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術疊加和精神分裂症！
等兩個孩子跑完，梅吉回到蘇菲亞安排的莊園的時候，月亮早就升了起來。他一進房間，便見到小仙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等一下，”他嚇了一跳，“我今天跑了一天，腳酸腿痛，今晚能不能暫時休息，明晚再……”
“不能。”小仙子想也不想地回絕。
不是吧……
於是，在小仙子的威逼下，他不得不馬上開始練習魔法。在一個仆人的帶路下，他來到蘇菲亞為他安排的魔法訓練場地，那是一個用結界封閉著的空間，地方很大，也不用擔心影響到別人的休息。
“你先在邊上看著。”小仙子落在地上，慢慢地舞動魔法棒，呼地一聲，一顆火球飛了出去，在她的前方爆開。弗莉雖然是最擅長魔法的森林小仙子，但她們自己的身體並不適合使用魔法，眼前的這個火球術也是如此，雖然梅吉的魔法水平還不高，但他隨便使出的火球術也要比這個威力大得多。
“這個火球好像很普通嘛。”梅吉說。
“當然，這本身就是一個普通的火球術。”小仙子說，“你再看看現在這個。”
她又開始舞動魔法棒，同樣的手勢，同樣的施法時間。然而，這一次爆出的火球不但威力要大得多，而且持續的時間也更長，連對地麵造成的破壞也大得多。
“這是怎麽回事？”梅吉無法理解地問。現在想起來，在黑晶石礦山的時候，借用了他的身體的小仙子，所施展出的崩石術和火球術威力也是大得讓他吃驚，明明是同一個法術，為什麽他用起來效果竟會差了那麽多？
“你再仔細看著。”小仙子又重新做了一遍。這一次，梅吉看得非常認真，也顧不得那耀眼的火光對眼睛的刺痛。
“看到了什麽？”小仙子問。
“我好像看到了三個火球，”梅吉有些不敢肯定，“當第一個爆開的時候，第二顆才出現，在同樣的位置爆炸，緊跟著第三個又出現了。但是……”但是，小仙子明明隻放出了一個火球術，怎麽可能會有三顆火球在同一個位置連續出現？
“你沒有看錯，”小仙子說，“這就是法術疊加。”
“你是怎麽做到的？”梅吉驚喜地問。他以前還從來沒有聽過法術疊加這個名詞，這明顯，這個方法就算不是小仙子自己想出來的，至少也沒幾個人知道。隻需要一個法術的施法時間，便能產生三倍以上的效果，隻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首先，我需要向你解釋一下這個技能的理論體係。”小仙子飛了起來，“事實上，這個施法方式是我的上一任契約者想出來的，其中還牽涉到一些哲學理念。”
好像會很複雜。
“你知道，不同的種族或是不同的人，總是會有不同的世界觀。就好像我們弗莉將組成世界的元素拆分成水、火、風、土四種，而挪斯威爾教會則將一切歸結於‘主神’一樣。這些世界觀各有其存在的依據，雖然通常情況下並不兼容，但誰也無*證哪一種才是真理。這也就是所謂的‘信仰’。”小仙子說。
……果然好複雜。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小仙子繼續說，“我的上一任契約者是一個以追求最極致的魔法為人生目標的人，隨著他魔法水平的一步步提升，終於走到了一個難以再突破自己的死胡同。他已經學會了最高級的自然係魔法，再沒有什麽好學的了，而死靈或是咒法等別的係的魔法，由於與自然係相衝突，他也無法去觸及。於是，為了進一步提升自己，他開始對最基礎的魔法理論提出質疑。”
“聽起來是個很厲害的人。”
“是的……他是個真正強大的魔法師，”小仙子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快樂，“要對傳承了成百上千年的魔法體係找出缺點並不容易，要想解決這些缺點就更難了。但他就是那樣一個死腦筋的人，固執地覺得其中必然有可以改善的地方。他翻閱書籍，拜訪各個領域的學者，終於從一位神學家的理論中找出可以用來大幅度提高施法效率的辦法。”
“那個理論是什麽？”梅吉問。
“其實，那個神學家的理論也不過是一種空想而已，”小仙子回答，“他是神權至上的擁護者，但又對教會關於主神救世的宣傳持懷疑態度，認為主神既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就絕不會輕易地踏足這個塵世，而是讓人類‘以自身審查自身’。”
“什麽意思？”
