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聯盟321年，06月11日1530時
奧洛斯塔星係，第一行星，ASC軍事訓練基地
三個月過去，再次見到這群“猛虎團”預備隊員時，赫莉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比視頻上的看上去要更結實，更強壯。而且出乎預料的是，他們這三十五個人幾乎已經團結為一體。
盡管為了讓他們保持健康，實驗室已經停止注射生長激素，但他們現在完全不像七歲的孩子，而應該是十一二歲正準備步入青春期的少年。也許這就是未發現的選擇性表達的又一優點，他們能夠頑強的適應各種環境。她很高興看到這一點，沒有不必要的犧牲，每個人都能夠享受最為基本的生存權。
孩子們依舊在訓練著，李上尉給出的項目越來越刁難，而且難度也比以前翻了幾倍，他們不再會輕鬆取勝，麵臨的折磨更是無處不在。但維恩他們是不會被這些詭計所輕易擊敗的，在不斷變換的隊伍中，他學會了分析、利用每一個人的長短處，然後施以不同的合作方案。在大家的默許中，他儼然就是這群孩子的“頭兒”——專門對抗李上尉的。
“上尉，你認為他們近期的表現如何？”赫莉問他，雖然有相關的記錄文件按時遞交，但她不是軍人，何況光憑記錄敘述等方式並不能了解一切，作為一名嚴謹的研究人員，她需要綜合實際來考慮任何一種變量。
“前所未見。”如果讓維恩他們聽到李鬆這句話，肯定會認為鐵麵上尉最近喝多了。但他現在很認真，臉色一如既往的嚴肅，“在初期，他們的表現如同常人般生疏，甚至普遍存在某些個人英雄主義行為；但後期，他們總能調整和改變。而現在的表現相對於年齡來說，已經難以挑剔。”
“而且，他們在生理方麵的調整能力……”李鬆停頓一下，他覺得有些難以形容，但麵對博士的目光時，他還是說了出來，“一般的小傷小病，我們幾乎不用擔心，隨行醫生發現他們第二天就能夠自我恢複。”
上尉的神情有些驚疑，但博士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這在預料之中，當初決定讓他們接受軍事訓練而不是在科學的海洋翻騰已經說明一切，而現在各方麵所提交的數據更加證明他們隻能成為優秀的軍事人員。
“做的不錯，上尉。”赫莉對他說，“能夠用這種方法短時間培養他們的合作意識，你是我見過少數具有策略而又不失勇猛的軍人。”
這是一句誇讚，但李上尉一直都認為完成上頭交代的訓練任務是應該的，他隻是盡了自己的責任，在這群人還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目的之前，任何的誇讚他自己都不能安然的接受。
維恩發現有人在注視著他們，當他回頭的時，發現上尉和博士一起走了過來，身旁的教官示意他們可以暫時停止訓練。當上尉走近時，新兵們放下手裏頭的東西，和教官們一樣，他們立正，敬禮。
“稍息，士兵。”李上尉說，“現在是休息時間。”
孩子們都很開心，連續不間斷的訓練仍舊折磨著他們，隻不過環境適應下已經養成了困難無法擊敗的意誌力在支撐著。赫莉走到維恩麵前，在他麵前屈膝蹲下，與他平齊對視著。
維恩現在臉色微紅，滿頭是汗，衣服也濕透了。博士注意到他把一條塞在軍靴裏濕透的褲腳拉了出來，這幅模樣令她不禁有些莞爾，但她克製住了。對於實驗體，她告訴自己必須保持科學的距離，摒棄個人感情，盡管她喜歡這個孩子。
“赫莉博士。”維恩問候一句。
“嗯。”她點點頭，這句話沒人教他，但看來他的模仿能力很強，“很高興你們能夠適應這些訓練……”
“博士，我們能夠成為優秀的士兵嗎？”維恩居然先問道，他迫切想要知道困擾已久疑惑，“卡爾告訴我們，真正的猛虎團隊員是在經曆痛苦折磨中挑選出來的，而我們現在已經對這些簡單的訓練不再感興趣。”
