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 可否再來一碗
“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我沒有賞錢給你。”
另張夥計意外的是，被他判了“死刑”的這個落魄者，暫時就這麽說吧，竟然對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饒是張夥計經驗豐富，捧人無數，但是這麽沒有自知之明的，甚至還有點自戀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起碼他是這麽認為的，那些有錢的公子少爺，哪個不是牛哄哄的，但是在美人麵前還是很風度翩翩的。
大概冷場了十幾秒鍾，張夥計終於反應過來了。不過今天的張夥計不再是以往的張夥計了，因為他經過昨晚的反思，已經發憤圖強，為討媳婦而努力。
這是他可是誰也不得罪，落魄者怎麽了，又不是乞丐。還說不定不是落魄的人呢，說不定是來看小姐的路上，走的太匆忙，跌進路邊的泥坑了呢。
“那您是吃飯？”張夥計還是一副好臉色，因為此時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了。
“不是，我沒錢。”那個落魄者很自然的說。起碼是現在沒有拿到錢，他心裏想道。
“哈，那你沒錢來飯店門口幹嘛？”張夥計不怒反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他已經很少憤怒了，除非他在賭場的手氣是在是太差的時候。
“隔著很遠，聞到酒菜很香，就過來看看。”落魄者說的很有條理，也很理所當然。
“那你就說對了，”張夥計語氣已經不再阿諛了，哪個夥計會對沒有小費，又不吃飯的，身無分文的人客氣呢，“我們這裏可是全鎮最好的酒樓了，不過嘛，吃飯喝酒，是需要錢的。”張夥計三個手指戳了戳，一副財迷樣。
“我知道，所以我說來看看。”落魄者幹脆背起雙手，微微眯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沒有一點沒錢人的樣子。
“那你這是想來個，嗯……來個望梅止渴咯，對，望梅止渴。”雖然咱不是讀書人，但是還是會說些文墨之話的。張夥計有點不好的心情也被他想起這麽一個成語而有點沾沾自喜了。
“是望梅止渴，也可以說是聞香充饑。”落魄者看來也有點文墨。
張夥計不討厭比他文采好的人，也不敢討厭，因為那人多了去了。但是，一個比他落魄多了，身無分文的準乞丐，竟然比他文采好，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
“我說你吃不吃飯，沒錢吃飯就趕快走，別擋住我們做生意。”張夥計的耐性已經用完了，還拿著袖口在鼻子前麵扇著風，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沒有進入你們酒樓的範圍，我站的地方是街道。”落魄者身體站的筆直，繼續享受著他的“美味”，仿佛沒當眼前有個人一樣。
被人忽視無所謂，因為張夥計經常被人忽視，但是被一個身份比他還低的人忽視，那就不能容忍了。但是他低頭一看，那個落魄者果然沒有站在酒樓範圍。
因為酒樓門口鋪著一大塊青石，落魄者站的一分不差，腳尖剛剛好貼在青石邊緣。但是他剛剛沒有動過啊，似乎一直走就停在那裏了，張夥計心中納悶。
這一發現對於一個酒樓來說沒有吃驚，反而是開始憤怒了。
“你就算人沒有進來，但是身上的臭味進來了，就影響我們做生意。”張夥計的聲音開始大起來了。
“你酒樓的香氣也跑出來了，怎麽不說？”落魄者似乎有點無理取鬧，但是好像也有那麽一點道理。
“香氣和臭味能相同嗎？”張夥計腦門上的黑線漸漸的浮起來了。
“吃進去時是香的，拉出來時是臭的，沒什麽兩樣。”落魄者毫無動搖，說話聲音不大不小，似乎嘴唇也沒怎麽動，仿佛不想浪費一絲力氣。
“那你怎麽不去茅房，來這裏幹嘛。”張夥計對他吼道。
“沒興趣。”
三個字，把張夥計噎的夠嗆，也氣的夠嗆。
“那在你眼中，那豈不是男人和女人也是一樣的了？”張夥計已經氣的有點語無倫次。
“在我眼中，沒有區別。”落魄者那微微眯著的眼睛張開了，眼神裏透著無比堅定的神情。似乎那眼神也有些冷，讓張夥計從心底泛起來的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此時正好是炎炎夏日啊，怎麽會打冷戰呢。
“你還不快滾。”張夥計再也受不了這個人了，不願意再和他呆在一起，哪怕是一秒鍾。所以，張夥計爆發了。
張夥計猛的衝上去，氣勢若狂，對著落魄者猛的一推。
落魄者被推動了，準確的說是他的衣服被推動了。而張夥計仿佛是推在一棵穿著衣服的大樹，那反衝的力量使他噌噌噌不斷後退，就差一點就絆倒門檻了，僅僅差那麽一點。
好不容易站好的張夥計也楞了，心中有點害怕了，這是什麽人啊。
而那個落魄者仿佛是聞夠香氣一般，轉身就要離開。這是有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很好聽，仿佛是上好的樂器所奏出的名曲一般。
“哎，你等等。”
落魄者轉過頭來，看著從門口走出來的女人，眼中沒有波瀾。仿佛知道是她，也會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就會出來的一般，所以他麽有說話。
“啊，小姐。”張夥計剛剛那身王八之氣馬上收斂下來，“這個人……”
沒錯，出來的正是這酒樓老板的女兒，淩香兒。人如其名，其實她早就聽見門外張夥計的叫罵。但是她沒有馬上出來，就在那裏看著，她對這個人很好奇。
沒等張夥計說完，淩香兒說道：“我知道了。”
“你餓了嗎？”這是淩香兒對他說的第二句話，當然不是對張夥計說的。
聽到這句話，那落魄者轉過身來，眼神稍微有點波動，不過很快平靜下來。
“餓。”
“那你不介意吃剩飯剩菜吧？”淩香兒笑著對落魄者說道，她感覺這人很有意思，於是便笑了。
那笑靨有多麽迷人，在落魄者眼中看不出來，但是旁邊的張夥計卻是一副豬哥狀。
“不。”現在拿落魄者仿佛更加珍惜體力一般，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小張，去拿一碗飯菜出來。”淩香兒吩咐道，隻不過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很餓。”落魄者終於多說了兩個字。
淩香兒又笑了，她覺得這家夥太有趣了。
“去拿一碗大的過來。”淩香兒又吩咐張夥計。
這時張夥計才反應過來，便急匆匆跑去拿飯菜。這是大小姐對他的吩咐，而且難得的是笑顏如花對他說的，不管是不是對他。所以，飯菜一下子就端出來了，滿滿一大海碗，各色東西，應有盡有。
“給他吧。”淩香兒說道。
張夥計趕緊把一大碗剩飯遞給了落魄者，落魄者到沒有客氣，接過去便吃了起來。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淩香兒微微歎了一口氣。美人一愁，仿佛炎日都暗了半分。
淩香兒對張夥計說道：“如果以後來了乞丐……”說到這裏，淩香兒不禁看了看那吃飯的落魄者，隻是他仍然在吃著飯，似乎他眼中隻有那碗剩飯。
淩香兒一轉口氣，“或者來個餓肚子沒錢吃飯的，你就去給他們端一碗，反正酒樓剩菜很多，丟掉可惜。”
“是，是，是。”張夥計連忙應和著。
淩香兒剛剛想轉身走進去，那個落魄者說話了。
“淩大小姐。”
淩香兒很奇怪的轉過身來，看著精神似乎飽滿了很多的落魄者。
“還有嗎，可否再來一碗？”落魄者很認真的說道，遞上已經空空如也的大海碗。
……
作者的話：望大家多提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