“比方說，一個人做了某件壞事，而多年後，他想起自己所做的這件事，然後感到羞愧。這個時候，他其實就是在審查他自己。而那個神學家認為，這種審查是無處不在的，當你想要做某件事的時候，在一個你所不知道的精神層麵，有著另一個‘你’手持主神所賜下的戒律在審視著你此時的想法，當那一個‘你’認為你所想的是惡念的時候，它便會通過精神層麵來幹預你的行為。這也就是有些人雖然起了惡念，卻在將惡念付之行動前因為猶豫而放棄的原因。”小仙子說，“當然，由於人們生活在這個低俗的塵世中，容易被物質和欲望所誘惑，往往會在猶豫之後，仍然決定繼續你的惡行，這個時候，在高處注視你的那個‘你’便會隨著你的惡行的積累而漸漸離去，使你的靈魂最終因為這些惡行而墜入煉獄。所以，隻要肯靜下來聆聽另一個你的聲音，你就絕不會犯錯，因為那一個你傳達的是主神的意誌。如果你放棄聆聽，那麽，隨著另一個你的遠去，你將無法分辨善惡，並最終被主神所拋棄。這就是那個神學家的理論。”
“真是個奇怪的想法。”梅吉打著哈欠。
“嗯，這個理論雖然聽起來有趣，其實也不過是個空想而已。”小仙子說，“但就是這個空想，讓我的前一位契約者找到了靈光。把一個人的靈魂分成兩個‘我’，甚至三個‘我’，四個‘我’，是否能成倍地提高施法的效率呢？”
“我怎麽覺得，那是精神分裂症？”梅吉嘀咕。
“不，”小仙子說，“其實在現實中，許多人本來就是這樣做的，隻是他們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認識。比如說，你伸手去拿一件東西，但在你的腦海中，很可能同時也在對你伸手的這個動作進行判斷，拿這個東西有沒有危險？它上麵會不會有毒？按照那個神學家的理論，這可以解釋成在這個瞬間出現了兩個你，一個是伸手去拿東西的你，另一個是對你拿東西的這個動作進行危險性判斷的你。”
“可是，魔法要求的是精神的專注力，那樣做的話，等於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隻怕反而會降低施法效率吧？”
“所以，法術疊加對於魔法師的專注力要求得更加嚴格，”小仙子說，“事實上，在整個施法的過程中，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必須保持一致性，就像我剛才的那個火球術，中間不能有一絲的差錯。但是在我伸手指向前方的那一刻，其實整個施法過程已經完成了，所需要的僅僅是‘觸發’，而觸發並不需要專注力。所以，如果你能將你的精神力一分為二，就當成是有兩個‘你’，並在整個施法過程中保持這兩個‘你’的同步性，卻又在觸發的那一瞬間將這兩個‘你’分開，這樣，你就可以在一個施法時間裏同時完成兩個完全一樣的魔法。”
“還是不對，”梅吉叫道，“就算真的能成功，這和將一個大沙堆分成兩個小沙堆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小仙子飛到他的麵前，“梅吉，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同時麵對骷髏軍團的情形？當時，我便是在同時提供兩個身體所需要的魔力，一個是你的，一個是蔭檬的。魔力的流動就像是潮水，你知道潮水是怎麽拍打沙灘的麽？第一個浪花衝上沙灘，打在岩石上，退下，然後第二個浪花才能再次蓄力衝上沙灘。這個潮水退下的過程，也就是你重新施法的過程，但如果將同一個你分成兩半，同步施法，然後分開來觸發，這就像是讓潮水隻做一次蓄力的過程，當第一個浪花衝擊岩石後，第二個浪花立即躍起，繼續撞擊岩石的同一個部位，而第三個、第四個緊隨其後，那麽，再堅固的岩石也有被擊碎的時候。”
梅吉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不過，這個辦法聽起來雖然有道理，但好像並不容易做到。”
“不錯，即使是我的前一任契約者，當時也用了三年才掌握。”
“三年……”梅吉差點想掉頭就走。
“放心吧，自己摸索和有人教導本來就是兩回事，不是麽？”小仙子用魔法棒敲了一下他的頭，“更何況，你已經體驗過了當兩個不同的人的經驗，在開始的時候，你不妨把自己想象成同一個身體裏有兩個不一樣的人，一個是蔭檬，一個是梅吉，然後讓這兩個人嚐試著使用同一個魔法。”
還說不會得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