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開場
隻見雲姬坐了下來，在場的眾人皆是屏氣斂神。幾個丫頭上來，給三樓每個客人倒了一杯茶，羽曦聞著茶香，便覺得這茶是極品。
雲姬將手放在琴弦上，幾個亮麗的音符便跳躍出來。悠揚的曲調，流暢的手法，雖是動聽，可羽曦總覺得少了什麽，興趣缺缺，再見對麵的紫曜淩，隨意坐著，帶出一種妖孽特有的味道，嘴角的笑意，眼中玩味的神色，讓羽曦有一種預感，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雲姬，也料到了她出現的原因，更是要進行些什麽。
羽曦繼續注視了雲姬，到底她是誰？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羽覺得她彈得如何？”紫曜淩的聲音突然傳來。
羽曦沒有多想，脫口道，“挺好的。”
琴聲還在繼續，時而高亢時而低轉，雖是好聽卻絲毫聽不出撫琴人的情感，與其說是在彈琴，不若說是彈機器罷了，真是無趣得很。
紫曜淩自是看到了羽曦的敷衍，“哦，真的麽？我倒覺得很一般呢。”
羽曦抬頭望進他的眼裏，像是大海一般的深邃，很是疑惑，“為什麽一般呢？”
“空有其表，不得其韻。”八個字，全部概括出來。
“妖孽你認識她麽？”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紫曜淩看著羽曦，視線又轉到雲姬身上，隻是喝著茶，留給羽曦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羽曦看得越大不明白了。
琴聲漸漸低了下來，一個轉合，最後戛然而止。三樓的眾人皆是鼓掌，聲如雷霆！
“雲姬姑娘的琴技越發精進了。”鄰桌一名男子，滿臉笑意，眼中的傾慕神色顯而易見。
雲姬看了一眼那名男子，“歐陽公子過獎。”語氣淡淡的，透著一股疏離。羽曦見此撇撇嘴，好清高的女子。
“雲姬姑娘謙虛了，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又是一名穿著白色錦衣的翩翩佳公子起身讚歎道。
一時間，讚歎之聲不絕於耳，羽曦聽起來都覺得索然無味，難道這些人的品味當真如此，還是被美色所誘？
雲姬又做了個禮，聲如黃鶯，麵紗下隱約看得到一點朱砂紅唇，小小的鼻子，膚若凝脂，越看越漂亮。
周圍的男人就像餓狼一樣，死命盯著雲姬，眼睛都要放光了。隻是雲姬卻是尊重但回避，若即若離，更是讓男人心癢難耐。此時，雲姬的目光已然投向羽曦這裏，好吧，錯了，而是紫曜淩這裏。紫曜淩渾然未覺，自顧自喝著茶，一邊和羽曦說著話，“小羽，這裏的一品酥可是招牌，你嚐嚐。”完全忽視了雲姬向他投來的熱烈的情感。
小羽忐忑地吃著一品酥，她分明看見了雲姬向她投來的不友善的目光。這個妖孽，就知道給她找麻煩！
“公子覺得雲姬這一曲如何？”雲姬走了過來竟是直接發問了。此時三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羽曦這一桌，紛紛猜測這二人是什麽身份，竟是讓一向高人一等的雲姬姑娘如此。
紫曜淩轉動著茶杯，不做聲，雲姬一時尷尬得很。羽曦的目光在紫曜淩和雲姬身上逡巡，良久，紫曜淩開口道，“雲姬姑娘琴藝無雙，在下佩服。”任誰都聽得出來話中的敷衍味。
“你這人怎麽這樣，雲姬姑娘一月三次登台，怎的這般不知好歹！”一位公子看不過去了，出聲責怪。
話頭開了，眾人更是紛紛應和，弄得羽曦好不尷尬。
“看公子身份非凡，雲姬有心指教，到底什麽才是好琴好曲？”雲姬也耐不住了，生平第一次被人看輕她的琴技，她的驕傲不容許。
紫曜淩看著羽曦，“讓我家小羽來說吧，她可比我懂。”矛頭再一次指向了羽曦，羽曦瞪著紫曜淩，混蛋，就知道拿她當擋箭牌。好啊，不就是評論麽，我說還不行麽。
