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真

“時辰已到,書回!”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不用細去分辨已能發現,聲音的來源正是“藏經閣”。

幾乎這聲音剛落,就已從三仙山宗門各處飛出許多東西,離得遠了看好像一隻隻怪鳥模樣,細去才能看出,這些所謂怪鳥其實不過是一冊冊書籍,隻是因為用書頁為翅,慢慢拍打才看起來很像罷了。

看這些書飛的不快,可也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飛回到“藏經閣”中,如萬鳥投林一般,雖然有些人追著那些書出來,可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看著那些書籍最終都落在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手中。

“搞定,收工!”待最後一冊落於手中,韓原輕拍書冊,就已轉身回到塔中,竟是完全不去看跟來那些家夥。

“這小子是什麽來路,怎會如此霸道?”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內門弟子看那洞開的塔門,突然問道:“不是說‘藏經閣’早就不去管這些個基礎的典籍了嗎?皺師伯從哪找來這麽個小子?居然敢在宗門中這樣光明正大的使用‘喚靈術’,也不怕受了責罰?”

聽了這青年的話,同行在他身邊另一個青年也有些皺眉,像也是有些不解一樣,道:“還真沒怎麽聽說,隻聽說前些日子木長老才從外門中選了兩個弟子上山,其中一個入了‘玄門’,他怕就是另一個了吧?”

“……內門的新晉弟子?”

“輕易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聽說前些日子‘地門’的林榮來這借書,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就已被他一招打斷了肋骨,靠門中靈藥,現在還未完全恢複,著實是個狠人。”

“是‘地門’裏那個馬上就到旋照中期的林榮?”

“除了他還有哪個?”

“……”

一問一答間,不隻是這兩個青年不聲不響走掉,剩下的人也都沒敢久留,眨眼功夫就已做鳥獸狀散了。

韓原入內門也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他忙的最多的事情也隻有一件,那就是把借出去的典籍收回來。

話雖如此,可他又沒辦法離開這塔太遠,萬一真要碰到塔中那老者所說的地門管事,恐怕是有些麻煩,如果像那樣實力的人非要與自己為難,他恐怕也很難有好日子過。

所幸他現在好歹也是修真門派弟子,那老者雖然沒教他什麽仙家法術,藏經閣一層的書還是任他隨意觀看的,翻看了不少的典籍,才找出了那‘喚靈術’,借這法術才總算有辦法把書收回去。

法術雖然不強,但如同藏經閣中書籍這樣,總少不了在書上有些獨屬於三仙山的氣息,隻要認準了這氣息,想靠這法術把書收回來倒也不難,畢竟借了這些基礎典籍的大多數都不是什麽門中厲害弟子,不然也用不到看這些東西。

唯一有些麻煩的也隻是,在宗門中這樣隨意施法是否合適,這在韓原想來就是完全不重要的了,起碼他施法時候從沒見塔中那老者說什麽,也沒有哪個門中長輩來找他為難,想來是當成他職責所在,門中那些長輩都默許了吧?

“天地之道、幾未可明、玄之又玄、晦之又晦,窮人之畢生精力,難通其中一二,大道難明,小道濫行,實非吾輩修士之福……”

韓原依舊把腿高高翹在桌上,屁股有小半都已滑出了椅子,說是坐在那裏,倒不如說是躺在那裏,一雙腳光著不說,腳指時不時還會不安份的動動,像是感覺到癢了一樣,手中拿著一本極薄的書冊正在認真觀看,看封麵大字寫的正是“道法”二字。

守塔多數時候其實並沒什麽事情,藏經閣雖是門中重地,可一般來這裏借閱的人並不很多,畢竟內門弟子都有師父傳授法術,一層的書籍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學的價值,上層的典籍又不是一般人能夠觀看的,這也就使得這裏大多數時候還是比較清靜。

韓原除了每天核對一便登記簿上書籍的歸還情況,再就沒別的什麽事情需要去做,他的功法本也不是可以光明正大修煉的,這時間他可不想浪費掉,除了暗自行功運氣外,這部分時間就一直是在這裏看書。

原本韓原也以為這裏的書對自己用處不大,可沒想到看了後才發現,這裏的書其實其實還是十分有用的,那些術法就不去說了,以他的能力,隻要用右眼看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理解起來也極為容易。

最讓他在意的還是那些道法,這些個基礎的韓原確實已不必再學,可他原來也不過隻是知道各境界的區別,並不是很清楚其中深意,隻有在看了這些書後才真正明白。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該是這麽個意思吧?這些個東西說的太玄了吧?哪有這麽麻煩的事情?”輕拍了拍手中書,韓原雖然自言自語,一副不以為然的口氣,可他看他臉上也不無些困惑。

