嚐試一種新的生活,奈何你卻偏要對我這般苦苦相逼?"說罷,長籲一口氣,然後神色一緩,繼說道:"此地這般接近化生結界,為了不讓靈萱兒感應到我的元壓,我會盡量壓製自己力量,所以你應該好好感謝一下靈萱兒,因為她的存在,你才不會死的太過難堪!"

看著臉上已然流露出恐懼神色的燭龍,易寒風暗自慶幸道:“好在經過前兩次的被動邪化後,自己已然掌握了邪化的奧妙所在,隻要將自己如今所能掌控的邪化程度慢慢顯露出來,必能讓這老怪物嚇破了膽!”

想到此處,易寒風意念所致之下,將腦海中本處封閉狀態的殺戮本能緩緩釋放到元念中,而伴隨著此舉的進行,易寒風的額頭處突然現出一陣血紅氣流來,隨即沿著臉麵向下流淌,雖然流淌的速度很慢,但是隻要血紅氣流流淌過的地方,立時就會顯現出血紅的骨質模樣。

伴隨著邪化的不斷進行,燭龍清晰的感應到易寒風體內的元壓正逐漸增強,然而讓燭龍更為恐懼的是,易寒風臉上的血紅骨麵方才覆蓋了嘴唇之際,體內元壓便已提升到玄悟初期的地步了,倘若繼續邪化下去,當血紅骨質徹底覆蓋全身的時候,隻怕自己輕易間就要被其給吞噬掉,從此徹底失去超生的機會。

越想心中越是恐懼,燭龍慌忙大聲道:“天邪閣下,倘若你再繼續邪化下去,隻怕靈宣兒就會感應到你的存在了。”易寒風沙啞著聲音嘿笑道:“我之所以邪化的如此緩慢,本就是為了更好的將氣息收斂於一定範圍之內,好讓靈萱兒無法察覺到任何端倪,所以你大可不必替我擔心,還是好好思量一下自己的下場吧!”

此言一出,燭龍頓時露出頹然神色,雙眼渾濁的望著易寒風,認命道:“隻要天邪閣下答應不吞噬在下,那麽無須天邪閣下出手,燭龍甘願在此自戕謝罪!”

易寒風聞言暫停住邪化,血紅雙眼一轉,緊盯了燭龍半晌,直到燭龍渾濁的眼中流露出濃重的恐懼光芒,方才暗舒一口氣,心忖道:“幸虧這老怪物的理智已被自己徹底粉碎,再沒有膽量對自己心生出任何懷疑了,否則一旦他仍然尚未死心,硬將自己逼迫到繼續邪化的境地,那麽隻須等到融入元念裏的殺戮本能抵達能夠反控元念的程度,自己就會逐漸失去意識了。”

想到這裏,意念一動,將那些釋放出來的殺戮本能撤回封閉空間裏,隨即回複了原本模樣,繼續望著已然對自己顯現出感激神情的燭龍,微笑道:“看在你這般識時務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條活路,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在我離開蠻荒古域的這段期間裏,你得替我守護好那位妖蛇姑娘,倘若她稍有閃失,當我返回蠻荒古域的時候,勢必拿你試問!”

燭龍聞言大喜,隨即撤去護身元力,任由血紅的火焰迷霧恣意侵蝕著渾身每一寸肌膚,強忍住痛楚之餘,忙不迭的應聲道:“天邪閣下……”話未說完,立時就被易寒風喝聲打斷,不悅的道:“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如今我乃是名叫易寒風的普通少年。”

燭龍愕然一窒,慌忙改口道:“易小哥放心,隻要我燭龍不死的一天,都會盡心竭力的守護好妖蛇姑娘。”易寒風麵無表情的道:“希望你並非隻是拿言語來敷衍我才好。”燭龍誠惶誠恐的道:“易小哥應該知道,我們上古魔獸一旦化形之後,便會如同人類一般懂得強者為尊的道理。"

易寒風並未理會燭龍的言語,顧自低頭尋思道:"如果乘機猝然發難,或許可以讓這老怪物身受不小的傷害,由此將其融生掉,但是萬一稍有閃失的話,反倒激發起其魔獸的暴戾本性,自己定然會落入必死境地。"