他的話令李鬆有些驚訝，也有些讚歎。至少他在這個年紀根本無法適應這種強度，也許他們天生就該出色無比。但與此同時，他很疑惑博士到底去哪兒找的這些士兵——雖然聯盟經常尋找一些出色的軍官——但這些孩子明顯是被培養成為戰鬥型而不是指揮型的人才。
但赫莉知道維恩的意思，根據杜克在空閑時間對他們的了解，維恩總是想成為第一，盡管他已經認識到很多事情都需要合作才能完成，而且他也不反對合作。但他迫切的心情，就如同湧動的浪潮，無休無止。
“你確定？”赫莉問他，但維恩的神情告訴她這隻是一句多餘的話，“你很喜歡挑戰，維恩。如果是這樣，隻要在你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會有接連不斷的挑戰會等待著你們。但身體上和心靈上的折磨，也許令你痛不欲生……”
“博士，沒問題。”維恩驕傲的說，“我們會完成一切，出色的完成一切。”說完，他轉頭看著場上其他人，疲憊的臉上卻都帶著向往和一股掩藏在深處不同於人類所表達的——野性。
她最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柔嫩的肩膀，站了起來，對著李鬆說：“上尉，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一切。”
“都交給我，夫人！”李鬆大聲答道，“他們一定會成為出色的戰士。”
赫莉點點頭，轉身離開這裏。
短期觀察的結果，最終令她把計劃徹底確定。但單憑訓練出來的強壯和靈敏，仍無法達到昔日猛虎團的高度。
她的辦公桌上的全息投放器播放著一段昏暗的畫麵——一個真正的猛虎團士兵單憑血肉之軀就把一輛十幾噸重的輕型裝甲車給掀翻；在密集的彈雨攻擊中，他們左突右衝，瘋狂廝殺著每一個敵人。
這才是她希望的真正戰士。
“這麽做的代價會很大。”卡爾縮小的身體站在博士的辦公桌上，“根據少數的資料，當初的改造完全把士兵變成了半機械人類。雖然三百年過去了，但我們如今的技術仍然很難達到這一點。”
“不需要這樣。”赫莉擺擺手，“現在的實驗體本身就很優秀，我們隻需要研製一些能夠刺激改造的藥物。比如，以小劑量的注入物強化他們的肌肉，他們自身的特殊能夠令細胞增殖的速度以及周期加快。而根據預測，強化過的肌肉細胞儲存更多的肌糖原，也導致在持續劇烈運動的時候，他們體內預備的ATP更多。這樣無論是在力量還是持續程度方麵，他們會遠超常人。”
“隻要這個設想是正確的，在其他方麵。”她打開一份演算的人體圖示，“在神經，骨骼以及大腦方麵都會是可取的。屆時，我相信上一代的猛虎團士兵也不一定會比我們培育的士兵更強。”
“而且還有一方麵。”赫莉瀏覽著她從各方麵收集來的資料，都是一堆軍事藝術書籍，記載著各種各樣的有效武器——從古老的石塊到最新型的聚變武器，這些難以收集的資料在軍情局裏麵隨處可見。
“您打算把這些都轉化為可以使用的神經信號？”卡爾問道，“這些可都是幾千年累積起來的戰例和軍事理論呢！”
“不需要這麽多。”赫莉說，她劃掉一部分，“但我希望他們擁有自己的獨立意識，而不僅僅是單純的殺人機器。”
“但軍情局對這方麵似乎……”
“不用管他們。”她皺著眉，“這群落伍的野人是不會明白的。最強大的戰士是能夠獨立自主思考的戰士，而不是一群隻會聽取命令，然後無條件實施的傀儡……否則我們幹脆全麵發展機器人戰爭算了！”
“嗯，”卡爾點點頭，“把這些知識完全轉化，按照每天晚上三個小時休眠時間計算，他們預計需要六到七年的時間……效率相當於，平常人的十二年左右。”
“足夠了。猛虎團的預計訓練周期是十五年。但我想他們會更快、更出色的完成的！”
“要做的確實很多。花費也非常龐大，但按照經費消耗來說……”卡爾花了一秒鍾計算，“噢！我們一起感謝軍情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