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囂張的顧大小姐

從拜師以後,慕容銘就常常溜來齊王府,當然,很多時候還是不走正門的。

在程子妃的訓練下,雖然他的內功沒有增長多少,但近身搏鬥可是實打實的進步了。這半個多月他可沒少吃苦頭,程子妃的訓練方法都是他沒聽過的,有時想偷偷懶,但一見程子妃冷冰冰的眼神他就不敢了。

慕容銘自我安慰說:這個師父姐姐其實人很好,就是麵部表情太冷了一點,但是天氣越來越熱了嘛,就當是降暑好了。

這天一大早慕容銘就從牆頭上跳進來,進門就嚷嚷道:“師父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終於打聽到一家老醫坊,聽說他們家的醫術非常了得哦,在南大街的胡同口裏。今天我帶了兩身男裝的衣裳來,你換上和我出去瞧瞧?”

慕容銘畢竟是皇家長大的孩子,在宮裏為程子妃求藥不得之後,他和程子妃就同樣想到了:既然有人故意要程紫緋變難聽,在宮裏,甚至在皇城都不太可能治好了。但是如果微服出門呢?在別人不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會不會就能治好了呢?

這是慕容銘想的辦法,他以前常和慕容修遠便服出去,覺得人們雖然還是害怕齊王,但畢竟沒有像知道他是王爺時那樣恭敬了。

程子妃接過慕容銘遞來的衣裳。這是一套很普通的男裝,說普通當然是對照慕容銘身上的衣服來說,但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這衣裳還是太過奢華了。她不由皺眉問道:“你從哪裏弄的衣裳?”

這衣裳明顯比慕容銘身穿的大了一號,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慕容銘看著師父的眼神,摸摸臉笑了一下:“師父姐姐你就別管啦,反正我們有衣服出去不就行了?這可是我特意給你挑的呢,配你的身材應該正合適。蘭香的那件,就是隨便扒了西門家小書僮的啦。”

“又是西門家,西門家到底是誰?上次也聽你提了一回。”程子妃忍不住有點頭疼,這小子性格太活潑,一點兒也不像是個皇子。不會是在皇家書院和人打架,硬把人衣服扒下來了吧?那可都是王公大臣們的子弟啊!

果然,慕容銘訕訕地笑了,向後退了一步才說道:“那些無聊的小人物,師父姐姐您就不用知道啦!西門,西門就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兒,西門炎。他很討厭,仗著他爹給他請了個好師父,每次都故意摔我。這回我終於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嘿嘿,那感覺棒極啦!”

“哦,然後你就扒了人家的衣服?”程子妃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卻沒什麽生氣的意思。當著他的麵開始換衣服。

慕容銘聽到程子妃並沒有訓斥,立即高興地抬起頭,想繼續顯擺下,誰知入眼看到的卻是一片白嫩嫩的肩頸,不由麵紅耳赤地低下頭,嘴裏呐呐地說道:“師父姐姐你,你,你不用到裏麵再換嗎?”

“嗬,你個小屁孩才多大點?腦子裏想什麽呢?”三下兩下程子妃已經係好了衣帶,立即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蘭香站在一邊臉早羞紅了,也跺腳嗔道:“小姐,你這樣就是不對的!”

接觸的久了,蘭香發現,醒來後的小姐雖然整天冷冰冰的,沒什麽表情。但實際上小姐並不凶,隻是不喜歡說話罷了。

程子妃啼笑皆非地看看蘭香,揮揮手讓她趕緊去換衣服,到底是古代長大的孩子們啊,真是純情啊,就連銘兒這麽個小毛頭都知道害羞避嫌了呢。

三人收拾妥當,在慕容銘的帶領下從後門出了王府。

按程子妃的想法,是直奔醫館就好,先找到治病良藥,其他都是其次。但是慕容銘難得帶她出來,有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怎麽能輕易錯過?非要帶著她們各處轉轉,美其名曰帶她們見識見識大燕皇城的繁華與美景。

說起來,“程紫緋”還真沒見過皇城的景色。程家是遠在中州的,自她嫁過來,除了蝸居在聽風院,還哪兒都沒有去過呢。

看著蘭香興奮和好奇的眼神,程子妃心裏軟了一下。就當是了解了解地形吧,前世踩點的時候,沒少幹過這樣的事,就陪他們走走也好,他們畢竟還是小孩子的心性。

三人一路沿著青石板的街道向南走,既能逛街,又能盡快趕到南大街。

突然,前麵的人群一陣喧鬧,街中心的老百姓紛紛散開,原來是有人當街騎馬闖過來了。隻見一匹雪白的寶馬上,有一個火紅的身影,那身影還不時嬌喝:“閃開閃開,都閃開!若衝撞了本小姐的雪兒,可別怪本小姐的鞭子!”

