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享受著被喂粥的服務,舒醒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月牙,這種事情讓總是保持正常思考狀態的容成賢相當不解,難不成舒醒已經把腦袋燒成漿糊了?嘴上雖然不說,容成賢的心裏,卻存在一些正常人的擔心。

怕舒醒真是頭腦不清楚,容成賢試探性的問道:“還好吧?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舒醒這種人的可怕之處,就是在別人都不清醒的時候,仍然可以保持清醒,正所謂眾人皆醉我獨醒,而後裝作眾人皆醉我更醉,反正他已經被對方認為小白了,虧已經吃了,不如將計就計,於是在反應慢了七、八拍後,總算趁著吞咽的間隙回答容成賢:“我很好啊,就是有一事不明,不知是不是應該問……”

這個時候還有問題要問自己?容成賢挺納悶的看著舒醒,順便把最後一口粥喂到他的嘴裏,卻驚覺自己的手被舒醒滾燙的手抓住,接著就是一股力量控製了自己的身體,要不是用力抓住了手裏的碗,沒有粥的空碗肯定就會掉在地板上。

側過頭去確認手裏的粥碗安全無恙,容成賢還沒有來得及舒一口氣,下頜卻被舒醒的手指霸道的捏住,向著麵對舒醒的方向轉過去,保持著一手拿碗一手拿勺的動作,容成賢根本就沒有力氣和可能去掰開舒醒的手指。

“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因為發燒而火紅的麵頰帶著異樣的光彩,舒醒的眼睛裏也像同時燃燒著兩把火,看得容成賢的脊背都有些發緊。

“什、什麽?”不敢確定的心情被顫抖的指尖出賣,一麵是害怕舒醒下麵要說的話,可在內心深處,又有一點隱約的期待,兩種感情被舒醒的半句話全部挑了起來,混雜到心髒像要停止跳動一般。

“就是說啊……”將另一隻手從被子裏麵伸出來,撫上容成賢的肩膀,兩個人的臉離得很近,可以將容成賢眼底的動搖一覽無餘,在感受到男人肩膀上傳來細細顫抖的同時,舒醒用低沉的口吻說道:“為什麽我會看到有三個你呢?”

‘咣啷’一聲,粥碗和裏麵的勺子掉到了地板上,因為和地麵的距離不高,碗和勺子都沒有事,隻是裏麵殘餘的一點粥水灑在了地板上,容成賢連忙彎下腰去撿,隻是一個碗和一隻勺子,他卻撿了好一會兒,等從地下起身的時候,臉上的紅色毫不遜色於舒醒。

“被我傳染了麽?是不是不知道揀哪一個碗好?”舒醒一邊嘟囔著一邊就要伸手去摸容成賢的額頭。

像是逃跑一樣的退到房門口,容成賢的聲音很緊張:“我、我去給你拿藥,你得吃藥了。”

側臥在床上,舒醒拄著臉頰目送容成賢的背影,難得會自我檢討的舒醒,這回也多少覺得,自己好像玩得太過火了一些。

顧慮到舒醒正在生病,雖然剛才的氣氛讓他覺得相當不好意思,但容成賢仍然很快的拿著藥片和水回到了舒醒的房間,連看都不看舒醒,隻是低聲讓他快些把藥吃了好睡覺。

“可是我剛剛起來沒有多久,”既然難得生病,就不能可惜了這次的機會,在容成賢麵前,舒醒從來都沒有珍惜過自己的臉皮,臉皮這種抽象的東西,一旦掉了下去,就不那麽容易貼上了,雖然可以花費萬難的功夫貼回去,可是難免忙中出錯,都貼到了一邊的臉上,結果就會造成一邊臉皮厚,一邊不要臉。

“可是生病就要睡覺啊,多吃飯多喝水多睡覺,這樣才能快點好。”

“我不覺得我病得很嚴重啊,”耍賴的舒醒簡直就不是人:“何況怎麽才能一邊睡覺的時候一邊喝水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容成賢已經不想再和舒醒講道理了:“總之現在要睡覺,你已經神誌不清到視力都模糊了。”

要不是舒醒平時就擅長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恐怕就要繃不住而笑了出來,看來剛才自己的惡作劇,完全被容成賢誤認為了發熱的症狀,根本就沒有想到是自己的惡搞,這樣單純的男人,可怎麽讓人放心的放到滿是餓狼的社會上去……

“我睡不著,”‘社會餓狼’又開始發難。

“為什麽……啊,是因為剛剛醒麽?”

