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判若兩人

林淺趕忙起身,言語中帶著絲絲疑惑,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沒事,外麵下雪了。”瀟煥沒有看林淺,更沒有多說自己察覺到了什麽,可是看向窗外的他卻眉頭緊皺。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條街上的人並不算多,除了一些離開青樓的客人,就是青樓中出去采買的下人,但因為雪下的很急,出行的人基本都打著傘,那人又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讓瀟煥一時無法分辨,但他知道那個人他絕對見過,而且不隻是一麵之緣那麽簡單。

林淺撇撇嘴坐下,有些不快的開口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轉換話題!”

“最近幾日要小心一些,不要貿然離開思雲閣。”瀟煥並未舒展緊皺的眉頭,而是很慎重的看了林淺一眼說道:“我會在思雲閣設下結界,你就不要亂跑了。”

瀟煥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看向窗外,突然發現有一抹似曾相識的背影轉過了街角,離開了他的視線,卻讓他瞳孔驟然縮緊了。

瀟煥並沒有急著追出去,而是眯起眼睛死死的盯著窗外,半響才轉過頭和林淺說:“我等會兒要出去,你切記不要出思雲閣。”

“你到底看見什麽了?”林淺見瀟煥一再強調不讓她出去,便也起身走到瀟煥身邊,看著窗外飄落的雪,和往常並無二致的街道,疑惑道:“你說的是那些行人麽?還是別的什麽?我怎麽沒看出不尋常。”

“若是連你都能看穿,那他就不用來了。”瀟煥自顧自的坐回桌邊,思量片刻說:“昨日答應教墨歌修煉,不過今日是沒時間了,我給你本書,你把它交給墨歌,讓他照著這個學。而你……”

“我知道了!”林淺打斷瀟煥的話說:“而我,就必須留在思雲閣,不許出去。我記住了,放心吧。”

瀟煥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又憑空拿出一本看似古老的單薄冊子遞給林淺,說:“這個交給墨歌,告訴他我有時間自會提點。”

“好。”林淺隨意的翻了翻,裏麵竟是些她看不懂的東西,興致缺缺的她也沒多問,而是將冊子收在了衣袖裏,準備等會兒轉交給墨歌。畢竟墨歌是拜了師的,瀟煥理應教人家一些東西,這才是為人師表的根本。

瀟煥對林淺此刻的識時務感到十分滿意,他雖然從不需要別人幫忙,但也絕對不會希望有人因為不聽話給他惹出麻煩,尤其是林淺!

林淺起身命人撤去了飯菜,問瀟煥道:“你要不要告訴我,你準備去哪?”

“問這個做什麽。”瀟煥看看林淺,眼中閃過一抹嗜血般的殘忍說道:“我隻是要去問些事情,那老東西似乎沒說實話。”

“老東西?”林淺聽到這樣的說法,便安下了心,她一直擔心瀟煥會去找太子麻煩,可現在聽到瀟煥說出老東西這三個字,她自然就放心了,因為能被瀟煥叫出老東西的怕是除了晚憶也就沒別人了。

“該讓你知道的,自會告訴你,其餘的別多問。”瀟煥頓了頓說:“關於我的事,知道多了對你來說不會有絲毫好處。”

“好,我不問,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好了。”林淺無所謂的笑了笑,卻又故意說道:“等你覺的什麽事該讓我知道了,就直接告訴我,日後我都不會再猜了,省著會錯了意,若是再以為你喜歡我,那我也太傻了。”

“我出去了,盡快回來。”瀟煥一聽到林淺說喜歡這兩個字就頭疼,索性站起身,邊向門口走,邊說道:“我會將結界中心設在這間屋內,若是你覺的有什麽反常的人出現,隻管躲回屋裏就是了,這裏一定安全。”

“好。”林淺見瀟煥說的很慎重,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人或者事?”

“不一定是不利的,但我必須提前防備。”瀟煥沒有看林淺,而是專心的在屋內以奇特的步伐來回走動,林淺看到瀟煥每一步落在地上,都有金色的環紋淡淡的環繞開去,環紋顏色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當瀟煥最後一步落下,雙腳站定之後,環紋才慢慢變淡,如同煙圈一般消失不見了。

“這樣……就好了?”林淺看著再也沒有一絲痕跡的屋子問道:“是不是結界已經完成了?”

“是。”瀟煥頓了頓說:“金環結界已經環繞了思雲閣,基本是無人可破的,所以,你隻要不主動出去,就沒事。”

“你已經說三次了。”林淺笑了笑提醒道:“我都保證過了,絕對不會出去的,放心好了。這個……主要是防妖的麽?”

