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入”？
那天傍晚，蘇菲亞公主又派人把他叫了過去。
公主的侍女把他帶到莊園裏的一個小房間裏，這次隻有她一個人。她的臉色看起來很沉重，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時間不多了，”她看著梅吉，“明天我就會安排你和安娜進入聖路易斯學院，跟你們一起學習的，還有另外三個人。時間也將縮短成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裏，你必須幫助安娜學會她該學的東西，並通過最後的測試。
梅吉想問她到底要讓安娜去做什麽，但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另外，我想聽你把你和蘇麗在銅心祭壇裏的遭遇一字不漏地告訴我，包括每一個細節。”
“好吧，好吧。”梅吉聳了聳肩，開始從他進入銅心祭壇說起，一直說到蘇麗的死。雖然公主殿下是讓他說出“每一個細節”，但他和蘇麗玩的那個“臘腸遊戲”肯定是不能說的，約書亞出現的事也不能告訴她，別的就無所謂了。
“你是說，”蘇菲亞越聽越覺得不安，“蘇麗本來並不是那個無頭騎士的對手，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卻厲害到輕易殺死了那個無頭騎士？”
“嗯，然後她自己也死了。”
“你真的親手埋了她的屍體？”蘇菲亞問。
梅吉點頭。
蘇菲亞沉思著。看起來，有必要派人到銅心祭壇去一趟……
“對了，蘇麗在死前還提到過，她本來有一個妹妹，但卻從未沒有見過她……”
“我們也無法查到她失散的那個妹妹在哪裏，”蘇菲亞搖頭，“我們隻知道，她的母親曾將她的妹妹帶到索林塔，那之後沒多久，她的母親就死了，而她的妹妹也失蹤了。”
索林塔位於大陸的另一端，隻有真正強大的魔法師才能進入那裏。如果蘇麗的妹妹是在那裏失蹤的，那確實不可能得到她的消息，畢竟，從費爾王國到索林塔，中間隔著遠之大漠和各個種族互相交錯的斯而，費爾王國的情報部門還無法觸及到那麽遙遠的地方。
“還有一件事，”蘇菲亞看著他，“在你們白天的課程結束後，我會另外派人在晚上用三個小時教你社交禮儀和各種書本知識，我希望你……”
“等一下，這不在你和我的約定裏。”梅吉叫道。開什麽玩笑，跟學這些累人的東西比起來，他還不如去跟小仙子學魔法。
“這確實不在你和我之間的約定裏，”蘇菲亞低聲說，“但這些東西能夠提升一個人的學識和境界，我相信，對你是有好處的。”
“不學。”梅吉直接拒絕。如果再抽三個小時學那些不知幹麽的東西，那真是不用睡覺了，還談什麽好處？
“……好吧，那就不用學了。”蘇菲亞情緒低落地說。事實上，她也弄不清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如果成為這個人的妻子，真的是她無法抗拒的命運，那做什麽都毫無用處。就算這個無賴和自己理想中的丈夫有著巨大的落差，那也不是靠那些填鴨式的教育便可以改變的。
“咳，就算我不去學那些東西……你也不用這麽不開心吧？”看著這個美麗的公主無精打采的樣子，梅吉覺得自己也有些鬱悶。自己不想成為一個“有常識有境界”的人，又關她什麽事了？用得著弄得跟死了丈夫的寡婦一樣麽？
“那個……”他撓頭，“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剛入門的魔法師，魔法的水平……還差了點。要提高魔法，就得多練習，但白天我得去那個什麽鬼……咳、什麽聖什麽斯學院受訓，所以隻有利用晚上的時間練習魔法了。所以，我不是不想去學那些東西，我隻是……沒有時間，對，我沒有時間……”
美麗公主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因為要學習魔法才放棄我的建議的？”原來這個人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不求上進。
