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不小心考了零蛋
眼睛閉上，眼睛睜開。
時間總是匆匆忙忙，開始和結束互為同伴。而懶洋洋的霍修也終於從沉睡中醒來，眼前是逐漸模糊的空白答卷，耳邊結束考試的語音提示連續重複三遍，試卷隻來得及給他看了幾眼，立即被提交。
“早該結束啦！”他卻伸了個舒服的懶腰，摘下戴在頭上的全息頭盔，同時扭頭環顧四周。
考場很安靜，考生們神色不一，有懊悔的，有失望的，當然，也有大局在握的。隻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在兩位監考員佩服、可憐的複雜目光交織注視下，他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出去。
瀟灑離開考場，外麵自由、純淨的空氣令他身心放鬆，考核，成績什麽的都成了浮雲，沒走出幾步，口袋裏的通訊器就不安分的跳動著。
巴掌大的全息通訊器拿在手中，在微型顯示屏上，“霍思欣”三個字跳動著。他手指頭觸碰屏幕上的接通鍵，一名女性的全息三維頭像投射出來，與他的臉平齊。縮小的影像中，是一位留著黑色披肩發，擁有與他一樣的天藍眼睛，臉上帶著青春所特有的活潑的美麗女孩兒。
“嗨。”她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考得怎麽樣呀？”
“還行吧。”他平淡的說，那空白的考卷已經從腦海裏消失掉，再無蹤跡。
“‘還行’的定義是什麽？”她追問道。
“煩不煩啊？”他說，“你什麽時候對我的成績這麽感興趣了？”
她很認真的說：“你可別忘啦，我可是爸媽的專職情報員，專門獲取你身上所有的即時信息。”
“情報員。”他咂咂嘴，“好吧，你在校門口？”
“當然。”她點頭，“我怎麽可能讓我親愛的哥哥獨自走路回去呢！”
他在校門口遇到了全息通訊裏那名女孩兒。她抱著雙臂，坐在一輛黑色懸浮跑車的車前蓋上，豪車與美女的陣勢，令不少出入校門的人側目，但帶著股冷豔的她神情依舊如同平靜的水麵，古井不波。
但下一刻，水麵被蕩起了陣陣波紋。
“嘿，我在這兒！”她招招手，似乎是嫌霍修走得太慢，她小跑著走來，親昵地挽住他的手，“快回去吧，他們都在等你的好消息呢。”
“他們？”霍修捕捉到一個關鍵詞，她說的可不是“爸媽”。
“哼，瞧你那死腦子！”她撅著嘴說，“爺爺的七十壽辰，你難道不記得了？爺爺奶奶打算在我們這兒舉辦宴會，然後順道打聽你的成績。要知道，我們一家人的心思最近可都放在你身上呢！”
“噢！但我討厭包辦。”他非常懊惱，“這簡直是未開化的封建思想，而我隻能做一個被命令操控的機器人。”
“得了吧。”妹妹笑著說，“你這些話我都聽得耳朵起繭子啦。”
霍修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妹妹熟悉的操控懸浮車離開校門口。走上主道後，她切換為自動巡航模式，懸浮車以120公裏的時速在公路上奔行著，不時與身旁其他車子擦肩而過。
霍思欣轉身麵對霍修，問：“說真的，你這次的成績如何？”
“你猜。”霍修看著窗外，心不在焉的說。
“讓我想想……”她在想著，也同時伸手把她哥哥往外看的頭給扭了回來，“哦！我知道了。”
霍修等著她的答案。
“你搞砸了！”她說，霍修意外的神情一閃即逝。
“嘿，我猜對啦！”她肯定的說，先是笑，但又變成了擔憂的疑問，“你真交了白卷？”
“我隻是想做隻自由自在的鳥兒！”他抬起頭，透過頭頂觀景窗，蔚藍色的天空被一塊塊白雲點綴著。
“這是叛逆。”霍思欣說。
“這是掌握自我人生。”他回過頭來，糾正道，“我在替自己做選擇，並證明我也會是對的，也是正確的。而不是他人眼中一昧的叛逆和紈絝。”
“但爸媽會很生氣。”她說。但她很清楚自己這個兄長的個性，他不會說謊，也不屑於這麽做，事情一旦決定下來，就難再有人能改變，包括父母。
“不會的。”他確信的說，“這也不是第一次做啦。”
“但後果不同。”霍思欣說，“爺爺奶奶都帶著希望來，還有幾天後霍家的親戚們陸續到場，到時候可有得你受的了。”
他眉毛一挑，說：“總不能把我吊起來，三天三夜不給吃飯吧？”
“難說哦！”妹妹笑著，她靠了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嗯，不過……到時候我會給你偷偷送飯的。”
“哈哈哈……”
兩兄妹帶著一路歡笑回到家中。
懸浮車放緩速度，經過一處安排守衛的大門。一名安保人員走過來，看清來人後，打開大門，懸浮車穿過大門往上爬，鑽入兩側種植茂密樹林的雙向車道，進入一座規模龐大的莊園——霍家在德爾塔星係第一殖民星首府上的聚集地。
霍氏集團，這一采用古老東方姓氏的家族，發展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他們專注於金融服務業的發展，從三百麵前舊聯盟第一家銀行成立至今，崛起為以銀行服務和保險服務為主，多元化經營的龐大集團。
