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鬱鬱不得誌的軟心腸內特利先生(上)

狄長離清楚她話裏的意思,在這些少女的年齡階段,生理和心理都已經發育得相當成熟,對她們而言,*不再像情竇初開時那麽神秘,但還保持著一定的新鮮感,所以平時常常樂此不疲地拿來當作有趣的話題。他毫無這方麵的經驗,也不想去討論這個話題,更應付不了這些瘋女孩,隻得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準備加緊腳步開溜。

瑪利亞卻已然駕著蝶翼飛車靠近過來,露出幽怨傷感的表情說:“我很讓你討厭嗎?為什麽每次看見我都比兔子跑得還快?難道,你就是兔子?”

“呃,我不是兔子。”狄長離趕緊申明自己的性趣立場。他不明*利亞這個各方麵條件優越,到處受歡迎的女孩怎麽就對自己有這麽濃鬱的興趣,每次見到都要調笑他一番。

“你不是嗎?”瑪利亞的語氣明顯相當懷疑,狡黠地睞睞明眸說:“那麽,你怎麽向我證明這一點呢?”

憑良心說,瑪利亞的容貌和身材比她任一位同伴都要動人得多,這時俯身騎在飛車上,迷人的粉胸和*更是前凸後翹,曲線極其誘人,那種新鮮而生動的青春魅力強烈得足以刺激起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的胃口。狄長離當然更經受不起她曖昧的挑逗,立時覺得渾身發熱發燙,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初次夢遺會不會因為她的強烈誘惑而提前。

“哇,你們快看,他流鼻血了。”那個雀斑女孩突然指住狄長離尖聲大叫。

狄長離下意識伸手一摸,立刻發現上當,不由登即燥得滿臉通紅。

一群女孩爆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紛紛駛近來欣賞他的窘迫糗態。

瑪利亞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從飛車上跌下來,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嫵媚地拋給狄長離一個飛吻:“現在我相信你了,害羞的英俊男孩,我會找你約會的。”

望著這些瘋女孩駕著飛車一路大笑著飆遠,狄長離無奈地摸摸鼻子,打定主意下次再見到她們有多遠躲多遠。狄長離這會兒還未意識到,他清貧、平淡但對未來充滿向往的生活很快就將改變,這一幕時常發生看似有點難堪,卻是他今後人生記憶裏難得的無憂無慮的亮點片段永將不複再現。

***

內特利先生帶著一臉慣常的嚴肅與憂鬱走上講台,亦象往常一樣,先優雅地掏出潔白的絲巾捂住嘴清了清嗓子,才沉穩地壓壓手開口說:“各位,安靜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誰想讓我再說一遍,就請這位先生或小姐離開,二十四小時後再到這裏來。”

熱鬧得像雜耍劇場的教室頓時靜寂如一座肅穆的教堂,連平時最粗痞頑劣的學生都宛如最虔誠的信徒般,以純潔得讓人心疼的眼神敬仰地望住這位威嚴的學導。

今天是決定每個人將來前途發展方向的大日子,再愚鈍的家夥都明白絕不能錯過,否則最輕的不良後果也得等到下個年度的這一天了。

內特利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現在大家可以列隊去學校的醫務站,配合聯邦基因工程院的工作人員進行測驗采樣了,記住,請保持安靜。”

言簡意賅地說完,內特利先生就踱著端正的方步風度雍容地走了出去。

狄長離注意到他離開時有意無意向自己瞟來的一眼,心裏不由掠過一絲不安的陰影,心情陡然有些沉重起來,隨著極力壓抑住激動與興奮的同學們行出教室。

多元智能測驗分體質核定和思維測驗兩種,由聯邦基因工程院的專業人員負責,要從每個人的身上采集指紋、掌紋、毛發、血液和DNA樣本及內分泌物的樣品進行繁密的化驗,再經過對腦電波和人體能量波的細致檢測,集各方麵的數據詳盡分析研究後才能決定出給誰注射哪一種最合適的基因轉化液。

采樣完成後,內特利先生找到這次測驗的負責人,一位大腹便便的先生。禮貌地寒暄了幾句,內特利先生拿出一個大信封和一紙名冊放在工作台上,大肚皮先生熟練地掃進台屜中,兩人再繼續客氣地討論了一陣天氣,內特利先生就起身告辭。

臨出門時,內特利先生忽然又止步回頭說:“啊,差點忘了,這批學生中有一個叫狄長離的資質非常之差,我很擔憂他的狀況,所以特地請求您犧牲多一點的寶貴時間和精力照顧一下,希望您能體諒我的心情。”

大肚皮先生笑容可掬地說:“您真是一位可敬的導師,請放心,我會酌情給予這個孩子一定的幫助。”

“非常感謝。”內特利先生誠懇地致以感激之意,伸出一根手指虛劃了一下,說:“那麽,我想您能夠給他以最優惠的照顧,是嗎?”