“當然，”梅吉挺起胸膛，盡可能顯得心中無愧，“我是從霧女森林裏出來的人，我知道這個世界裏的危險遠比其他人想象的更多，隻有掌握更強大的魔法，我才能去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咳，雖然我現在還沒什麽家人，但是，我以後總是要娶妻生子的，就算不為自己著想，我也得為她們著想吧？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就算拚著晚上不睡覺，我也要提高自己的魔法水平。”雖然利用晚上的時間學習魔法是被小仙子逼的，但說得大義凜然些總沒什麽錯吧？
“我知道了，”公主微笑起來，“既然你有這樣的決心，那我就不再勉強你了。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給你安排學習魔法的場地，也可以安排王城裏一些高明的魔法師，讓他們給你一些指點。”
“啊……那真是太感激了。”安排場地還好，安排別的魔法師來教我……那就算了吧，有小仙子一個就夠我受的了。
在梅吉即將退出的時候，蘇菲亞又叫住了他：“梅吉，隻要沒什麽事，每天傍晚我都會在這裏看些東西。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來這裏找我聊一聊，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半個小時或是十幾分鍾都可以。”
梅吉疑惑地看著她。
“我隻是想，或許這可以讓我們之間多一些深入的了解。”美麗的公主臉有些發紅。如果不是剛才的這番談話，自己真的還以為他是一個毫無進取心的家夥。既然他會為了未來的妻子和孩子，從現在就開始吃苦，那或許他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差。
“沒問題。”梅吉興奮地回答。她想怎麽個“深入”法？是激情些的還是含蓄些的？或者，試試臘腸？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叫醒了梅吉，安排他吃完早點後，便將他帶到了聖路易斯學院。好在那個學院離他住的這個莊園並不遠，用馬車一會兒就到了。安娜已經在那裏等著，一看到他，小臉便紅了起來，羞羞怯怯的，很是可愛。
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是女劍手，另外兩個少年一個是來自挪斯威爾教堂的實習牧師，還有一個一直沒有告訴他們自己來自哪裏。
女劍手的名字叫做莫莉，身上穿著黑色的皮甲，雖然是個女的，卻比她身邊的這幾個少年結實多了，說話也像個男人，大聲大氣，笑起來很有感染力。
那名實習牧師名叫威爾，文文靜靜的，隻比安娜大個一兩歲，連說話也像安娜一樣聲音小小的，梅吉覺得，他可以去當女孩子了。
最後一個人叫做格林萊士，是幾個人中歲數最大的一個。同樣是不愛說話，威爾給人的感覺是文靜，他給人的印象卻是冷淡。從一開始，他就拒絕說出自己來自哪裏，不過，莫莉明顯和他是認識的，不時拍著他的肩說個不停，弄得他直皺眉頭。
“好吧，一個實習牧師，一個入門不久的魔法師，一個小偷和一個會使用點神術的小女孩，”莫莉將雙手抱在胸前，“再加上身為戰士的我，好像也算是個冒險小分隊了。看起來，我們會當好一段時間的隊友。”
她說的人倒沒什麽，但聽著的威爾和安娜卻睜大了眼。實習牧師指的是威爾，入門不久的魔法師當然是梅吉，會神術的小女孩是安娜·蘇，那麽，多出來的那個小偷……
幾個人一起看著格林萊士。格林萊士原來就陰沉的臉更加陰沉了，也懶得去解釋。
咳，看來還是自己的同行，梅吉聳肩。他倒沒忘記自己在索爾村時就是靠小偷小摸混日子的。
“說起來，我會呆在這裏，是因為公主殿下答應任務完成後付給我一筆不小的報酬，你們呢？”莫莉對格林萊士那冰冷的目光無動於衷。
格林萊士冷冷地說道：“向別人問這種犯忌諱的問題，你不覺得可笑麽？”
“沒關係啦，”莫莉大力拍著他的肩，“了解隊友也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嘛。反正像你這種喜歡鑽陰溝的家夥，也不可能是為了什麽國家大義跑到這來的，不就是為了錢嗎？有啥好隱瞞的？”
格林萊士氣得直想掉頭就走。
“我的父親觸犯了教會的法律，”威爾低聲說，“撒萊主教大人答應我，如果我能完成這一次的任務，就赦免他的罪行，不再通緝他。”