霍家把集團企業開遍了近地（球）殖民區的所有行星，近年來的業務也在隨著遠地探索的不斷擴張而擴大。毫無疑問，曆史悠久的霍氏集團是聯盟非常著名的金融公司。其錢財，更是難以用數字衡量。
但老天就愛開玩笑，作為霍家年青一代主要接班人的霍修，並不是太願意接受父母給他安排的一條條鋪滿鑽石的道路，甚至在抗拒。今天的考核就是一個經典例子——叛逆的性子令他做出任與父母安排相反的事情。
這或許和普通人希望非凡，而非凡之人卻希望低調一樣。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永遠衣食無憂，高高在上。但在承載的家族希望這一點上，並不讓他感冒。他也曾試圖說服自己，但就是不樂意接受這些被規劃、被安排好的人生。
就像機器人一樣。
懸浮車從樹林裏跑了出來，從一座人工湖的橋上走捷徑。遠處綠意盎然的草地盡收眼底，幾匹馬兒在悠閑的聚在一起，時不時低頭啃食著地麵上的青草；樹林間鳴叫著、撲騰著翅膀的飛禽……
車子繞過立著石頭雕塑的噴水池，在一座三層高、石灰白圓柱，但有些曆史的方型建築前停下。一名侍從早已守候在一旁，車子停穩後，他立即小跑上前，幫霍家兩位少爺小姐推開車門。
霍修和妹妹走上階梯，門外早已恭敬等待著一名身穿得體黑色西服，留著棕色頭發，花白胡子的老人。
“少爺，小姐。”他微笑著打了個招呼，“霍先生和夫人以及來客們都已經在餐廳等待你們了。”
“謝謝你，摩根先生。”霍修對他說。
摩根微微一笑，領著兩人走在前麵，“少爺，小姐。兩位今晚的衣服已經在各自房間準備好，現在需要……”
“好的，”霍修對熱情的摩根點點頭，“你不用派人跟我們來，還是先去忙自個兒的吧。”
霍修回到自己房間，換上一件為他準備的黑色西服，沒打領結。他站在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黑色短發，天藍色眼睛，雖然星際時代人種的區分已經不再明顯，但他父母遺傳給他的這副皮囊卻也算得上是帥氣。他仔細整理著裝，雖然排斥父母對自己的一手安排，但畢竟出身貴族，身上仍保持著些優雅的習慣。
十五分鍾後，他走出房間，剛好遇到換裝後的妹妹。
霍思欣年紀比他小一歲，今年十七。但受到遺傳基因的影響，她已亭亭玉立，站在哪兒都是一道風景線。不過在外人麵前，她永遠是一副不冷不熱的大小姐模樣。也隻有和他這個哥哥在一起時，才會露出原本麵目。
他們一起來到餐廳，在各自的位置入座。
今晚，因為老爺子壽辰將至的緣故，到場的人員比較多。除了霍修的父母外，還有叔伯一類的，更高一輩的爺爺奶奶也都到場。十幾名影響力巨大的霍家直係親屬坐下，長桌子兩旁幾乎擠滿了人。
妹妹坐在霍修身旁，此刻也停下了交談。霍修則安靜地打量著眾人，他有些意外第一天就來了這麽多人，那到真正宴會那一天，豈不是更多？三百多年的發展，霍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但看著眼前的人，霍修突然覺得頭疼。
他全科交白卷，雖然做起來是一種很瀟灑的行為，但以如今的局麵，要是秘密在這麽多人麵前公開，他今後豈不是再也沒臉見人了？長輩一類的還好說，看到其他同輩份的，估計以後會落為長久笑柄。
妹妹多少也感受到哥哥此刻的心情，她低著頭，悄悄地拉了拉霍修放在桌子下的衣袖。
“怎麽辦？”
“慌什麽！”霍修鎮靜的說，頗有些處亂不驚的氣勢，“一切看哥哥的，你隻管在吃飯時張嘴，說話時閉嘴就行啦！”
“哼！”霍思欣捏了他一下，“虧我還在想怎麽幫你呢！”
“謝謝！”霍修陪著笑臉。但讓她幫忙，事情隻會變得更糟糕。當然，他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萬幸，晚餐並沒有太多的交談，霍修隻是握著酒杯，走神地在大腦裏思索著，該如何把這個考零蛋的消息告訴家人呢？
“真難辦！”他煩惱著，又喝了一口悶酒，看著滿屋子的人，“怎麽偏偏都這時候來呢？”
“哥！”妹妹的手悄悄碰了他一下，“哥，爸爸在叫你呢！”
“啊？”他楞了一下，抬頭，目光剛好和父親霍雲剛不悅的眼神對上。
“霍修，爺爺叫你呢。”霍雲剛的語氣沉了下來，看到兒子在不停地喝酒，卻沒有回話，他眉頭不自然地皺著。
“啊，爺爺啊！”霍修訕訕一笑，趕緊看向主座上的爺爺，“您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我的孫子啊？”爺爺笑著說，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當然可以。”霍修也笑著，“隻是有些意外。”
“意外？”爺爺問，霍修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能擺著個笑臉。
“修兒，陪我出去走走，聊聊天如何？”
父親霍雲剛看著他，點點頭。
霍修站起來，說：“當然，這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