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也要拜師啊
清晨，初升的朝陽灑下第一縷陽光，一道綠色的倩影已靜立在峰頂之上。
峰頂白雲繚繞，偶有清風拂來，撩起了倩影身上的緞帶。隻見倩影隨風而動，佩劍不知何時已悄然拔出，和著風停風息的律動，竟是舞起劍來。
風起，劍動，風停，劍止，倩影如同讀懂了風的話語，在薄霧還沒完全散去的晨曦中，娉婷的身影翩翩舞動，恍若仙子。
嵐溟不知何時來到了峰頂的一側，看著晨霧中的絕世佳人，她的每一個招式都印在他的瞳孔裏，被他銘記於心底。不愧是散遊仙唯一的弟子……她的劍式雖舞得極美，卻透著無人敢小覷的厲痕，仿若一個不留神，將被長劍刺穿胸口。
連翹也是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在異世的第一夜她根本就睡不著，所以導致現在臉上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門的時候看到肉肉還在睡覺，就沒有帶它。清晨的空氣真是好的沒話說，她怕迷路所以隻敢一直向前走，沒走多久，就走到了盡頭。
慢慢停下腳步，她看著峰頂上身姿飄盈的慕瓔，手中的劍宛若與之合為一體，在清風中猶如絲綢淩空。不知道為什麽，連翹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她是21世紀的女孩，每天就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如今看到隻有在電視裏才會有的畫麵，當然是無比向往，腦海裏當即就出現了自己迎風舞劍的幻想——如果真的是那樣，她覺得她該有多幸福啊！
連翹還在幻想著，慕瓔就已悄悄收起了劍，看到站在一側的嵐溟，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仍是淡淡的帶著無人可走近的距離。
“師姐的劍術真是讓在下好生佩服。”嵐溟微微低頭，說出的話卻也是心裏話——慕瓔修道畢竟已久，如今也是個半仙，他一小小的盜賊自是不如。嵐溟可不像有些人，不管你劍術多高，一看是女子立馬起了輕蔑之心，對於這個憑空多出的師姐，他是真的心悅誠服。
“好好練吧，不要辜負了師父對你的期望。”慕瓔的話語仍是流露出疏離，她看了嵐溟一眼，便欲朝前走去，卻被小跑而來的連翹截了下來。
“你、你好。”連翹有點結巴，如此近距離的看著美人她有點不好意思。老實說，昨天晚上慕瓔來她房裏給她送衣服的時候，她幾乎是看癡了，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什麽聖德校花，什麽華英校花，那都是浮雲啊浮雲……
慕瓔輕輕點了一下頭，似是在等待她的後音。
“你、你的劍術……是……付老前輩教的麽？”連翹記得昨天吃飯的時候嵐溟是這麽稱呼他的。
“他是慕瓔的師父。”
這樣啊。連翹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嘴唇，雖然覺得有些尷尬，卻也問出了口：“那他能教教我麽？”
此話一出，嵐溟和慕瓔兩個人都略顯吃驚，散遊仙聲名遠赫，還從未有哪個人敢上門拜師，而連翹卻是一個一點內力都沒有的小女孩。清朗的笑聲出現在身後，慕瓔和嵐溟慌忙對之行禮：“師父。”
“連翹姑娘，你想要學法術麽？”付自閉看著眼前耳根發紅的女孩，笑著問道。
“我、我……我……”連翹“我”了半天，索性豁了出去：“前輩，我想學！”當她看到慕瓔舞劍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真的很羨慕很羨慕，她在學校裏雖然一直都很膽小不敢為自己爭取什麽——包括薑北臣，但她這次是真的很想很想學劍，學法術！
“如今蒼無已經大亂，老夫實在分身乏術，姑娘沒有練武之體，如若強求恐怕逆天，想要達到一番境界則是難上加難……勸姑娘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吧。”簡單的來說就是，你資曆太差，我沒空教你，所以你還是別想了。
得到這個答案連翹心裏很難過，她微微低著頭，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確實不自覺的紅了鼻子。慕瓔微微抿下嘴唇，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倒是嵐溟站出一步，道：“師父，連翹畢竟是一個姑娘家，這以後在蒼無遊走不能沒有防身之術。我自小在市井中摸爬滾打著長大，那些偷雞摸狗之術倒可以教她一些。”
嵐溟的話也很清楚了，我把我那些不入流的教給她，有關於師父和空山的一切我絕不會讓它們流落在外。
不知是不是連翹快哭的表情讓慕瓔也覺得於心不忍，想著自己當年拜師也是如此不易，便開口幫了她：“師父，外麵妖魔縱橫，連翹姑娘若沒有護己之力，那明日下山必死無疑。”我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們而死啊。
付自閉見兩人都幫連翹說話心裏也並無不快，反而覺得兩人都心懷慈善，於是道：“這樣啊……嵐溟，你從今日起就傳授她自己以前的本領吧。”
連翹一聽麵色大喜，雖眼眶還泛紅，心裏卻是萬分激動——她終於可以學武了啊！“謝謝老前輩！”連翹一直都是嘴笨的孩子，除了謝謝她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麽。
付自閉點了點頭，拂袖離去，慕瓔緊隨其後。嵐溟沒有走，而是想要了解下情況：“不知姑娘以前可有習過武？”
嵐溟穿著茶色布衫，頭發紮起高高的馬尾，額前綁了一跳茶色寬帶，五官端正透出點點英氣。以他的長相雖不至於讓人多麽驚歎，卻也是越看越有魅力的那型。