“你呢？”莫莉看著梅吉。
“我啊……”梅吉想了想。原來在這裏受訓也可以得到好處啊，這麽算起來，自己好像一枚銅幣都不會拿到，這不是很虧？咳，不對，蘇菲亞公主是用收回龍恩堡來逼自己加入的，而且，她也隻是讓自己陪安娜受訓，倒沒說要讓自己跟這些人一起去完成什麽任務。
“我算是……在助人為樂吧……”鬱悶。
“喔，好偉大啊。”莫莉打哈哈，顯然是不相信梅吉的話。而小安娜則是紅著臉，偷偷看著梅吉，看上去是真的以為他是為了和自己在一起才加入的。
“安娜，你呢？”莫莉看著小女孩。梅吉也一同注視著安娜，很明顯，會出現在這裏的都是能得到不少好處的，看看蘇菲亞竟然拿龍恩堡來做交易就知道了，而安娜似乎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員，想來得到的好處會更多吧？
“那個、我、我的老師叫我來……我就來了……”安娜羞羞地說。
跌倒。
“這、這樣啊……”莫莉額角冒汗，“安娜你還真的是……純潔啊……”
梅吉和威爾拚命地點頭，連格林萊士的眼角都跳了跳。
小女孩的臉更紅了。
梅吉幹咳一聲，還想再說些啥，突然，他見到莫莉和格林萊士同時轉頭看向一旁，自己也馬上看去。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他們。直到這時，威爾和安娜也才看到這個人，被他嚇了一跳。
這個人麵無表情地掃了莫莉和格林萊士一眼，然後在梅吉身上停留一會，再轉向威爾和安娜，皺起了眉。梅吉很輕易地就猜到他皺眉的原因，雖然不知他是怎麽做到悄無聲息地接近的，但是，莫莉和格林萊士都在他靠近的一瞬間注意到他，自己則是因為看到這兩個人的反應而下意識扭頭的，明顯比他們慢了一拍，至於威爾和安娜……這兩個孩子根本就是後知後覺。
“我是這個學院裏的教官丹美石，這幾天暫時由我來對你們進行特訓。”丹美石教官根本就是在看著梅吉和威爾、安娜三人說話。
“您就是曾經主導過遠之大漠戰役的丹美石將軍？”莫莉眼睛一亮，很明顯能從中看到閃爍的星星。格林萊士也變得恭敬起來，威爾更是一臉崇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隻有我不知道他是誰麽？梅吉看向安娜。還好，安娜的小臉也是一陣茫然，看起來同樣對丹美石這個名字一無所知，這讓他很是欣慰。
不過，當丹美石教官的特訓開始的時候，他就變得想哭了。
丹美石的第一個命令是……繞著廣場跑步。
他給梅吉他們分別安排了各自的目標，以至他們這一整天都在跑步，所謂的特訓變成了體能訓練。對於莫莉和格林萊士來說，這樣的訓練倒不算什麽，而梅吉就有些吃不消了，累得一塌糊塗才勉強在太陽落山前結束自己的任務。至於威爾和安娜，別說他們自己想哭，連看的人都不免同情他們，丹美石教官根本就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誰跑得慢了就抽上一鞭，以至於梅吉好幾次因為心疼安娜想發火。
直到天要黑了，這兩個孩子也沒能完成目標，丹美石對著他們一番冷嘲熱諷，便讓其他人先回去，命令威爾和安娜跑完了才能回家。
“等一下，”梅吉再也忍不下去了，恨不得直接給這個家夥甩一顆火球過去，“你明知道他們不可能跑完你規定的圈數，還讓他們跑這麽多圈？”
“那又怎樣？”丹美石冷冷地看著他。
“你這根本就是……”梅吉狠盯著丹美石，還沒說完，莫莉已伸手拉住了他。
“算了，梅吉，”莫莉向梅吉搖了搖頭，“如果這兩個孩子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那到了兩個月後的那場任務時，他們根本就是去送死。”
梅吉怔了怔。看起來，莫莉是知道那是什麽任務的，也知道它的危險性。
“梅吉大哥，”累得臉色蒼白的安娜·蘇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跑完的……”
梅吉看著楚楚可憐的安娜，心中一軟：“好吧，我在這裏等你。”
“不用……”
“我等你。”梅吉扔了一句，悶悶不樂地走向一旁。
莫莉看了看格林萊士，苦笑了一下：“算了，我們一起等吧。”
格林萊士不置可否地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