大肚皮先生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斂,有些吃驚地盯住他,堅決地搖頭說:“這不可能,不為他注射基因轉化液會很容易檢測出來,後果相當嚴重,我的上任就是因為這個被......不,請原諒我無法答應您的這個要求。”

內特利先生眼裏閃過一絲不快,克製地說:“那麽好吧,請原諒我的冒昧。唔,我想起來了,其實這位學生的身體運動智能還算不錯,可以進入本校的體能係繼續學業,也許將來能夠因此成為一名出色的煉能者,請您考慮一下。”

“當然。”大肚皮先生在電腦上找出狄長離的基本資料數據,直接在身體運動智能和空間智能兩項上標了注。“就這樣,對嗎?”

內特利先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說:“是的,謝謝您的無私關照。”

兩人親切地再次握手告別。

“這個小家夥進體能係?難道那個該死的內特利覺得他的學校缺少沙袋嗎?”大肚皮先生看著屏幕上顯得過於瘦弱的狄長離,不無憐憫地聳了聳肩,叫進一個工作人員,指令道:“把這個叫狄長離的測驗樣品處理掉。”

長久以來,內特利先生都為自己的不幸遭遇抑鬱寡歡,今天總算舒緩了許多。

內特利先生一向認為,自己相貌出眾、學識淵博、品質高尚,上流社會才是他發揮才能的地方,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呆在貧民區一所爛得不能再爛的公立學校裏當一名低等學導,整天受一些窮鬼們的下賤胚子的折磨。

所以,內特利先生一向嚴肅而憂鬱。嚴肅,可以讓他在那些下賤胚子的麵前維持威嚴的氣度,保持距離不受侵蝕不被庸俗無趣的窮鬼們同化;憂鬱,則可以讓他擁有神秘、高雅、一如詩人般的優美氣質。這樣,遲早有一天,會有一位,或者不僅是一位美麗高貴的名門淑女或貴婦人慧眼發現自己這顆暗投的明珠,從而滿懷仰慕地以身相許,拯救自己脫離這片苦海大展宏圖。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代,有才幹的能者都免不了要經受各種困苦厄運,每當內特利先生心情苦悶時,都如是為蒙垢的自己扼腕長歎一番,再如是寬慰自己一番,胸中鬱鬱之氣才得以稍舒。

“內特利先生,我能跟您談談嗎?”一個瘦小的少女怯生生地攔住他。

內特利先生現在的情緒不錯,於是稍許撤去了一些不可侵犯的莊嚴,和藹地點點頭說:“當然可以,貝蒂同學,你想跟我說些什麽呢?”

貝蒂眼眶有些發紅,低聲說:“內特利先生,我的錢掉了,就在昨天下午,那是我積攢了很久的錢,有三百塊,可是昨天下午不知道怎麽就在教室裏丟了。”

她勉強說完這些,就傷心得捂住臉小聲抽咽起來。三百元錢的數目不大,可是對於一個窮苦孩子來說,這無疑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要知道,這已經是羅馬城貧民區裏大部分人辛苦一個禮拜的勞動所得了。

內特利先生的好心情頓時完全被破壞,那些該死的下賤窮種,盡給自己惹是生非,除了偷竊和打架還會幹什麽?他深惡痛絕地皺起眉來,想打發走這個女孩,這些賤種難道還要讓自己操多少心才算完呢?隨他們怎麽折騰去。

貝蒂仰起悲傷的麵孔,無比企盼地望住他,哀求道:“內特利先生,您能幫我找回來嗎?如果讓我爸爸知道了,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看著麵前楚楚可憐的懦弱少女,內特利先生忽然覺得小腹處一熱,立刻改變了心意。他在想,其實有些下流胚子並不是那麽太令人厭惡的,比如說這個貝蒂,她有著稚嫩的麵容,柔軟的肌膚,小巧的*和緊繃的臀部,實在是讓人很容易生出憐惜的心態來,很想抱在懷裏好好地撫慰一下。

貝蒂鼓足勇氣再次懇求道:“內特利先生,您能幫幫我嗎?”

唉,自己的心腸太軟了,內特利先生歎息一聲,非常溫柔地拿出絲巾為貝蒂擦去麵上的淚水,然後把手放在她柔嫩瘦削的肩膀上,和聲說:“好的,貝蒂同學,我會幫你的。”

無助的少女感激得又哭了起來,自己是何其的幸運,竟然能夠得到一貫嚴厲的內特利先生如此體貼的幫助和慰藉,他真是一位可敬可愛的導師呀。

“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承認或者指證嗎?”內特利先生臉色陰沉得像暴雨來臨前的天空,細長的脖頸上青筋隱隱地跳動著。

教室裏比一塊墓地還要死寂,誰都知道,這是內特利先生極度憤怒爆發前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