連翹在心底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以後會越到各色各樣的人，所以努力讓自己嚐試跟不熟的人交談，於是逼迫自己去看他的眼：“從來沒有。”
“我以前是盜賊。”嵐溟說出自己的身份，臉上卻並未因此而有半點不適，好像這個身份並不讓他覺得丟人。
“啊。”連翹傻傻的應了一聲，不明所以。
“我能教你的，便是近戰術和逃脫術。”這是幹他們這一行必須具備的。
“很好啊……”連翹覺得隻要有的學不管什麽都好，“那我是不是應該喊你師父了？”
“以前的話倒是可以，現在卻……”以前他遊走於蒼無的各個領域，天大地大任他行，可如今蒼無邪魔肆虐，為了平定亂世，他不得不放棄無拘無束的自在日子，而拜入條理規嚴的空山派，從此謹言慎行。
連翹一開始不懂，不過後來一想也明白了，“那我以後就喊你嵐溟大哥吧。”她雖然內向，卻也不傻，如今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多一個朋友就等於多一條活路，所以抓到機會就趕緊認親啊。
嵐溟微微一笑，默認了這個稱呼。
*
轉眼連翹跟著嵐溟習武也有一個禮拜了，每天回到房間都是累的倒頭就睡。連翹一點資質都沒有，卻也下狠勁去學，因為她知道這是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不過到底是沒有內力，雖然進步很快，卻也隻能跟人打一打，要是遇到了妖啊魔啊什麽的——死翹翹。
肉肉每天跟在連翹身後，她練武它就在一旁等著，偶爾抓抓石頭揪揪草，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前途遍地是危機。
倒是慕瓔，好像對連翹格外關照。
這幾日幾乎每天都會給連翹送湯補身，這讓連翹受寵若驚。
一邊喝著碗裏的湯，一邊用眼睛去瞟坐在身旁的慕瓔，見她依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心裏很是想不通。喝完最後一滴湯，她舔了舔嘴的周圍，道：“姐姐你每天都來給我送湯，我心裏怪過意不去的……”
“無礙，反正也沒事做。”慕瓔看了她一眼，看著連翹隻能算得上清秀的臉龐，心裏卻也有些羨慕——如果可以讓她自己選擇，她更願意選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那……我有什麽能為姐姐做的麽？”
“好好習武就行。”慕瓔把碗放進竹籃裏，似是準備離去了。連翹慌忙起身相送。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慕瓔回頭對她說了一句話：
“你讓我看到剛來空山時的自己。”剛來空山的慕瓔，因學得慢長得極美而被同門女弟子欺負，一直到有一日得到散遊仙的青睞而將其納入門下，入門後雖然進度很慢師父卻極有耐心的，否則她也不會有今日的成績。當然不能否認的是，在她的潛質被開發出來後，她學東西都是非常之快的。
連翹聽她這麽說，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感情，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她趕緊跪下了身子，“姐姐，請你幫幫我。”
這一舉動讓慕瓔有些吃驚，她拉起地上的連翹，道：“有什麽話直說就好，何須行如此大禮。”
連翹低下頭，心裏想著前天嵐溟跟她說的那番話，開始求道：“我無意中來到這個大陸，短時間內恐怕是回不去了，眼看就要下山，以我現在所學根本不足以生存，所以我想請姐姐幫幫我……”
嵐溟告訴他，慕瓔這百年來一直在蒼無行善積德，被她所救的世家不計其數，隻有她開口，為報救命之恩別人一定不會拒絕。
慕瓔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因為美貌而沒有朋友，後拜入空山更是不與人來往，連翹雖隻住下幾日，卻因性情單純而讓她莫名想要靠近。尤其是在她的身上她還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不知是不是因為寂寞了太久，對於連翹的請求她反而認真思索。
“姐姐如果不幫我，我就沒別的法子了……”
“我倒是有一處可以讓你去。”慕瓔確定了，這次要幫一幫她。
“真的？！”連翹喜出望外。
“是一個世家……就是不知你可願意。”
“我有什麽不願意的，隻要有地方去，有本領學，就是很好的！”連翹心裏別提多開心了，看來嵐溟大哥出的主意真的好。
“他們家比較特殊，生生世世都是以驅鬼為主……所以……”慕瓔停頓了下，其實她知道連翹很想學劍，那日在峰頂她看出了連翹眼裏的羨豔，“雖然也用劍，不過重點是法術。”
驅……鬼……連翹愣了下，她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這玩意扯上關係……“沒關係、沒關係……我已經很知足了。”回過神來，她當即衝慕瓔抱拳很真心的說道：“姐姐的大恩大德我以後如果有機會定會回報。”
“這樣也好。”慕瓔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你去那裏之後，可以從頭學起——如果你也能像現在這樣努力，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驅鬼師。”
“驅鬼師？……我？”連翹指了指自己。
“嗯。”慕瓔點了下頭。
連翹保持著手的姿勢呆呆的轉過身——驅鬼師啊！光聽名字她就心神澎湃！如果不是慕瓔在場她真的很想跳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