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程光亮架著我一瘸一拐的回了家，他手裏還拎著我的鞋，本來他是想背我的，但是我死活不同意，還說他打算占便宜，想想都丟人，我跟個女鬼似的，誰占我便宜啊。

最缺德的是劉赫開門看了一眼嚎了一聲有鬼就跑了，又把我們拍在門外頭，害程光亮按了半天的門鈴。

我媽以為我讓人給搶了，一開始心疼的要命，後來聽程光亮說是自己掉井蓋裏頭去了，噢的一聲就看電視去了，這是什麽家人，我鄙視他們，我爸很喜歡程光亮的，一直說程光亮這個人仗義，不該沒事窮折騰，這麽老實的孩子你哪裏找去，然後一邊喊劉赫給我弄好洗澡水，一邊叫我媽切點水果，自己找紫藥水去了。

等我洗完澡出來程光亮就回去了，還說讓我一定要用手好好的揉揉，不然明天就青了，劉赫給我上藥的時候那叫一個興奮，跟尋仇似的按著我的腿玩命的揉，說什麽不使勁淤血散不了，弄的我鬼哭狼嚎的，恨死了。

揉開淤血了吧？程光亮沒一會發來個信息，他跟個幕後導演一樣安排著我今天的後半場戲。

你故意整死我吧？我想都沒想就回了過去。

還真沒有，不過我沒想到原來你上次的對象是李想。程光亮回答的老老實實的，跟我欺負他似的，弄的我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其實誰說話也不願意老是刺著，隻要你不跟我刺著，基本上我還是十分溫和的。

你們倆演仙人跳給我看呢吧？我心裏藏不住那麽多的事，一張嘴就問了出去。

沒，我什麽都沒說，他不知道我們的舊夢……程光亮酸溜溜的回了一條就直接關機了，本來我是想打電話罵他什麽叫舊夢，那就是一個噩夢，不，鬼壓床，鬧的我跟跳梁小醜一樣，自討沒趣。

到了煥然一新的辦公室，我看見桌上擺著我的手機，跟見鬼了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魂不散？

“我昨天在門口撿到你的手機了，你說好笑不好笑？”李想拍了我一巴掌，疼的我呲牙咧嘴，然後告訴他，我昨天在門口摔了一跤，手機不知道甩哪裏去了，李想馬上就問我沒事吧？今天要不就回家去，瞧瞧人家，多溫柔，程光亮昨天還差點不把拉我上去。

“早！”幾分鍾以後程光亮叼著漢堡來了，還嬉皮笑臉的問我是不是以後對井蓋有後遺症，看見就怕，真沒人性，我現在特別想紮個稻草人，裏麵放上程光亮的頭發，然後拿針紮……

聶青的意誌很堅強，沒有給上次的摳門大王打倒，跑來約我吃飯，順便看看她的新的相親對象，這樣萬一不合適也不會出什麽事，聽說他們學校一女孩去相親差點給人占了便宜，最後都報警了，所以她決定以後相親找個伴去。

一進辦公室聶青就傻了，還偷偷的問我是不是和程光亮和好了，我告訴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又給她介紹了李想，我早的時候跟她說過，聶青還說什麽這回熱鬧了，新歡和舊愛碰一公司了，不過這次就更近了，還關在一個屋裏。

然後聶青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坐在會客室等我下班，她一直在看什麽麵相學，聽說最近改信這個了，還跟我說，程光亮的麵相和我最相配，李想次一點，要我說她比那些個瞎子差遠了，人瞎子會作詩呢，把你的命按什麽高山流水遇知音，給你念出來，好聽著呢，還一套一套的，不過最後的結果叫聶青這個半吊子說對了，還真的是和李想的緣分差那麽一點點，要不我也不會當了次逃跑新娘，現在想起來還是對不住可憐的李想。

要說算命什麽的其實我不信，但是有的事情又是解釋不清楚的，我們家街坊就是實例，一老姑娘39了還沒嫁出去，腦子都憋出毛病了，就聽不得人家說什麽老處女，這三個字不能聽見，誰說跟誰急，就連平時說話有這幾個字都不成，差點給人當成神經病。

到後來家裏實在沒辦法了，說算了，上哪哪哪燒柱香去吧，買高香，多買點挨個燒遍了，聽說北京城裏麵但凡能點香的地方都有她的足跡，後來在廟門口看見一個瞎子老頭，老頭說你家裏有人克你桃花，得花點錢破，請個符吧。

具體花了多少錢我不知道，不過求回來以後沒幾天老姑娘家裏的奶奶就死了，老太太平時硬朗著呢，瞎子就說老太太的命硬，克她桃花，讓把求來的符對著老太太的屋放，沒幾天老太太就走了，真嚇人，不過人一死桃花立馬就來了，最後還有好幾個男的搶呢，給他們家樂的啊，到處是奔走相告，真不孝順怎麽不給老太太多燒的東西？怎麽也是人家拿命換的呢。

聶青和我媽一聽說恨不得也蹲廟門口等瞎子去，後來我問她們想誰死啊？要不，媽，你犧牲一回，我嫁個大款以後多給你燒點紙，兩人也就沒動靜了，從此閉口不提。

在宣武門的sogo那邊新開了個牛排，叫什麽西堤牛排，那可是王品的下屬單位啊，聶青這次豁出去了，請我吃牛排，讓我裝著不認識她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吃，出了什麽事就要第一個衝出來保護她，為了牛排我滿口答應，沒關係，還有保安呢，出了不什麽事，我就管吃。

