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因果（二）【求收藏、紅票！】

阿呆的笑聲戛然而止，馬車內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在這樣的氣氛下，我變得緊張起來。手都冒著汗，汗涔涔的粘稠，讓我覺得很難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既期待又害怕。

也許，未知的，都讓人心生恐慌。

良久，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偏過頭沒有看著我，聲音飄渺的說道：

“然然，你不是安然吧？”

雖然說的莫名奇妙，但是，我還是能聽出裏麵的深意。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就像被什麽擊中一般，僵直著身體。

腦海中一直回蕩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阿呆似沒看到，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很好奇，世間怎麽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一具將死的軀體，竟然可以容納別人的靈魂。”

“話本小說中的靈魂重生、佛家所說的輪回，這一像是我嗤之以鼻的荒謬之語，如果，靈魂真的存在，豈不是說，神明也存於世？那麽，為什麽善人沒有善報，惡人反而能長存於世？”

說罷，阿呆往馬車上狠狠的打了一拳，臉上露出了狠戾的氣息，言語中的嘲諷、冷笑一覽無遺。

緩過神的我，沒有回答阿呆，隻是覺得在這樣一個夏天，突然覺得很冷。不由得，我抱住自己的雙肩。

阿呆靜默了一會，收斂了臉上的戾氣，轉過身，看著我，言語波瀾不驚的說道：

“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不正常，你醒過來後，很多行為動作都變了，如果隻是變了一點，那也算正常，隻是，連膽子都變肥了的話，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是吧，然然！”

阿呆神色莫測的看著我，聲線重重的咬在“然然”兩個字。

我沒有做聲，低著頭，沒想到，努力掩蓋了這麽久的事實，其實早被阿呆發現了，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果然，沒有一個人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的。

我滿嘴苦澀，連吞口水的動作都變得艱難起來了。抬眼看著觸手可及的阿呆，三年來那個一直在我腦海中傻愣愣的阿呆，和現在擁有深如潭水般目光的林臻岱，漸漸重合，又分離開。

原來，獨立的兩個人格，竟然能融洽的相處在一個軀體中，是我太著相了麽？

我微微的出神，並沒有接話，阿呆隻靜靜的看著我，目光幽深而莫測。

半響，我偏過頭，拉開馬車窗口的帷幕，清冷的聲音傳出，似是而非的說道：

“為什麽容忍我活到了現在？”

阿呆似乎知道我要問這個問題，臉上並沒有一絲驚訝，低頭沉思了一會，便開口說道：

“當時，並沒有想留下你的意思。”阿呆沉穩的聲音在我耳旁緩緩傾訴著，組成了一幅幅的畫卷，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還記得你醒來那天麽？”他偏著頭，嘴角微微勾起，語氣突然變得低沉。

那一幕，我當然還記得。

剛醒過來，就看到一雙深邃、淡漠的雙眼，和我在井邊脖子可見的掐痕，怎麽可能就輕易忘記呢？

那段時間，了解自己的前途和未來並不明朗，任誰一開始穿越到異世，頸上還留有一道掐痕，都不會放鬆下來。可是，已經穿越到這幅身子，前世的種種如同過眼雲煙，就算是如同走鋼絲般小心翼翼，也要好好重新規劃自己的未來，努力過好每一天。

我從來沒有幻想著，和小說中說的，一個穿越者就能在異世混的風生水起，王霸之氣一露，就能征服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那隻是人們滿足內心的強者夢的YY罷了。現實是，連阿呆五六歲便能多年如一日，忍受他人的嘲諷和踐踏，隱忍到現在才開始一步步的實施他的報複計劃，而我五六歲，還窩在那個角落玩泥巴呢，你瞧瞧，人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我盡可能的努力適應沒有電腦、沒有電燈、沒有熟悉的一切的陌生世界。

努力克製著想家的念頭，以及可能朝不保夕的奴仆生活，每一天故作不知的保持天真，就是希望能夠在一抹黑的古代社會，求的一條生路。

戰戰兢兢了大半年，漸漸了解了阿呆的一些脾性，知道他放過了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心中的大石落下，確實讓我鬆了一口氣，開始在阿呆身邊展現出我平時不為人知的一麵，也會時不時的出門，掌握這個世界的情況。