羽曦站了起來，也學著雲姬福了福身，清了清喉嚨道，“諸位莫怪家兄，家兄向來如此。”
紫曜淩聽到“家兄”，眉頭一皺，這丫頭，想幹嘛？目光向羽曦投去詢問。
羽曦怒了，你自己交給我的爛攤子，人家雲姬一看就是對你有意思，我當然要和你撇清關係，妹妹的身份，起碼讓她消除一些敵意。
“諸位可知，這天下間說道琴，第一人會想起誰？”羽曦想著前些日子冰凝說過的白纖兒，不管了，先借來用用。
“論到琴，自然是殷都上四族的白家小姐堪稱第一，據說她的琴技可是天下無雙。”出聲的是那是剛才首先出聲責怪的公子。
“然也，自是白家纖兒小姐。諸位是不知啊，我們兄妹兩前幾年去了殷都，家兄聽了白小姐的一曲琴曲，回來後便覺得世間再無好曲，哎，我實是不知白小姐的琴藝到底如何，但是看家兄，估計也是豔絕無雙了。”說吧，羽曦長長地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倒是覺得雲姬姑娘的一曲更是天下一絕，我聽了也覺得是豔絕無雙！也不知家兄是怎麽了，似是著了白家小姐的魔了，還望雲姬姑娘海涵，諸位見諒了。”
羽曦一番話說的那是個誠懇，那是一個對自家哥哥深惡痛絕，又是捧高了雲姬。眾人也不好說什麽。你都搬出了白纖兒，上四族的貴族小姐，聲名也是在外的，你雲姬身份再高能高過她？人家哪還能找你麻煩，人家還得笑臉盈盈地給你賠禮道歉！
“原來如此，是雲姬莽撞了。還望公子見諒。”雲姬這句話說得那叫一個鬱悶，她的確是比不過人家貴族的身份，這口氣總有一天要討回來！
羽曦笑得燦爛，一時晃了在場人的眼睛，其實羽曦笑起來是很漂亮的，要是恢複了眸色，哪會比雲姬差？“無妨，無妨，是家兄的不是。”有台階馬上下。
豈料雲姬又上前一步，“這位公子，雲姬自知技不如人。不知公子今晚是否有空皓庭湖一遊，雲姬還望公子多加指教。”眾人聽此，皆是倒吸了一口氣，雲姬的名聲大家不是不知道。雲姬隻在一品居彈琴，每月三次，從不揭下麵紗，多少達官貴人出麵邀請都被她拒絕。
今天竟是主動邀請別人，怎能不讓人瞠目？眾人再看紫曜淩，一襲紅衣，渾身都是透著邪魅的氣息，眸色雖是黑色，身份卻也定非一般，再看其麵龐，竟感覺比起雲姬還要美上幾分，莫怪雲姬如此。
紫曜淩終於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既是雲姬姑娘誠心邀請，藍某自然到場。隻是天色已晚，藍某要先送舍妹回客棧休息，雲姬姑娘可有耐心稍等片刻。”
雲姬笑了出來，“自然是等得，令妹的安全要緊。”
“如此甚好。”紫曜淩對著雲姬微微一笑，雲姬的臉當下便紅了。
羽曦在一邊看著這場好戲，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跳梁小醜，這不現在還妨礙到他談情說愛了。
“哥哥不用送我回去了，誤了佳人就不好了，客棧也不遠了，我有能力自己回去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羽曦傻傻笑著，眼底的神色卻是淡淡的，並未笑到心裏。
紫曜淩竟是沒有挽留，道，“小羽一個人可以麽？不需要哥哥陪你？”
“不用了。”羽曦還是笑著，卻沒由來地讓紫曜淩有點壓抑，他不喜歡這丫頭這樣的笑容。“不要讓雲姬姑娘久等，哥哥好生陪她切磋琴藝，我先回客棧休息了。”
一眾佳公子看不過去了，自願充當護花使者，這不，剛剛那位白衣公子上前一步，“藍兄不必擔心，在下柳城沈君莫，定當將藍小姐送回客棧。”
嗬嗬，紫曜淩心中一笑。
“既然如此，多謝沈兄了。”一挑眉，就像是把羽曦賣了。
事情都定下了，該散的也就散了。羽曦跟著沈君莫下了樓，還不忘回頭看兩眼紫曜淩，妖孽，這筆賬我會跟你算的！
“藍小姐住哪家客棧？”沈君莫在一旁和羽曦聊著。
“哦，迎賓客棧，麻煩沈公子了。”羽曦心不在焉地回著。
然而一場好戲已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