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謝醫生不僅年輕有為,而且竟然如此細心,這些細刺如果隻是一般醫生來拔的話,恐怕隻需幾分鍾即可,難得謝醫生如此認真,足足拔了二十幾分鍾。”
“舒教授才是,不僅和藹可親,還能夠忍常人所不能忍,我為了好好確認是否拔除幹淨而一直在翻傷口,舒教授連疼都不喊一聲,真是太難得了,喚作一般的病人,早就叫出來了。”
質問與反質問,不滿與反不滿,把對方的手段‘讚揚’為美德,把自己的惡行說成對方的優點,兩個年齡加在一起超過半百的男人,已經無法用幼稚去形容。
“這樣真是十分麻煩謝醫生了。”
“你這樣說話可就客氣了,賢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談不上麻煩,”隻是討厭而已。
在這種與和諧壓根就風馬牛不相及的氣氛中,容成賢倒是完全沒有察覺的插話:“謝醫生,舒醒的手真的沒有事情了麽,要不要再翻開看看?”
因為容成賢的突然一問,兩個擁有超於常人智商的男人,總算結束了彼此之間沒有營養的對話,謝醫生令隨他前來的護士幫舒醒塗上藥膏,而後紮上繃帶,又叮囑舒醒吃上兩、三天的消炎藥,也就算是結束了診治。
這樣一來,本來打算立刻去檢查集訓進展的容成賢,因為擔心舒醒的傷勢,堅決挽留舒醒,而且完全不同意他一個人驅車回去,雖然舒醒再三保證自己沒有事,但是容成賢一直盯著他手上的傷口,完全沒有聽進去舒醒說的話。
自己不能前行,很多事務還是要交代一下下麵的人,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容成賢,就這麽將舒醒和謝醫生留在了同一個屋子裏,謝醫生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把隨同前來的護士打發走了,小木屋中總算隻剩下舒醒和他兩個人。
“謝醫生是有什麽後事還沒向我交代完麽?”剛才被鑷子挑來挑去的傷口,現在仍是一跳一跳的疼,既然小木屋中一個人都沒有,雙方也有沒有必要掖著藏著了,完全不必在乎自己說出的話是否有惡意露骨的趨勢。
完全不理會舒醒話中的挑釁,謝醫生開誠布公的說:“你接近他有什麽目的?憑你的條件,願意和你上床的男人必然多得去,為什麽一定是他?那不會讓你覺得麻煩麽?”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方便,不僅能夠一點就通,而且還能無師自通,舒醒將目光從被白色繃帶包紮的傷口移到謝醫生的臉上:“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對他又沒有特別的意思。”
在見到這位隻存在於傳說中的謝醫生之前,本著一受不容二攻的原則,舒醒可能還會覺得有壓力,但是見到謝醫生之後,通過觀察過他的一係列表現,舒醒真可謂是一身輕鬆了。
謝醫生是個gay沒有錯,而且還是個品質優良出類拔萃的gay,即使不論身高和優美輪廓的明顯外在優勢,單是他臉上嵌著的那雙細長銳利的眼睛,和色澤櫻粉薄薄的嘴唇,也足夠招蜂引蝶了,但是他對容成賢,並沒有流露出額外的感情,確切的說,舒醒在這位謝醫生的身上,就沒有感覺到多少作為人類的感情。
從小舒醒就很討厭醫院,而且不是一般的討厭,是相當非常的討厭,在舒醒所認識的人類和動物中,他對醫院的厭惡如果隻能排到第二的話,第一的位置就要永遠的空下來,在他心裏,可以隨意切割病人身體的醫生,簡直享有完全大於等於醫院的名次,是令舒醒更加厭煩的存在。
基於種種原因,如果可以的話,舒醒絲毫不想與這位謝醫生進行進一步的交談,然而事與願違,謝醫生和舒醒有著不同的想法。
“舒醒,你的目的是什麽?我告訴你,如果僅僅隻是玩玩的話,不要去惹賢,且不論他是個直男,你也應該知道他有多認真,無論是對感情還是做事,而且我聽說,容成禮和你是同事,你總不會想要他接受你把他哥哥掰彎的事情吧?”
小木屋的木質牆壁上有扇小窗,在緊鄰舒醒的那麵木牆上,順著正開著的小窗,舒醒望向對麵山石縫隙中頑強生長的小草,綠油油的生機盎然,像是給山石穿上的新衣:“謝醫生,你覺不覺得……窗外的風景好美啊?”
“你就沒有想過,賢的父親不會放過你?”
舒醒笑了,聽到謝醫生的問題,舒醒真是發自肺腑的笑了,他回過頭,臉上帶著一股近似邪魅的笑容:“這樣的問題,我當然有想過啊,但是你不覺得,那樣才有趣麽?”