這叫《道法》的書名字雖大,可既然放在一層,自然不可能是什麽高深的書,隻是一般修行人入門必先觀看的書,目的也隻是讓那些修行人知道修真到底修的是什麽,道法與法術的關係,孰輕孰重。

書中所說自然是每個修行人都知道的,也是一直以來奉為真理的,不過這套東西韓原卻是第一次聽說……

韓原一身本事全都是學自福伯,他是從來沒問過他的身份,可不表示他猜不到。韓原猜得出,福伯肯定不是一般人,曾經怕也是個響徹一方的人物。

韓原跟他學的也是正經的修煉法門不假,可老乞丐卻從來沒跟他解釋過道法的根本,隻是讓他按照自己所教的學習,雖然也是修煉出了真氣,可比較起來就是與“藏經閣”的書上寫的不完全相同。

“道法……術法……福伯教我的卻沒這麽多說法。‘道法自然’這句倒是與福伯總念叨的一樣,隻是……”韓原手中捧著書冊,不由得回憶起福伯所教的。

“記得,小子,修真與修行其實並不是一樣的意思,而且不管是哪種說法,它們都不過是後來人總結出來的,在最早的時候其實是並沒有這樣說法的,講求的也隻是‘修’這一個字,像如今人所推崇的,練得道家真氣,本就不是唯一的超脫法門。”

“功德證道、以力證道,還有就是‘斬三屍’絕七情六欲,是混沌破開後這界早已有之的法子,不過這三種方法,古往今來傳說能夠成聖也隻有一個‘功德證道’,其餘兩者是一個也未見,成聖者隻有道家一脈,這才使得‘修’字隻有‘修真’這一種解釋。”

“同為修行,我教你的卻並不隻是‘修真’,而是真正的‘修’,雖然兩者有許多相似之處,實則天差地別。記得以後不管遇到怎樣的說法,一定要堅信自己所‘修’是真,不為外力所惑、不為外力所擾,這才真正的‘修真’。”

韓原手捧書冊,目光直視,心思早已飄遠。

“原來真的不同……但又沒有很大衝突,反倒是我所學的法子占優,一般道法所講隻有煉氣法門,福伯教我的卻還有煉體法門,倒是與這些書裏所說的魔門修行極為相似,也不知兩者是怎樣的關係。”

抬眼打量身周書架,不多時韓原就已放棄,在三仙山的“藏經閣”裏,又怎麽可能收錄魔門典籍,根本沒可能有給他比對心中所想的。

稍想了想,韓原就已放棄,不管怎樣的說法,他隻堅信福伯必不會害自己,而他所學的也確實要優於道家所講,隻是這樣對他來說就已足夠。

到了夜晚,韓原又再習慣性的運功行氣,他有感覺,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有突破,該是馬上就要到那融合後期了,以他身體中真氣的量而言,早就有機會進入融合後期,隻是他修行功法不同於道家所學,才會在融合中期卡了這麽多的時間。

韓原穩坐在自己的小屋中,身上真氣翻湧,那紅蓮也是又再顯於他頭頂,看其色、形,確實是又有些細微不同,已是看起來極為像是真的蓮花模樣,就是蓮籽上露珠也清晰可見。

烏黑頭發舞動,左眼緊閉,右眼卻已圓睜開,一道淡紫光芒投出,直直照在牆上,竟是一副圖畫。

圖畫整體是一個巨大圓型模樣,圓周有十二個模糊不清的人形事物,正中卻是星星點點,好像滿天星鬥,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零八顆,中間又有東、南、西、北四方神獸圖案,正中混沌一團,看不清是何事物,隻讓人感覺其中像有什麽在孕育,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這圖正是福伯傳授給韓原的修行法門,據福伯所說這功法沒有名字,本身的作用也不像道家道法一樣,講究怎麽提升自身心境,溝通天地。講的反倒隻有對力量的運用,也就是道家所講的“術法”,但其中就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相同。

韓原右眼原本也如常人一樣,不過是普通的黑色,可在父母被殺後,他卻發現自己的眼睛竟能變成現在這樣的紫色,一旦有什麽情緒變化,或是他心意到處,就會很容易改變眼睛顏色。

隻是改變顏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改變了顏色後的右眼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異能,把眼中所見過的瞬間記住,再能轉換成實體模樣,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在韓原印象中福伯唯一有過驚訝表情隻有一次,那次就因為他見到了自己的紫色眼睛。事後他雖是沒有說什麽,可韓原已能知道,自己與一般人不同。

韓原雖然知道了自己的修煉方法與一般人不相同,但心中卻沒有半分動搖,依然堅信自己所學才是最真,一番運氣行功下來,竟是比原本又快了許多,看那牆上十二個圖案中,一個已漸要亮起,韓原就已知道,自己怕是離突破這一境界不遠了。

專心修煉的韓原自然不知道,在“藏經閣”高塔上,那老者正麵無表情看著自己住所,眼中光芒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