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究竟是誰
身側空無一人，林淺不禁有些擔憂，秀眉微皺的起了身，借著窗外月光環視四周，訝然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太子的別院之中，她怔了片刻，趕忙下地，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太子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看著石桌上琉璃魚缸中浸泡著的夜明珠，怔怔發呆。夜明珠上麵有一條幾乎占據了它三分之一的裂紋，十分明顯，太子看著不禁歎了口氣。
這小妖竟然會為了救他連自己性命都不顧，奮不顧身的就替他擋下了妖物的攻擊……這是第一個待他如命的女子，不管是人還是妖，他都該加倍補償。
因此，他不顧皇上的挽留，依然踏著濃濃夜色從宮中回來，沒有休息片刻，就守在了夜明珠身邊。
林淺打開門，步子輕盈的走出來，想要趁著夜色回到思雲閣，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早上她明明是在自己房裏的……怎麽再醒來就到了深夜……林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裏卻惴惴不安，她迫切的想要找到瀟煥，唯有看到瀟煥她才能安心。
“太子？”林淺以為自己看錯了，夜深人靜之時太子怎麽會獨坐院中……
太子聽到林淺叫他，便轉過身看向林淺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林淺皺皺眉走向太子，坐在太子身邊的石椅上。
“怎麽這個時候起來了？”太子看著林淺滿眼的迷茫，溫和的說道：“時間還早，再去睡會兒吧。”
“我怎麽……會在這裏？”林淺看著平靜如常的太子，心中更加不安。
“幫我看著碧落，我去給你找點吃的。睡了一天，一定餓了吧。”太子站起身沒有回答林淺的問題。
他並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林淺發生了什麽事，他想不明白林淺為何會襲擊瀟煥，為何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傷害瀟煥……晚憶從回來就沒好好說過一句話，晚憶不說，他自然不會明白，可眼下他也無心多問。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是何緣由，都不重要了。
“等一下。”林淺急忙抓住太子的衣袖，言語急切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就告訴我吧！”
“等會兒再說，我先去給你拿吃的。”
“不必了，我要先回去。”林淺鬆開太子，起身就向大門走去，太子想要攔住林淺，卻扯痛了被浩遠抽裂的傷口，雖然他略顯遲疑的動作沒有被林淺發現，但他也沒能攔住林淺。
“血靈咒將破。”晚憶不知何時站在了屋門口，月光下，他臉色極為蒼白。
“你說什麽？”林淺回頭看向晚憶，她覺的今天這幾個人都很不對勁，可她根本無心多問他們為何反常，有些心焦氣燥的皺眉道：“你們在說什麽？你們隱瞞了什麽？瀟煥呢？他在哪？”
“瀟煥曆劫失敗了。”晚憶一想到那麽多無辜百姓枉死，不由得露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臉色更加蒼白的開口道：“血靈咒被破除了。”
“怎麽會？！”林淺不明所以的大步走向晚憶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不是說血靈咒無解嗎？怎麽會被破除？瀟煥怎麽了？他到底去哪了？你們告訴我！”
“被你殺了。”雙舞攔在想要靠近晚憶的林淺麵前，淡漠開口道：“是你用發簪殺了他。”
“什麽？”林淺若不是看到幾人都很嚴肅的表情，一定會認為他們在開玩笑，可眼下……林淺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不可能，你騙我！你們一定都是在騙我！我要去找他！”
“瀟煥應該沒死……”晚憶看著林淺此刻無措的樣子，便知道林淺在白日裏的所作所為是被人控製了。可他一直想不通，若是林淺被人控製了，為何瀟煥距離她那麽近，會沒有發現……
“我不信！你們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林淺呼吸不穩，步履匆忙的跑出了太子的別院，向思雲閣方向而去，她才不信自己會殺瀟煥！
太子看到林淺慌亂的樣子有些擔心，便跟在林淺身後出了別院。白日裏的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了，若是林淺再出什麽亂子，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林淺剛出別院，並沒有看出京城街道有什麽問題，太子雖然跟在她身後，卻沒有上前攔住她，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若不讓林淺看到那片廢墟，林淺是絕對不可能認真聽他們說的。
真相太過殘忍，太子不知道林淺能不能受得了。