這次,試圖說服舒醒的謝醫生,真的無語了。
如果舒醒會因為他的話而稍微有些觸動,勸說的人還會覺得仍有挽回的餘地,可是站在他眼前的這個怪物,在被問到‘是否隻是想要玩玩容成賢的問題上’保持著緘默,卻在關涉自己人身安危的事情上,抱著這種絕對無所謂的態度。
作身為一名年輕有為的醫生,謝醫生診治過的病人數不勝數,去看醫生的病人,怎麽說都是懷著求生的意識,無論是大病小災,如果放著不管的話,總是非常危險的,再小的病也會惡化成嚴重的大病,即使如拔牙的小事,如果一旦感染而未得到有效的治療,甚至會引發心髒類型的疾病,直接威脅到生命。
可是舒醒的態度真是太過奇怪了,在謝醫生的眼裏,他不僅根本就是那種連去醫院都嫌麻煩,而懶得救治的病人,而更糟糕的是,舒醒根本就是那種認為人不會生病的類型,雖然這樣的比喻聽起來有些奇怪,卻完完全全是謝醫生此刻心中所想,搜索枯腸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話,能來形容舒醒給他帶來的意外。
“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容成賢顯然是跑過來的,氣息很不平穩,額頭上還有些汗滴,在小木屋中陽光的折射下,閃著若有如無的白光。
“謝醫生在向我交代一些注意事項,例如不能用受傷的手碰水之類,”一邊說著謊話,一邊向容成賢走過去,將拿在手裏的紙巾遞過去,不僅語調十分溫和,那種展顏而笑的感覺,就像是眼角都能滲出溫柔來一般:“擦擦汗,外麵很熱麽?”
“還好,”接過紙巾,容成賢轉頭問謝醫生:“還有沒有什麽其它需要注意的事項呢?”
總不能將他們談話的真實內容告訴容成賢,謝醫生隻好配合舒醒的謊言,真的將注意的事項說了一堆,容成賢顯然是個好學生,竟然還找來紙筆記了下來,不顧舒醒數次體貼的推辭,仍舊堅持說要送他回去。
“我將你送來,你再送我回去,這樣我不就等於做了無用功麽?單手也是可以開車的,我以前也總是單手開車,你還是留在這裏忙你的事情吧,真的不用擔心我。”
“集訓營的相關事宜我已經交代給其他人負責了,而且又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還是我親自送你回去的好,這樣我也可以放心,而且要是再遇到那個警察,可能就不隻罰款的問題了。”
這番話讓舒醒想起那位二十出頭的警察叔叔,倒是確實有點神出鬼沒的感覺,等到舒醒注意到有輛警摩跟在身後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了。
“要不……”謝醫生在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中不合時宜的插話到:“我送舒醒回去吧。”
“這樣不行,”沒等舒醒發表意見,容成賢首先表示了反對:“營地少了誰都可以,唯有謝醫生你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有誰發生了意外,沒有你在場的話怎麽行,大家都別爭了,還是由我來送好了。”
平時看起來事事不會較真的容成賢,在送舒醒回去的問題上,倒是非常的沒有商量,站在一旁的舒醒覺得此刻的自己好似一位被騎士護送的,受了傷的公主,在容成賢的堅持下,他們隻好在來到營地還不到一個半小時之後,一起踏上了歸途。
“謝醫生好像很喜歡舒醒啊,從來也沒見他主動說過要幫誰,”容成賢一邊開著車,一邊說。
“是啊,還真是個熱心腸,”喜歡到嘮嘮叨叨個沒完,簡直都要煩死了。
上了車後,舒醒才百密一疏的想起來,自己單手開車回去和容成賢沒有駕照而送自己回去沒什麽區別,怎麽說都是一樣違反交通規則吧,而容成賢竟然難得變通的和他說,警察也是人,總不能看到你的手受了傷,仍要難為我們的,罰款扣分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不能發生交通意外。
“說起來,你剛才說晚上要回去輔導表弟做功課,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麽?”
“當然來得及,反正我們就住在一起,他晚上十點才會回來,沒有關係的。”
“那麽晚?”
“是啊,他都二十一歲了,我總不能限製他的人身自由,那孩子很有分寸的,”雖然肯定會將回來的時間磨蹭到晚上十點整,但是絕對會乖乖回到家裏的,而且也會乖乖的給他們共同的奶奶打個越洋電話。
“說的也是啊,不知道小禮上學的時候都有沒有按時睡覺和休息,小禮一向都很聰明,雖然和我相差三歲,但是我在國外讀大學的時候,小禮也在國內讀大學了,那個時候父親剛剛發現他是同誌沒兩年,斷了他的一切經濟來源,我給他錢他也不要,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是怎麽生活的,說起來……他的本科就是在現在工作的大學讀的呢。”
“恩,是的,”雖然舒醒用肯定的語氣回答,但是讀本科的學生數量那麽多,舒醒又是典型的不肯好好上課的老師,就連那些成天追著他問東問西的學生他都記不住,更何況是故意降低存在感的容成禮呢,他和容成禮的初次正式見麵,實打實的是在碩士生的導師見麵會。
就在舒醒隨意想著事情的時候,突然聽旁邊的男人問自己:“對了,小禮的生日要到了,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