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書閣
一天之際在於晨，韓原一直也有著早起的好習慣，天才不過剛亮，他就已經起來了。
雖然一夜無眠，但用修煉來代替睡覺倒更能讓人神清氣爽，一天兩天不睡對韓原來說不過是小事情，他也早已經習慣了。因為進內門的事情，他耽誤了整天的修行時間，隻能用晚上那些時間來補回來。
想要不同於別人，強過別人，隻憑了天份是絕不足夠的。天份、努力、機遇，缺一不可，韓原是否真有天份不可知，但要說努力，他還是自認不會比別人差的，自從遇到福伯後，他就從沒有過一天停止了修煉的，就是有再多事情耽誤，他也總是要擠出來時間，從沒有浪費過任何一天時間。
“靈木訣……未還。”
“土石術……未還。”
“清心咒……未還。”
“養生功……未還。”
“禦女術……還是未還？我靠！這幫家夥想幹什麽！？”
有了一早上的時間，那老者之前所說的規矩，韓原自然是都看過了，也明白自己在這裏是要幹什麽。其實在進塔那一刻他就已知道，因為他竟在這塔門上方看到一個鏽跡斑斑的銅板，上麵模糊不清的字能看出，寫的正是“藏經閣”三個大字。
昨天因為來時天已將黑，韓原又離得稍遠，根本來不急去細看，這才沒能看到，不然怕是昨天就已經知道了。
“這下可是真有意思了，竟然讓我來管書？”
韓原初站在塔中時，看著整層的各色典籍，確實心裏都已經樂開了花，可是待細細看了這層典籍，再看登記簿上那一頁頁整齊的“未還”兩字，他就已經完全蒙了。
先不去說那些典籍中記載的功法、法術，簡單基礎到令人發指，就隻說他的職責就是要保證每個登記在冊的書必須在它該在的位置，再看那紅的發紫的“未還”二字，他還能好好站在這裏，沒有昏過去，已可以算是奇跡了。
呆呆看著手中登記簿，韓原此刻真已可以算是柔腸百轉、思緒萬千，隻是不知道轉到了哪裏，思到了哪裏，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首先想到的就是“原來如此”。
不用問韓原也可以想到，那老者為什麽會這麽急切把自己抓來，怕是原本在“三仙山”中的弟子誰都不會樂意來這裏的。
按說如這樣的“藏經閣”之類的地方，確實是任何門派裏重中之重的地方，對於那些門中弟子而言，這裏也好像是一座寶山一個寶庫，可“三仙山”這的“藏經閣”很明顯不是那樣的福地。
不用每本都去細看，韓原就已能知道，這一層怕都是那些個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典籍，就是對自己這樣法術弱的出奇的家夥，恐怕都沒有看上一看的價值，也隻有那些個不過新學法術的弟子才會借去看。
如果隻是讓他來管這些“兒童讀物”，倒也沒什麽問題，頂多就是無聊些，反正他也不過隻是想找一個潛心修煉的地方，至於功法什麽的，要是太差的，他還真就看不到眼裏去。
可問題是事情好像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別的不去說，就隻說那些個標明了未還的典籍，就已足夠他頭大的了。
雖然這些個典籍都是基礎，也都不是什麽原本，甚至都不隻有一套，可按老者給他寫的規矩上所說，這些個典籍也不能一直流落在弟子手上。
“三仙山”中弟子雖然修的是真，想的是成仙，可畢竟也都是凡俗人身份，誰沒個叔伯舅姨的？有這些個親戚，又怎麽可能不想從他們那裏學些“仙法”？雖然“三仙山”管理極嚴，但也總還是有人能想出辦法把東西送出去，這樣一來使得典籍流落到世俗人手中就比較麻煩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要求到別處去，恐怕是該很難吧？畢竟我可是新來的，隻有人家挑咱的份兒，哪有自己挑三撿四的權力？”韓原靜坐在椅子上，登記簿早已被他當成了擋臉的工具，清晨陽光雖然不烈，可是以他現在的心情，也覺得好刺眼。
“喂，我來借‘清心咒’！喂！睡著了？喂……”
“喂個屁！一點兒眼力介兒沒有？沒看小爺現在心情不爽？要什麽書自己去拿！連個師兄都不叫一聲，還想小爺幫你找？沒睡醒呢吧？！”
“……”鴉雀無聲，真正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韓原這番話說完，就再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確實如韓原自己所說，現在他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但這突然的安靜還是讓他有些好奇，這才把登記簿從臉上拿下來。
抬眼去看，自己先前一激動踢出去的草鞋竟沒掉在地上，而是好巧不巧掛在一人頭上，而這倒黴家夥原本那玉冠反倒歪在那裏，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了，那人還不自知，一副傻掉了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這位兄弟的造型很別致嘛。”冷不防見到這人模樣，就是韓原都有些發愣。
原本那一幫人還以為韓原認識那人身份，這才被嚇傻了，可沒想到愣了一會兒後，韓原竟然先笑了起來，而且聽這小子話，分明就是把自家林師兄當成猴兒來耍，給自己逗樂子玩了。
“我殺了你！”