嗬嗬，可笑的是，我的所有行蹤，都在阿呆的掌控之中，而我還沾沾自喜，以為阿呆並不知道我的秘密，不得不說，這是個巨大的諷刺。

阿呆沒等我說話，自顧自的接下去：

“你醒過來後，性情大變，好似忘記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其實，你是二娘身邊的人。”

我恍然，怪不得上次參加老太太的壽宴，一身小廝服的我，並沒有被她們趕出去，敢情還有林夫人的默許呢。

隨後，我又疑惑的想到，為什麽她這三年並沒有來喚我詢問阿呆的情況。

一直留意我的阿呆注意到我一晃而過的疑惑，仿若知道我想知道什麽：

“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你的行動就說明了一切，每天隻是做好一個女婢該做的事情，也就以為你沒什麽事情可報的，而我這幾年的呆傻徹底迷惑了她，以至於，她放任我在林府的一個角落，自身自滅。”

阿呆冷笑著，語氣裏有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手端起了杯子，輕抿了一口水。水的涼意，順著嘴唇的觸感，到達神經末梢。

在腦海中稍稍整理著阿呆剛剛說的話。

這具身子的“前身”，是林夫人安插在阿呆身邊的眼線，也許是隱藏身份的工作並沒有做好或者是阿呆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林夫人那邊的眼線，留著“我”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而“我”可能是發現了阿呆的某些秘密，被阿呆知道，掐死在“我”的房間裏。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的靈魂穿越到這具身子，重生了。

那一刻，阿呆可能是被驚到了，也有可能想到殺死我容易提前打亂他的計劃，便留著我靜觀其變。試探了一陣子，卻發現，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安然了。

這個世界沒有永遠可以長存的秘密。

說的果真不錯。

靠在馬車上，我沉默不語，而阿呆說完這些，也沒有繼續下去。

沉默在馬車內蔓延開來。

一路無言的回到了院子內，疲憊的和阿呆說了晚上不做飯了，便越過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也沒注意到阿呆眼神內的複雜。

倒在床上，連手指都不願動彈，實在是太累了，穿越來的三年，還不如今天一天的時間來的累人。腦子裏亂哄哄的，雜亂無章。

啊啊啊，讓我去死吧！我用手往頭上胡亂抓撓著。把自己整成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子才停下手。

活在這個世界是有多麽不容易啊，從開始的戰戰兢兢，中途的波瀾不驚，再到現在的跌宕起伏，如履薄冰，天呐，這簡直就是一部慘不忍睹的穿越災難劇嘛！

為毛別人的穿越生活都那麽幸福，我都快無語凝咽了。

雖然前景不明確，但心裏還是感覺比較安慰的，阿呆並沒有流露出要把我當作妖怪，燒死我的念頭，否則，這三年豈不是白忙活了？

又想到阿呆剛剛貌似沒有正麵回答我先前的問題，反而轉移問題，讓我心驚膽顫了這麽久，不禁咬牙切齒，此仇不報非女人。

收斂起心裏的無措，重新梳理了一遍這些訊息，得出了以下結論。

第一：阿呆並沒有害怕我的存在，反而“我”活著這個事實，可以幫著他迷惑林府的boss們。

所以，我是安全的。

第二：阿呆今天告訴我這麽多他的秘密，也就是側麵的說明，他把我當做自己人。否則，哪個嫌命長，會把心底的秘密講給一個不靠譜的人呢。

所以，我是安全的，+1。

第三：我和阿呆並沒有衝突。況且，都相處了三年，基本上我的很多脾性，阿呆都摸清楚了。

所以，我是安全的，再+1。

梳理清楚這些脈絡後，得出的結論讓我很是舒心和滿意，雖然都是往好的方麵想。但是，如果阿呆真的要殺人滅口，完全不需要等到現在，他先前就說了，本來是要殺我的，也就是說，他現在沒有殺我的念頭了。

心下鬆了一口氣的我，疲憊似大海般朝我湧過來。眼皮一直在上下打架著，實在熬不住，便蒙上被子，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