白馬的後麵還跟著兩匹黑馬,都是一樣的高大俊秀,顯然都是百裏挑一的千裏馬。

慕容銘瞥了一眼,不屑地拉著程子妃躲遠了一點:“今天竟然遇到了這個瘟神,真是流年不利,出門前沒看黃曆真是不行啊。”

“哦?這人你認識?”程子妃聽到他的感歎不由轉頭問了一句。能讓這小子變色的人可真不多,別看慕容銘年僅十歲,許是皇宮長大的孩子都這樣,城府卻極為老練,見了誰都笑眯眯的,從來沒有本臉過。今天卻在這個火紅身影前變了臉,難道這小姑娘有什麽特殊不成?

慕容銘歪歪嘴角,輕蔑地說道:“這皇城誰不認識她啊!簡直比我的架子還要大了,是我姑姑的女兒,也就是我表姐啦!整天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偏偏我姑姑、姑父都不管她,連我父皇也不管的。”

他的聲音極低,靠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的,但程子妃還是聽明白了:原來是長公主的女兒,難怪如此。聽聞這個長公主幼年也是個極霸道的主,嫁了附馬顧俊軒之後微有收斂,但仍然潑辣非常,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就沒有多賢淑了。

程子妃搖搖頭不欲理會這樣的人,和慕容銘一起站在一家鋪子前看他們打馬經過。突然一個婦人淒厲的哭聲響起:“寶兒,我的寶兒!”

原來那婦人慌忙躲閃間,竟把懷中的孩子漏到了地上,眼看著顧景柔的馬蹄就要踏到孩子的身上。程子妃看著那婦人絕望的眼神,心裏一動,仿佛記憶中也有過這樣絕望的眼神看過自己。她正想飛身去救,剛剛跳到街中心,就見另一邊的人群裏突然縱起一道白衣身影,那白光一閃而過,孩子已經被抱到他懷裏,馬繩也被他抓住了。

馬上的顧景柔大怒:竟然敢攔她的馬?這皇城腳下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攔她?於是看也不看,當頭一鞭就甩下去。

人群裏齊聲驚呼,都在為那白衣人擔心。程子妃也吸了一口氣,她倒不是擔心那白衣人。那白衣人既然赤手能攔住狂奔的烈馬,自有能耐。但她擔心他懷中的孩子會被傷倒,誰想那白衣人根一沒有躲閃,直接飛身一扯,抓住鞭尾,用力一甩,立即將顧景柔從馬上扯下來摔在地上。

顧景柔身後的兩匹馬立即停下來,那兩個家仆跳下馬之後,一個去扶起顧景柔,一個衝上去大喝道:“哪裏來的不長眼的奴才?還不快快跪下給我家小姐賠罪?”

那白衣人看也沒看他們,將孩子交給了婦人,轉身掏了一塊玉牌在他們眼前一晃。顧景柔剛剛爬起,本來撲上去再罵,卻看到他轉回頭麵容及玉牌,嚇得一咕碌坐倒,顫聲說道:“四,四舅舅?”然後就灰頭土臉地扶著下人的手逃跑了。

程子妃站在旁邊,沒看清他玉牌的樣子,但聽到顧景柔叫他舅舅,看來又是一個王爺了,不由掃興。轉身招了慕容銘欲走,卻發現慕容銘不見了,連蘭香也不見了!

這小子居然敢丟下她一個人溜了?還是帶著蘭香逛鋪子去了?程子妃氣極,眼神在人群裏掃了一圈也沒找到,正準備離開,身邊的人開口了:“這位姑娘請留步。”

很溫潤的聲音,和剛才隻手甩下顧景柔的狠絕完全不同。

程子妃不由回頭。雖然她知道男女差別很大,但她很自信自己的化妝術。雖然在前世沒有女扮男裝過,但依靠妝容偽裝成另外的樣子,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所以這人一眼就看出她的女兒身,還是令人吃驚的。

她回頭看了看,那白衣人正微笑看著她,見她回頭又笑著說道:“剛才看姑娘想要救人的身形,似乎頗似魯北溫氏的夜雪無影,不知道姑娘和溫知書如何稱呼?”

程子妃看了看眼前的白衣人,總覺得有幾分莫名的親切感。難道這付真身“程紫緋”會是他的熟人嗎?她凝著眉沒有回答。

那人也不著急,繼續又說道:“在下程梓柏,和溫知書溫大公子也略有幾分交情,姑娘不必多慮。”

程梓柏?這名字怎麽這樣熟悉?程子妃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總覺得這名字有點印象,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了。和自己同姓,難道是遇到了自家人不成?

正在回想間,不知道慕容銘從哪兒鑽了出來,一把拉了程子妃的袖子,向程梓柏笑道:“這位大哥認錯人了,我姐姐從未出遠門,哪認識什麽魯北溫氏?姐姐,我們該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