要是韓原不說話，也許這家夥還會在那發呆，不敢相信眼下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可看韓原笑的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去，這人已是完全反應過來了，不隻是臉憋成了血紅顏色，更是把腰間的配劍也抽了出來，著實嚇了韓原一跳，幸好他反應不慢，不然怕已被那人一切兩段了。
“玩真的？”看那椅子整齊切口，再看對方身上真氣，韓原反倒有些詫異，“宗門規矩，同門間爭執不允許使用真氣、利器，痛下殺手，你難道不知道？”
“廢話！我林榮想要殺人，什麽時候講過規矩，今天就是誰也別想救你！”
看這人年紀不大，身上戾氣卻是不輕，隻不過是被韓原戲弄了下，就已喊打喊殺，一看就不是個什麽正經路數的人，再看他身後幾個“路人甲”模樣的家夥，處處都透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看他，韓原就好像又回到了外門，麵前這人也變成了王霸的模樣。
“嘿，還真是天下本就不大，像你這樣的貨色還真就不少，看來少不得要代你師父教訓你下！”
“嗯？”
“嘣！”
韓原本以為入了內門，身邊這些人好歹也都算是修行人了，怎麽也要比在外門時強些，可沒成想，才不過剛到這裏，就碰到個如王霸一樣橫行霸道的家夥，而且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先前那一劍不是他反應夠，以這公子哥的身手，恐怕韓原就已成了劍下亡魂了。
要換了是一般人，韓原也許會留下手，不過隻使個小法術，小懲大戒一下了，但對這家夥他可沒那麽仁慈。
那林榮也隻覺得眼前一花，剛來得及把劍橫在身前，就感覺一股巨力傳至手腕，寶劍就再拿不住，接著就是一聲脆響，胸口一疼就已人事不知，極為幹脆的暈了過去。
林榮雖然不知是怎麽回事，但身後一幫人卻看得清楚，韓原一腳踢出，不隻是把林榮那精鋼所煉寶劍踢成兩截，更是餘力不止的轟在林榮身上，隻是那讓人牙酸的肋骨斷裂聲就足以震懾全場，更別提在林榮身後兩人都沒能擋住其倒飛身形，連帶著一齊撞飛出塔外極遠。
“記得，以後不要讓這家夥再出現在我麵前，這次不過是肋骨，下次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是別的地方。隻要他敢再來，來一次！我打一次！”
“……”
看韓原隨意把腳上斷成兩截的草鞋踢開，再看這一副窮酸模樣的奇怪小子，剩下的人哪還敢多說什麽，隻不過稍一愣的功夫就已作鳥獸狀散了，也還算他們有良心，知道把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榮抬走，剩下兩個倒黴蛋完全是靠自己雙腿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跑掉。
“唉~唯一的一雙鞋就這麽無疾而終了，真是倒黴！”光著雙腳，看地上一隻草鞋斷做兩半，另一隻被那幫家夥跑時踩爛，韓原頗有幾分無奈，覺得自己怕是要“轉運”了，隻不過人家轉的是好運，他轉的是黴運罷了。
韓原自己雖然不懼林榮寶劍，就是真被斬在身上最多也不過一個白印，但他那鞋可不是什麽寶貝，不過是普通雜草織成，別說對方手裏的是把寶劍，就是尋常劍器隨便劃一劃，也許就完全散了，剛剛好與對方寶劍“親密接觸”，這樣的下場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其實也還是韓原沒能想到，對方竟來得及反應過來，雖然與自己無法相比，但對於修行人來說，那小子的反應已經可以算是一等一的了，畢竟一般修行人是很少有人注意鍛煉肉身反應能力的，以韓原判斷，那個什麽林榮少說怕也有如王仁一樣，旋照初期近中期的實力，隻論力量精純，也許還有過之。
默默撿起兩個明顯無法修補的草鞋，拍打幹淨上麵灰土，小心收進懷裏。
“做得不錯，小子，不過要小心，那小鬼是地門中那老怪物的弟子，換了別人也許礙於麵子，不會拿你怎麽樣，可要是那家夥可不好說，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你平時最好少出這裏，要是到了我照顧不到的地方，碰上他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是吧？像他們那樣高高在上的家夥，也看得起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打跑了小的還會引來老的？到底要不要臉啊？我們可是名門正派啊~~！這也太……嗯？呃！”
還不等韓原發表完感慨，就從樓梯上飛下來一個事物，看那速度就不像是暗器什麽的，是以韓原也是十分痛快的把它接住，拿在手裏一看，正是一雙布鞋，隻看上麵瑩瑩寶光，韓原就知道這東西怕是與王仁他們穿的衣服一樣，都是用靈蠶絲織成的。雖然看樣式一般，但什麽冬暖夏涼、驅蚊避蟻的還是不在話下的。
“謝謝師父！”
“嗬，你這小子倒是有趣，說你唯利是圖好呢？還是說你見錢眼開好呢？”
“呃，我倒更喜歡被人說‘實在’。”
“……”雖然看不到韓原裝出的不好意思神情，但隻聽了他話，樓上那老者就已再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記得看管好一層的典籍，還有在規定時間一定要收回所有典籍，就是那老毒物真要殺了你，你也得收回了那些典籍再死！”
“啊？”韓原白得了雙鞋，本還美滋滋的，可沒想到那老者竟一點兒見不得他開心，還不等他多高興一會兒，就已把“一盆涼水”澆下來，韓原再次“擔心”起未卜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