此般細作衡量一番,易寒風確定自己毫無把握吃定燭龍的情況下,抬頭瞥看燭龍一眼,略微頷首間,意念所致之下,迷霧與火焰交融的空間好一陣翻騰過後,突然盡數狂湧進了身體裏。

當火焰迷霧倏然消失,燭龍身上的蝕膚之痛楚也就停止了下來,長舒一口氣,大有一種重獲新生的舒暢感覺,於是向著易寒風誠然道:"易小哥不殺之恩,我燭龍此生沒齒難忘。"

全靠自己千餘年前的身份,方才得以嚇唬住燭龍,倘若一旦被燭龍看出破綻的話,恐怕他立時就會將自己挫骨揚灰了,遂易寒風擔心遲則生變,於是輕擺一下右手,淡然道:"你這就自行返回蠻荒古域,我還得穿過化生結界去到人世中辦點事情。"

聽聞易寒風如此說來,燭龍料想他口中所指的事情,必定是他與靈萱兒千餘年前盡人皆知的感情糾葛,由此一旦當易寒風返回蠻荒古域的時候,勢必會毫無顧忌的對上古魔獸進行吞噬,想到此處,燭龍遲疑不定的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易小哥成全。”

易寒風自然明白,隻要燭龍在尚未識破自己的底細之前,他絕對不敢在自己麵前耍弄任何手段,所以心中沒有絲毫的擔憂之意,直拿眼注視著燭龍,一臉平靜的道:“具體是什麽樣的請求,我還得考慮一下才行。”燭龍忙聲道:“等到易小哥再行返回蠻荒古域的時候,希望能放燭龍一條生路,燭龍為奴為仆,必會衷心追隨於易小哥身後。”

易寒風暗覺驚訝,略作思索之後,恍然明白了其中道理,神色依然的道:“我這次去到人世當中,確實是意在處理我跟靈萱兒之間的那些塵事,隨後便會返回蠻荒古域裏,對你們上古魔獸進行吞噬。”說到這裏,嘿嘿一笑,望定燭龍道:“想不到你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

燭龍眼見易寒風笑容古怪,不由顫抖著聲音道:“燭龍不過胡亂猜測罷了,還望易小哥莫要計較才好。”易寒風一斂古怪笑容,讚賞道:“你確實很有智謀,隻要你肯衷心於我,日後我會留你在身邊,助我完成畢生夙願。”

燭龍臉上露出驚喜表情,恭敬道:“能夠追隨易小哥身後,乃是燭龍莫大的福分。”易寒風聞言輕笑道:“對我所要完成的事情,你真的沒有一點好奇之思嗎?”燭龍道:“在下不是沒有好奇之意,而是實不敢向易小哥過問此事。”易寒風道:“難道你就不怕會連累到你的性命嗎?”燭龍由衷的道:“能追隨真正的強者身後,方才是燭龍平生最為殊榮的事情,所以決不計較生死之事。”

聽聞燭龍說出此番鏗鏘言語,易寒風不禁喝彩道:“說的好,你燭龍很合我的脾胃!”燭龍大感受寵若驚之餘,啞然道:“易小哥可跟千餘年前的你截然不同了。”易寒風大笑道:“既然化生出了心髒,當然會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因為對於眼下的我來說,隻要他人不危急到我的性命,我便會放他們一條活路。”說到這裏,雙眼中頓露出嗜血光芒,滿含殺意的道:“但是針對那些鬼蜮奸詐之徒,即便他們不來惹我,小爺亦會毫不容情的將他們吞噬掉。”

怔怔的楞望著易寒風,燭龍心忖道:“雖然殺伐氣息一如既往般相當濃重,但如今的天邪閣下已然不會再迷失於本能的殺戮之中了,這樣我行我素而又問心無愧的絕世強者,倘若他如同人類般看待上古魔獸的話,那該多好啊!”

燭龍方才想到這裏,突聞易寒風歎息道:“自我接觸妖蛇後,方才知道你們化形的上古魔獸之中,其實亦有好壞的分別,所以待我重回蠻荒古域時,我會擇其而噬。”

燭龍大喜過望,躬身一禮後,抱拳道:“燭龍在此替我上古魔獸一族,對易小哥深表感謝!”直到此時,燭龍方才誠心認定了易寒風這個主人,並決定身先士卒,往後必為易寒風赴湯蹈火,助其完成畢生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