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想原因,容成賢就免費提供了一個,舒醒幹脆就直接用上:“對啊。”

“那可以慢慢的睡,你現在身體這麽不好,隻要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就能睡著了。”

“啊……”看來睡覺的事情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舒醒隻好接過水杯,仰頭將消炎藥和發燒藥都吞了下去,可是水杯還沒放回到托盤的時候,舒醒卻又想到了另一種說法:“那個,其實是因為我做了噩夢,所以不敢自己一個人睡。”

就算是再如何老實,容成賢也開始懷疑舒醒的動機,向後退了一小步:“我不會陪你睡的。”

‘咳咳咳咳’,容成賢一臉嚴肅的說出那番話,差點害得舒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你誤會了,你隻要坐在床邊陪著我就好了,等我睡著以後,你再離開。”

“真的隻是這樣?”自己小時候也經常因為做了噩夢睡不著覺,雖然那種隻要待在舒醒身邊,感情就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很奇妙,令他有些不安和擔憂,但是既然舒醒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另外想到造成舒醒得病的那個人又是自己,容成賢就怎麽都做不到立刻轉身離開。

舒醒連忙表達自己的清白:“我騙過你麽?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給我唱搖籃曲。”

這句話可以讓所以了解他本質的人無語,但是很顯然,容成賢的無語,隻是在另外一個層麵上,因為迄今為止,他都沒有發現舒醒有欺騙過他,而就算是目前他被舒醒強吻了多次,他也始終認為舒醒是個溫柔的好人。

無法對舒醒的問題回答‘有’,容成賢先去廚房將東西放回去,又拿來抹布搽幹淨地板,然後竟然真的如舒醒所願的坐到旁邊,打算陪他到睡著為止。

容成賢的性格很溫柔,如果要比喻的話,就像是海裏漂浮的海草,柔柔的隨著水波流動,不會對自己的生命做出強硬的改變,大海的流向能夠決定海草的方向,所以擁有這樣性格的男人,很容易被他人輕易侵入自己的生活。

就是因為看透了容成賢的這種性格,舒醒才能夠很輕鬆的掌握他的心情,好在他是想要付出自己的真心,否則到了最後,海草一定會被大海吹得七零八散,不知道擱淺在哪片海域而死掉。

隻要是讓這個男人待在身邊,就能覺得既溫暖又幸福,完全放鬆的自己,這就像是在日常使用的許多麵具中,偶然發現了一個真實的麵具,以為這輩子都要戴著麵具生活,但卻突然發現,在一個特定的人身邊的時候,自己能夠不再做別人眼中的自己,這種感覺,是相當難能可貴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能夠使用某種手段得到的,付出辛勤,就會得到很好的課業成績,付出汗水,就會在八百米跑的比賽上拿到冠軍,現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如果你願意付出身體,就會在另一種白晝下得到畸形的尊敬,可是……感情是一件非常複雜的東西,你無法簡單的陳述,你不能斷言,隻要是在以感情命名的容器裏放上‘真情’、‘關懷’、‘愛慕’等等的情緒,就可以得到應有的回報。

我們都是脆弱的個體,是被分離成了一半的天使,試圖尋找另一個天使,讓生命再度變得有意義。

舒醒很幸運,在無意中尋找到了他的那個他,行動派的舒醒絕對不會妥協,不會放棄,也不會放手讓對方逃離。

而且,他應該感謝那些甩了容成賢的女人,如果沒有她們的協助,或許在他認識容成賢的時候,命運會將他們分裂成為‘恨不相逢未娶時’。

“睡不著麽?”陪在舒醒的旁邊,容成賢沒有事情可做,又不能真的丟臉到唱搖籃曲,隻好從舒醒的書房裏抽了一本書看,結果將視線掃過舒醒臉龐的時候,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一抹笑意:“有好玩的事情?”

房間裏非常溫暖,下了兩夜的雪還沒有停止下來的趨勢,沒有一絲冷意的房間裏有著如春天般的氣息,藥片開始發揮效用,舒醒覺得眼皮很重,卻仍想多看看自己身旁的男人,所以強撐著沒有闔上眼睛去睡覺。

“是幸福的事情,”燒紅了的雙眼裏布滿了血絲,嗓子也沒有緩解的跡象,可是舒醒的精神卻有些不正常的亢奮:“想不想聽?”

剛才抱著莫名的心情去聽舒醒的話,結果把自己弄得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現在又被問到‘想不想聽’,容成賢非常動搖的想要搖頭,卻又不想讓病中的舒醒不開心,掙紮了半天,終於抬起頭來打算聽舒醒說話,結果卻發現舒醒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而自己放在床上的那隻手,不知什麽時候落在了舒醒的手裏。

麵對說到一半就睡著的男人,容成賢真是覺得有點錯愕,自嘲的笑了笑,早知道就不要一個人糾結成剛才那樣了,又等了一會兒,發現舒醒的呼吸趨於平穩,這才想著從他的手裏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發燒的時候應該給他敷一條濕冷的毛巾,剛才隻顧著買藥熱粥,完全忘記了基本的常識。

想要起身離開,可是舒醒握住自己的手卻相當的緊,雖然試著用另一隻手去掰,卻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反而讓睡夢中的舒醒加重了力度,將自己手完全包在了他的手心裏。

以前還沒有注意,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容成賢才發現,舒醒的手不僅很大很有型,還非常的修整,看起來確實很美好,如果自己是女孩子,被這樣的手攬在懷裏,一定會覺得很溫暖和安全。

“等一等……”小聲自言自語的同時,容成賢用剩下的那隻手捂住臉,自己剛剛竟然有那種想法……還有此刻這種緊張的心髒收縮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