就連他都沒想到，給瀟煥致命一擊，致使瀟煥成魔的會是林淺，可那柄沒入瀟煥胸口，被溶解的隻剩下一半的簪子，此刻就在他手中。盡管如此，他卻依然不敢相信，當時那樣毫不留情下手的會是林淺！
轉過幾個街角之後，林淺看到了那片幾乎被夷為平地的廢墟，她分不出思雲閣的方向，怔怔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記得……
“這是被瀟煥毀掉的……”太子抿了抿自己的薄唇，盡量平複著自己心中的悲傷，說到:“晚憶說他曆劫失敗了……你……”
“不可能……”林淺喃喃自語，隨後看向太子，眼神脆弱的像個孩子，急聲說道:“雙舞說是我殺了他？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她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冷靜一點，其實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太子扶著林淺搖搖欲墜的身子，柔聲安慰道:“我們先回去問問晚憶，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你先不要著急。”
太子安慰的話沒能起到絲毫作用，林淺盡管什麽都不記得，可她卻知道雙舞他們沒有騙她，隻是……麵對這一大片廢墟，她還沒想到要如何接受……自己怎麽會去傷害瀟煥，明明已經喜歡上他了……
“我的手上染著他的血……”林淺抬起自己的雙手，喃喃道:“如果……他死了……”
“你不要這樣！”太子皺皺眉，逼迫林淺看著自己說道:“蛇界來人救走了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了。”
就在太子安慰林淺之時，從遠處廢墟中緩緩走來一個少年，步履輕盈，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些飄渺和孤寂。
“墨歌！”林淺看到墨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死死的盯著墨歌，連呼吸都有些淩亂。直覺告訴她，墨歌一定知道什麽。
“師娘……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墨歌原本是躲起來的，可剛才看到林淺驚慌失措的樣子，便知道今日發生的事都是那妖物作祟的結果。
原本是想安慰林淺的墨歌，這句話一出口，卻證實了林淺是傷害瀟煥凶手的事實，真到話被說開的這一刻，林淺終是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房屋倒塌的轟鳴、百姓無助的哭喊、瀟煥震驚的眼神……她每一個都想得到……她怎麽可以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太子抱起林淺，看著墨歌道：“思雲閣沒了，你先跟我回去吧，也好安慰一下林淺。”
墨歌點點頭跟著太子回了別院，但他卻在見到晚憶之時想要轉身離開，雖說瀟煥成魔與晚憶並無關聯，但浩遠有一句話卻讓他十分在意。
晚憶是條蛇，可他卻一直在與瀟煥作對，甚至在知道林淺與瀟煥之間有血靈咒的羈絆時，還想過要殺林淺！墨歌想不明白，晚憶為何要這樣做，不管瀟煥如何，但畢竟是同一族群，萬萬不該如此不近人情。
“墨歌，我會盡力送你回家的，這塵世絕非久留之地。”晚憶沒有問墨歌知道什麽，而是想著送墨歌離開。
“不用你管！”墨歌略帶敵意的看著晚憶道:“在我師傅沒有回來之前，我哪都不去的！”
“你為何要拜他為師？！為何給他獨角？！”晚憶本就覺的事情亂極了，再加上墨歌此刻的執拗更讓他煩躁不已，言語有些不善的說:“你何必一定要跟著一條利用你的蛇妖！助紂為虐！”
“我跟著師傅至少光明正大，總好過你身為一條蛇卻處處害他的好！”墨歌不卑不亢的看著晚憶道:“若不是今日救走我師傅的人夠厲害，你這蛇妖身份豈不是無人知曉了！偽君子！”
“你住嘴！”雙舞皺眉，對墨歌的態度極為不滿，卻被晚憶攔住了。
“你想打我還是想殺我？”墨歌嗤笑道:“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若不是為了守著師娘，絕不會踏入這裏半步！”
“都別說了。”太子竟林淺安頓好，皺著眉進屋道：“事情已經夠亂了，能不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說說接下來怎麽辦！”
墨歌沒有說話，轉身就要出去看林淺，他雖然法力依然很淺顯，但他並不準備妥協，在他看來在坐的這些都不是什麽好人！
“你是妖界的王子。”晚憶看到墨歌轉過頭看向他，開口說道：“瀟煥奪去的獨角，是象征你身份的寶物！”
“不要汙蔑我師傅！那是我甘願送給師傅的。”墨歌雖然對晚憶的話有些懷疑，但這個時候，他不願輕信一人之言。
墨歌坐在林淺榻邊，看著林淺卷縮著身體縮在床榻的一角，不禁歎了口氣。
而此刻，在宮殿中淺眠的瀟煥突然驚坐而起，捂著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跳，他覺的自己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而那個人，此刻很需要他……
可是……他想不起來……那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