“就算是吧。”瀟煥雖然這樣說,但卻並不隻是為了防止妖類進入,因為除了林淺這種沒有修為的妖之外,別的妖都可以感知到他的氣息,也是萬萬不會敢進入這裏的,即使自己不在這裏守著,可氣息依然會在。

所以,與其說是防妖,倒不如說是他在用這個結界震懾剛才膽敢偷聽的人。

那個人修為一定是極為高深的,瀟煥根本沒有察覺到那人是什麽時候藏在外麵的,若不是離去時攪擾了空氣的流動,他恐怕都不會發現……這般強悍的人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瀟煥眯起眼睛隱藏著眼中殘忍的紅光,

他在回想自己與晚憶交手的所有情節,卻沒能想出晚憶與今日來人的可比之處,但若來的真是晚憶,那就說明他往日的不濟都是裝出來的……可當日擊碎護城結界時,晚憶分明受了重傷,才導致無法隱藏麵容的,難道……這也是裝的麽……

林淺點點頭,也看出了瀟煥的若有所思,雖然不知道瀟煥在想什麽,但她卻覺的瀟煥在想的事一定很重要,不然他不會眉頭緊鎖成那個樣子。

林淺本想問的,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怎麽問,瀟煥明明才說過不讓她打聽的。

瀟煥想不明白,便決定親自去會會晚憶,他想知道的沒人可以藏得住。隨即瀟煥便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走向門口。

“等一下!”林淺拉住瀟煥的衣袖說:“出去小心些,不管因為什麽事,都千萬不要和晚憶鬧出矛盾,他畢竟是國師,在這裏說話也是十分有分量的,即使是你厲害,也不要太過欺人,我們還要在京城落腳的,所以……”

“知道。”瀟煥微微皺眉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的傷口還未痊愈,自然不會主動挑起事端。”

瀟煥雖然是這樣和林淺說的,但若是讓他知道真的是晚憶在外麵偷聽的,那麽不管因為什麽,他都不會放任不理,不了了之。他瀟煥的生活,何時可以容下他人窺探了!

瀟煥雖然不能斷定那人就是晚憶,但打著傘走過轉角的背影,除了晚憶,他也確實想不出其他人了。

林淺見瀟煥的表情有些不對,便想讓瀟煥暫且冷靜些,所以她沒有鬆開瀟煥的衣袖,而是岔開話題問道:“這個結界不會連墨歌也防著吧,他今早出去幫著采購酒水了,還沒回來呢,到時候,他若是進不來可怎麽辦?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有結界了嗎!”

“他沒事。”瀟煥一直將墨歌的獨角帶在身上,所以墨歌的氣息也是一直跟進跟出的,因此結界不會防備墨歌,自然也不會有林淺擔心的狀況。

但瀟煥卻知道林淺最擔心還是他會惹出什麽事,便在林淺鬆開他衣袖時說道:“不會惹事的。”

“一定要處處小心。”林淺沒有再攔瀟煥,但還是忍不住囑咐道:“晚上一定要回來。”

瀟煥看著林淺眼中的擔憂,突然有了一絲恍惚,似乎除了這條菜蛇以外,還沒有人真正擔心過他……

想著,瀟煥便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林淺目送瀟煥離開,自己卻也沒辦法安下心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麽,若真是在擔心瀟煥惹事,那她現在就不該想瀟煥,而是該想自己要怎麽開脫才是。

林淺在屋內走來走去,坐立不安,便打開房門下了樓。反正瀟煥說結界是布滿思雲閣的,她隻要不出門就成了。

她剛到樓下,正好遇上墨歌帶著幾個下人回來,還拖著一車可供試飲的小壇酒水。林淺快步走到墨歌身邊,問道:“這些是做什麽的?”

下人們趕在墨歌開口前,說道:“這些是人家賣酒人送給咱們思雲閣的,說是昨日才剛釀好,讓拿回來嚐嚐鮮。”

林淺一聽,便笑了笑說:“既然是人家送的,那就大家分了都嚐一嚐吧。”

林淺從來不會吝嗇這些可以施展小恩小惠的機會,她看到下人們說道酒的來曆時滿眼的興奮,自然不會吝嗇這些白來的東西。

酒是人家賣酒人送的,自己雖然貪財,但也知道如何籠絡人心,借花獻佛,既不會有損失,又可以讓大家開心,皆大歡喜。

墨歌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林淺覺的有些奇怪,便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墨歌話不多說,淡淡的應了一句。

“你師傅有事出去了,讓我轉交給你本書,回屋說吧。”林淺溫和的笑了笑,率先轉身上了樓。

墨歌看著林淺的背影稍做停頓,眯起眼睛,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逝,與平時判若兩人,卻又在瞬間恢複了常態,跟著林淺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