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從長計議
林淺帶著墨歌去了對角的一間安靜屋子，見墨歌滿臉的委屈和不甘，林淺輕歎口氣說：“瀟煥的性格就是有些莫名其妙，你不用在意，他若是真生氣不會這樣讓我帶你出來的，別擔心了，他說不定不是在生你的氣。”
林淺本來是這樣說著勸墨歌的，可心裏卻又不禁擔心起來，瀟煥突然生氣如果不是因為墨歌，那難道是因為自己嗎……雖然她確定自己從瀟煥出去都一直老老實實，可瀟煥確實是讓她帶墨歌出來，說有話要和自己說……林淺想到著，再次歎了口氣，有些沉重的和墨歌說：“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姐姐，能不能找機會勸勸他……我……”
“我盡量吧……”林淺很想說，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替你說話，可是這話，她看著滿臉期待的墨歌說不出來。
林淺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房間，見瀟煥正背對著她，站在窗邊，屋內光線已經有些暗了，林淺覺的氣氛很壓抑，便點亮了燭火，試探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瀟煥猛然轉過頭看著林淺，卻沒有說話，林淺訕訕地笑了笑，也沒敢再說什麽，隻覺的自己頭皮發麻。半個月來一直相安無事，不知這老蛇妖今天是怎麽了……
“墨歌竟然敢騙我！”瀟煥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冰涼的怒意。
林淺一聽瀟煥這話，便不再擔心了，隻要不是針對自己的，那她完全可以順著瀟煥說，絕對不會讓自己牽連其中，至於幫墨歌說話這事，還是緩一緩聽聽瀟煥的意思再從長計議吧。
“他是自己要來京城的。”瀟煥也不管林淺應不應話，自顧自的說：“他明明失憶了，怎麽會想要來京城！他來京城要做什麽！”
“你之前就認識墨歌？”林淺挑了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問道。
“他出生時見過。”瀟煥頓了頓說：“他今天下午有什麽異常麽？”
“沒有。”林淺心想你把人家困在屋內，就是有異常她也不可能看到，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留意過，不過這話她不敢和瀟煥說。
林淺回答完見瀟煥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又問道：“你說在他小時候就見過他，那你認識他爹娘嗎？”
“他讓你來問的？”瀟煥瞥了林淺一眼道：“你最好不要幫他。”
“不是！怎麽可能！我幹嘛要幫他問呢！是你說他小時候見過，這不就說明你認識人家爹娘，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你怎麽就多心了！”林淺隻是覺的不說話有點壓抑，這才沒話找話隨便問的，誰曾想竟和墨歌問了一樣的問題。
“罷了。”瀟煥坐到桌邊，懶得再理會林淺的說辭，撥弄著燭火說：“我是他的仇人，也算他的恩人。”
“這是什麽意思？”林淺趕忙坐到桌邊，表情諂媚準備聽瀟煥給她講點什麽，她決定再也不亂問問題了，太危險。
“墨歌是妖王之子，但不知因何緣故被一個老道士帶在了身邊，還被拆分了魂魄，他竟還甘願叫那道士為師傅。”瀟煥一說到那道士，就想起了自己胸口的傷，冷聲道：“妖與道向來對立，真不知那道士是如何迷惑墨歌的！”
“可……賣墨歌的人看著不像是道士啊……”林淺有些不解，瀟煥給她講的事，和她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樣。
“那個老道士早就被我殺了。”瀟煥冷哼一聲道：“我這一身傷就是拜他所賜的。”
“你……殺了墨歌的師傅？”林淺這才多少聽懂了一些事，可仍然有些不明白，如果自己師傅被殺，那說什麽也不該害怕仇人，應該想盡辦法報仇才是，可墨歌看瀟煥的神情，卻是極度的恐慌，那是騙不了人的。
“是。不過那道士該死。”瀟煥緩了緩自己的怒意道：“那道士拆了墨歌的魂魄，將墨歌的幾縷魂魄分給了幾個早已經死掉的小孩身上，培養成了自己的殺手，所以墨歌現在隻有一魂一魄，這才沒能讓我在第一次見到他時，認出他是妖王之子。”
“道士……怎麽會這麽做……”瀟煥說的完全超出了林淺的認識，她一直覺的道士隻是個性古板但一定不會太過心狠，盡管上次晚憶傷了她，可也是事出有因，沒想到……墨歌竟然還有這樣的遭遇。
