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整整睡到早上九點,要不是因為十點有課而被叫醒,舒辰還不打算從溫暖的床上起來,昨天晚上和奶奶通過電話後,把他嚇得一個晚上噩夢連連,一會兒夢到奶奶塞給他一堆女孩兒的照片和資料,一會兒夢到奶奶逼著他在照片裏挑選,最離奇的是,夢中的舒醒,竟然給他帶來一群各式各樣的男人供他挑選,舒辰想都沒有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卻突然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給絆倒,強扯著拉到懷裏,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沒用,嚇得他冷汗滿身。
涼爽的清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吹進來,帶來一股清爽的味道,使勁的揉了揉額頭,又用手拚命的搓了搓臉,最後的一個步驟,是狠命的甩了甩頭,做完這三個動作,舒辰暗示自己:我已經將昨天晚上的夢完全忘記了,絕對忘記了。
早餐是土司加酸奶,土司是從西點店裏買來的,加熱的工序是由多士機來執行的,他們都不喜歡牛奶,家裏的冰箱裏倒是總不缺酸奶,除了共同討厭的草莓味,各種口味一應俱全。
今天是禮拜天,舒辰十點要去給學生輔導,身為教師的舒醒倒是沒有任何學校裏的事情需要處理,本來他是可以將舒辰送到學校的,但是因為手上受了傷,舒辰堅決不肯用他送,擔心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舒醒也就幹脆由著他去,反正就是幾分鍾的路,他又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已經穿好鞋子打算出門了,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回頭看的時候,舒辰真恨自己回過去的頭,舒醒正拿著垃圾袋走過來,很自然的遞給他:“順便把垃圾倒了。”
“今天輪到你到垃圾了,我不倒!”
“我今天不打算下樓了,所以當然由你來倒,”破壞自己定下來的規矩,說話的人完全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你……”剛想轉頭就走,開到一半的門外傳來笑著說話的聲音:“是舒醒和舒辰啊,你們……咦?舒醒你的手好像受傷了。”
廢話!想著這兩個字的舒醒,臉上倒是滴水不露的笑得很自如,幾條繃帶包在手上,如果看不到才是奇怪:“是啊,受了一點小傷。”
“昨天晚上聽到你們屋子裏麵好像有淒慘的叫聲,不過聽起來像是舒辰的聲音啊,怎麽是你受傷了?”因為就是隔壁的鄰居,所以總能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音,即使聽到的時候覺得聲音很奇怪,也並沒有當一回事,要不是今天見到,鄰居也不會特意過來發問。
聽到問話,想起昨晚被灌倒嘴裏的醋,舒辰的臉色不太好,將視線垂於地麵。
“舒辰把刀從砧板上碰落了,為了不讓他受傷,我就擋了一下,隻是劃到手背而已,算不了什麽,他是因為一時受驚,所以才叫了出來。”
就這麽直接的將黑的說成白的,而且把手上受傷的事情嫁禍給自己,舒辰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話才好,隔壁住著的這個男人,性格可是認真到不行,舒辰要是敢向舒醒吼著分辨事實,指不定又會聽到‘一個人帶著弟弟真是很不容易’的感慨。
終於逃出了家門,拎著垃圾袋坐上電梯,在樓下把垃圾扔了之後,讓頭和身體呈九十度的直角,舒辰兩眼恨恨的看著在窗邊微笑著向他揮手的舒醒,憤然的離開了小區。
碩士研究生對本科生的課程輔導,本來應該是每周三下午的兩點到四點,因為那個時候是圖書館的每周半天閉館日,學校非人性化的考慮到勤奮的學生不用休息,所以特意安排在了那個時候。
這周三因為學校的活動,將本該進行的課程輔導耽擱了,其實這要是在別的學校,耽擱也就耽擱了,少了一次兩次,也不會影響到祖國花朵燦爛的開放,但是在這所以治學嚴謹聞名的大學裏,絕對不會存在‘算了’的說法,教學主任一句話,各色的祖國花朵隻好修心養性,大星期天的回到教室來上課。
看著講台下麵一個個或是濃妝豔抹,或是略施粉黛的學生,舒辰想起了舒醒和奶奶的話,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師兄你冷?”下麵一個和舒辰比較熟的學弟趁著課間休息,湊過來和舒辰搭話。
“啊?”提醒過這家夥幾次了,就是不記得叫‘學長’,一天一口一個‘師兄’、‘師兄’的叫,有眼睛的都知道他是人,不肯回頭看看的,還以為八戒在叫悟空呢。
“你上課的時候在抖啊,”學弟很耐心的解釋。
“哦,”記得自己好像有抖過,不過那麽一瞬間的動作,這個家夥都能捕捉到,他究竟有沒有聽課啊:“我講課是不是挺無聊的?”
“哪兒能啊,”學弟連忙補救自己犯下的小錯:“師兄你知道不,所謂的無聊,就是‘沒有人肯和你聊天’的意思。”
“…………”
認識到錯誤的學弟清了清嗓子:“那個……是不是有點冷?”
“可以允許我此時無聲勝有聲麽?”