“記得啊，有事馬上站起來拿紅酒潑！”聶青坐著都不老實，一個勁的跟我吩咐注意事項。

“行了行了，回頭叫人家看見了，老實坐著！”我抱著菜單看，這裏的牛排套餐非常的正規，頭盤，主菜，配的紅酒，還有甜品一應俱全，我點了5成熟的菲力，以前吃的時候程光亮總在旁邊說我茹毛飲血，我則笑他不是爺們，吃個肉還得全熟，有次給我擠兌急了，程光亮要了個5成熟的，後來胃疼了兩天，真是，逞什麽能啊。

正愣神的時候我看見聶青胡嚕了下頭發，這是我們說好的，人來了就胡嚕頭發，談的不投機就敲桌子，然後我就去洗手間撥電話，冒充聶青家裏人，說出點事，叫她快回家。

我順著聶青的眼光望去，聽說這次這個很憨厚，特別的老實，左曉潔說一般長的難看的介紹人會說一般人，長的過於肥的會說憨厚，過於瘦的會說利落，前麵的還好說，但是利落不利落跟體重有關係麽？

果不其然，這個人真的很憨厚，真的，特別厚，側身看應該有大約三指的膘，跟一個地球儀一樣，非常的圓，上上下下就是個球，估計一陣風也能給吹跑了，不過是滾著的。

我沒敢笑，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差點笑岔了氣。

“你，你，你，你好。”憨厚同學費了半天的勁才打上了招呼，“你是聶，是聶……”

“聶青。”聶青強顏歡笑的報出自己的名字。

“對！”憨厚同學坐下了，開始點菜，不過設計的菜單的太討厭了，什麽焦糖番瓜布丁、肋眼牛排、金橙奶露、黑森林蛋糕、葡萄酒水晶果凍、馬賽鮮蝦清湯，完完全全的就是跟憨厚同學過不去，他腦袋上汗都出來了，服務員都想哭，好不容易點好菜了，那個服務員再也沒過來過。

“噗噗……”我切著牛排笑，還不能大聲笑，隻能憋著，比聶青也好不了哪裏去。

“不，不好，意思，我有……有點晚。”憨厚同學其實挺可愛的，圓嘟嘟的，小皮球似的，就是不能說話，一說話能急死誰。

“沒事。”聶青一直保持著微笑，左手就一直在桌子上麵使勁的敲，拜托，大姐我還沒吃飽呢，我故意不看，聶青就一直咳嗽，咳嗽，憨厚同學還貼心的給聶青要來紙巾，實在沒辦法了，我隻好裝著接電話，對著電話瞎撥一通，然後大聲說，老姨啊？我們一會說，沒吃完呢，吃完我打給你！聶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要不是不能拆穿，她一下子用叉子叉死我，幸好聶青先把我的帳付了，能悠然自得的吃完，估計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當我給聶青打電話的時候，她在那邊大呼小叫，什麽？我姐們蘇言病了？要死了？成！我馬上去。然後就稀裏嘩啦的，這個聶青，一定是報剛才的仇，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跑了，估計在地下車庫等我呢，然後就聽見那個憨厚同學哭喪著臉打電話，說什麽這姑娘是不是羊角瘋啊？剛才手指頭一直在敲桌子，停不了似的，害我一路笑到車庫，路上很多人看我。

“他媽的！混蛋！”聶青細聲細語的罵人，我還是頭回聽見聶青罵人，她脾氣好撐死了也就說說混蛋什麽，這下老實人都逼急了，所以相親有的時候還是很可怕的，見的人五花八門，什麽鳥都有，玩不好就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妖孽，這個不算，撐死了是個無舌鬼，話都說不利索。

聶青罵完了憨厚同學開始罵我，讓我用一句長輩教導我們不許浪費糧食給噎回去了，豈止是糧食，那麽大塊的肉呢，還是上好的菲力，甜品我都是胡亂扒拉的，不過還真不錯，小容器特可愛，圓圓的，小球一樣，裏麵的果凍粉粉嫩嫩的，小孩兒臉一樣，還有一朵小花在上麵呢，連絨毛都能看清楚，毛茸茸的。

我沒告訴聶青憨厚同學說她有羊角瘋，但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介紹人打來電話特意說了一遍，聶青當時嘴都氣歪了，直抽抽，嚇得我真以為她有羊角瘋呢，太恐怖了，停了車又給她吃了點糖，半天才緩過來，真不容易，這親相的險些添了毛病。

第二天看見左曉潔的時候我特別不仁義的把這個事告訴了她，本來我以為左曉潔會讚同我的心情跟我一起笑，但是她就白了白眼，幽幽的說，切，總比脫光了才知道男人是半拉太監強，給我堵了個嚴嚴實實，差點背過去。

後來想想也是，左曉潔剛剛遇上這麽一個，我當著她的麵嘲笑聶青的憨厚同學確實挺不是東西的，沒辦法隻好說請左曉潔吃飯，地點就在我們樓下的泰國菜，聽說新開的，然後我們再殺到李想的酒吧玩去，左曉潔說還沒見過我的金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