“墨歌失憶了。”瀟煥皺皺眉說：“所以他進京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受人蠱惑誤導，二則是潛意識裏想要找我尋仇。”
“找你尋仇？他怎麽可能知道你在京城？”林淺在瀟煥說完之後，就覺的第二種可能大些，因為如果是她想殺瀟煥，那必定要找個強悍的人過來，怎麽也不可能蠱惑誘導像墨歌這樣瘦瘦弱弱的少年。
“他們鶴羽門有種特殊的傳信方式，隻要門主一死，道士們都會知道。”瀟煥說到這頓了頓，半響又開口道：“隻是，這墨歌怎麽會失憶呢……”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你這麽厲害，墨歌那麽瘦弱，怎麽說，你都不會有危險的，不要擔心了。”林淺笑了笑，說道：“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說不定墨歌很快又恢複記憶了，你何必這樣一直想呢。”
瀟煥沒有說話，而是怪異的看了看林淺，問道：“如果你師傅被我殺了，你會怎麽做？”
“我？”林淺本想認真的想一想再做回答，但看瀟煥太過執著這件事，便開玩笑道：“那我自殺好了。”
“自殺？”瀟煥本以為林淺會設身處地的想完之後再做回答，所以林淺這樣說完，瀟煥有些不解，卻隨即笑道：“罷了，問你也沒用。”
瀟煥搖了搖頭想著，也對，若是自己惹到林淺非要殺他報仇不可，那她除了自殺以外，確實奈何不了他。這菜蛇，也有點意思。
瀟煥經林淺這樣一鬧，也不再思慮墨歌因何進京的事，卻有了別的打算，墨歌怕他必定是因為他當著墨歌的麵殺了他的同門師兄弟，讓他潛意識裏覺的恐慌，但他現在失憶了，自己剛好借著機會，給他灌輸一種新的相處方式，等查出墨歌流落人界的原因之後再做定奪。
就在瀟煥想著如何處理墨歌時，墨歌正坐在床榻上悄聲的唉聲歎氣，他什麽都記不得，也不想記得，盡管瀟煥說他隻要想起來就可以放他走，但他下意識的很排斥恢複記憶這件事，既想走，又不願想起來，墨歌覺的自己很是矛盾。
他不知道瀟煥是不是生他的氣，可他確實說不出自己為什想要進京，若不是怕瀟煥不信，剛才在瀟煥問他時，他是斷然不會說謊的。
墨歌記得當時自己醒來時四周靜悄悄的，遠遠的看見一個道觀，他便走了過去想要求助，可是道觀內空無一人，他很難過，還因此哭了許久。之後，他走出樹林，記憶一片空白的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去京城，至於去找誰或是去做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走上管道，意外遇上了以押散鏢為生的大漢，他求人家帶他進京，還說到了京城必有重謝，大漢這才願意帶上他的。沒想到，一直到進了京他依然想不出自己是誰，更想不到自己要找誰，大漢以為他騙了他，便把他關了起來想找個好主顧賣掉，正巧遇上林淺的思雲閣招小倌，這才將他賣進了青樓。
墨歌再次歎了口氣，若是自己沒在這青樓裏遇上瀟煥買下他，那會不會被賣到別處，或者賣到另一家青樓……他雖然失憶了，但卻一點都不想被賣掉，他總覺的自己要找的人很重要，可是……那麽重要的人為什麽會被自己忘了……
墨歌一直想，卻什麽都想不出來，不知何時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廂，瀟煥剛有了睡意，林淺卻突然出聲道：“你殺了那麽多人，找你尋仇的豈不是要站滿京城了。”
“想尋仇的人確實不少，但敢來的沒幾個。”瀟煥懶散的說：“沒有冒著必死決心的，都不會來找我。”
“那是以前！”林淺歎口氣說：“若是你的仇人們知道咱們之間有血靈咒的羈絆，說不定很快就都要找來了……”
“你想說什麽？”瀟煥皺了皺眉，看著林淺。
“我……”林淺見瀟煥滿眼的清明，便諂媚的笑了笑說：“我預計著思雲閣後天正式開張，想請太子來壓陣，這樣，就算你的仇人想來，也要顧及這是京城，是彥家的地方，你說呢？這樣我不就安全多了……”
“不準。”瀟煥眯起眼睛，警告之意很是明顯的看了林淺一眼，之後，翻身睡覺了。這菜蛇是怎麽想的，他瀟煥的人何須一個人類太子來保護，敢來找他報仇的，他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若想要用林淺威脅他，誰有這個膽子有這個想法，他必定讓誰死的很慘！
林淺不知道瀟煥為什麽眼神那麽凶，但她卻不敢再說什麽，這老蛇妖陰晴不定，請太子的事，看來要從長計議了。
其實她並不怕什麽瀟煥的仇家上門，因為現在瀟煥幾乎是不離開的，有瀟煥在她根本無須擔心。至於請太子，無非是為了生意著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