“師兄,你已經有了。”
“哦?他有了?是誰把他肚子搞大的?幾個月了?”兩個正說話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許閑什麽時候過來的。
“啊,是許師兄,”學弟的嘴夠甜,見到誰都師兄的叫。
剛才許閑的聲音不算大,但是足以保證前兩排豎著耳朵和沒有豎著耳朵的學弟學妹都能夠聽清,看到前兩排相互咬著耳朵,以及第二排和第三排開始交頭接耳,直到最後一排都齊刷刷的看向自己,舒辰憤怒的轉向學弟,陰森的咬著牙齒:“解釋。”
哭喪著臉的學弟,趕忙用上極為歉意的聲音撇清事實:“我本來是想說,師兄有聲了,不是有了。”
“哦,原來已經生過了,”許閑說完這句足以讓笑聲掀翻房頂的話後,向最近幫助自己修改學生論文的班長交代完畢,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根本不理舒辰想要將他切碎的刀眼。
慚愧到已經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學弟,小心翼翼的看著猴哥的眉毛:“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敢說不是故意的?!”
已經被氣糊塗的當事人,完全沒有想到這句話的後果,沒經大腦的說過之後,便是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經過死寂般的短暫沉默,整個教室裏爆發出驚人的笑叫聲,這些從幼兒園起就開始玩過家家遊戲的祖國花朵們,雖然都處在剛剛成年,成熟不滿的年齡,但是思維轉得足夠快,什麽話也都敢拋。
“看不出來啊,小子你厲害啊,連學長都被你追到手了,還有孩子了,男孩還是女孩?怎麽不請兄弟去吃滿月酒?”
剛才還笑得謹慎的一群人,被這話逗得完全放開了笑,嬌花們笑得花枝亂顫,綠草們笑得忘乎所以,祖國的花朵們就這樣盡情的開放著,路過的學生和老師,都好奇的向門裏張望。
一個平日裏看起來蠻文靜的女生此刻語出驚人:“原來學長是gay啊。”
這個話題打開了,緊接著就有各種版本up之。
“平時就覺得學長一張娃娃臉,很可愛麽,可男可女,原來真的是gay啊。”
“看學長的樣子,肯定不像是攻吧,說不定是小受哦。”
“會麽會麽,哇哦,光是用想的,就很有趣哦。”
“學長肯定是有男朋友的吧,既然看起來那麽可愛,怎麽可能空窗呢。”
“就在身邊了,不是說連孩子都有了麽。”
“對哦,不過怎麽看起來,學長都有點吃虧哦。”
這些話砸在舒辰身上,差點讓他嘔血三升而亡,憑著僅剩的一口氣,舒辰妄圖向不明真相的廣大學生解釋一下,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話頭就被堵上了。
“學長你放心好了,我們都很開明的,不會因為你是gay就不肯接受你的,所以你不用否認了,大方的接受自己的身份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啊!此刻舒辰的整個內心,已經被十級風暴全部洗禮了一次。
“我是真的沒有孩子!”顯然剛被暴風雨洗禮過的大腦,是不能期待它能正確指揮語言功能做出適當反應的。
平時上課考試的時候,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一個個卻都是神采飛揚,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整個後半堂課,就沒有消停下來。
經過了這麽一番摧毀性的哄鬧,舒辰走出學校正門的時候,腳步都是輕飄飄的,就像踩在雲端上,明明回去的路上都是直到,卻被他走出一條條彎路出來,結果路過小區外麵的小廣場的時候,舒辰更是差點撞到廣場上的栽種的樹木。
開門進了家,換了鞋進去,看到舒醒正半躺在沙發上,後背靠在沙發的扶手,腿上攤著兩本書,沙發上麵基本全是各種資料,舒辰去洗漱間將手洗幹淨,又去廚房挑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蘋果,有些神智恍惚的坐在另一端沙發的扶手上,啃著蘋果皮。
“要不要吃紅豆飯?”放下手中的事情,舒醒看向自己處於混亂中的表弟。
“啊?”
“生孩子的話,很費體力吧,一頓紅豆飯是不能省下的。”
“你、你、你怎麽會知道?”
揚了揚手中的手機,舒醒笑得很燦爛:“一機在手,足不出戶,盡覽天下事。”
“是誰告訴你的?”舒辰惡狠狠的盯著舒醒手中的手機。
想起剛才許閑給他電話時候那種輕鬆邪惡的語氣,舒醒怎麽都覺得,比起舒辰來說,許閑才是更像他的表弟。
“為什麽我要告訴你?”
“你、你……”詞窮的舒辰,眼尖的看到舒醒手機上有一條打開的信息,連忙就要撲過去。
用腿頂開舒辰,舒醒將手機握在手裏,用威脅的語氣和他‘商量’:“你是想讓更多人知道?”
“…………”舒辰倍感沮喪,無奈的拖著沉重的步子,嘴中叼著蘋果,往自己的房間走。
眼看舒辰走到無害的距離外,舒醒這才將握住的手機拿到眼前,手機上有一條剛剛發過來的信息:舒醒,營地今天的天氣很好,今天晚上有篝火晚會呢,大家還要烤肉吃,要是你在就好了。
陽光從舒醒的背後灑進客廳,打在地板上一個側麵的影子,影子的嘴角微微上挑,眼睛也染了陽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