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國師晚憶

過了許久,太子才收斂了心神鬆開林淺,並輕聲詢問道:“你可願一直留在京城?”

太子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林淺畢竟是第一個讓他願意說出心裏話的人,雖然說的不多,但他至少可以說出些什麽,如此難得遇見一個能說話的人,他勢必要將林淺留在京城。

“想啊!”林淺不假思索的說:“不過……我不願一直這樣。總要做點什麽,才好養活自己。”

“也對。”太子點了點頭說:“確實應該幫你想想該做點什麽,畢竟我的生命有限,沒辦法一直照應著你。說說你想做什麽吧?看我能不能幫忙。”

“我……說了你一定會反對……”林淺沒有直說,而是試探的說了這麽一句,想探探太子的口風。

“先說說看,我盡量不反對。”太子溫和的笑了笑,覺的林淺的眼神很清澈,但在說說道自己的想法時,眼睛裏帶著別樣的光亮,漂亮極了。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開青樓的……”林淺看看太子沒什麽變化的表情,挑選著詞句說:“你覺的我在京城開青樓怎麽樣?”

“什麽?”太子隻覺的又頭疼又好笑,這小家夥以前開青樓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把青樓開在京城,他身為太子,難道要去幫忙慶祝麽。想著,太子回道:“開別的不是更好嗎?茶樓比較清靜又高雅,還能聚集不少文人墨客,也很熱鬧。”

“茶樓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不喜歡。”林淺想過要是太子真的不願意,那她暫時就什麽都不做了,開青樓是她一早就想好的,這個不會變。

“為什麽要開青樓?”太子實在想不明白,雖說妖類似乎不用避嫌,但身為女子為什麽會想到開青樓,要身處魚龍混雜之地呢?

“青樓聽起來雖然不好,但卻可以看到很多人的生活狀態。”林淺看看太子繼續說道:“我在私塾讀書的時間不算很長,雖然學會了識字念詩但用處並不大,養父一直告訴我,唯有閱人無數方能學到生活之本。我覺著很有道理。”

“除了青樓別的不可以嗎?”太子不得不承認,確實隻有閱人無數才更容易順應生活,可他沒辦法輕易接受林淺要開青樓這件事。

“如果是茶樓,那見到的一定是讀書人或者有錢人,可這隻代表一部分人啊。”林淺見太子微微皺眉,便換了種說法道:“在青樓裏,即可以見到附庸風雅的公子,還能遇到借錢貪歡的貧郎,人生百態看的更清楚,不是嗎?”

太子沒有急著開口,除了開青樓這件事以外,他對林淺的說法還是很認同的,他不得不承認林淺的認識不亞於他見過的一些書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偏偏林淺是女子,這讓他不知該不該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會怎麽做。”

“那就什麽都不做。”林淺笑了笑,看似無意的拿起茶壺倒了兩杯冷茶,將其中一杯推到太子麵前說:“太子殿下是願意將就喝這涼茶,還是要等我燒水喝熱茶呢?”

太子搖搖頭,輕笑道:“明白了,天亮我陪你去看看地方。”

“好。”林淺甜甜一笑,心中更是開心不已,她本以為勸說太子會浪費些時間,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說通了。

漫長的夜,太子自始至終沒有提及瀟煥的事,而林淺也沒有主動說起。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使他們不說,也依然會有人提及。

次日一早,兩人正準備出門時,晚憶卻意外到訪了。

林淺沒有見過晚憶,但聽太子叫來人為國師,林淺也跟著行了禮卻沒有出聲,她本以為國師是來找太子的,正準備回避,卻突聽晚憶說:“林淺,老道有事想與你詳談。”

“找我談?”林淺看看晚憶下意識的說了句:“我沒有內丹,真的。”

“老道是為瀟煥而來的。”晚憶毫不避諱,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可這句話卻讓本來心情有所緩和的林淺又憂鬱起來,瀟煥說所有道士都希望他死……這個道士難道也是這樣麽……

“國師,昨日之事……林淺被嚇壞了,可以暫且不提嗎?”太子看林淺暗淡下來的雙眸,對晚憶說:“瀟煥殺害靈瀾之事,林淺並不知情。”

“老道自然知道。”晚憶看了看太子說:“太子可否回避,老道要說的正是要林淺自保的方法。”

“我去帶些早膳回來。”太子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林淺,可他知道晚憶讓他回避定然有他的道理,雖然他清楚晚憶是因為雙舞才回來的,而雙舞自然是會為他著想,可林淺又該如何呢。

太子認為從雙舞讓林淺照顧瀟煥開始,林淺就已經被算計其中了,自己看不出他人命格,但道晚憶可以,他必定是要利用林淺來對付瀟煥的。即使他想到這些,卻沒辦法替林淺質疑,自己是太子,大家都是為了他彥家的江山,他更是不能多說什麽,除了接下來對林淺好以外,他別無其他彌補之法。

林淺和晚憶進了屋,還沒等晚憶說話,林淺便先開口問:“瀟煥沒事吧?”

“為何問我?”

“因為你是為他來的,所以你一定知道他的事。”林淺看著晚憶,眼中的憂鬱早已消失殆盡,她不想參與在這些道士和瀟煥之間,她隻想過安穩日子。所以此刻看見道士,多少有些排斥。

“他在曆劫。”晚憶笑笑說:“而你,則是他必須破除的障礙。”

“你的意思是他會來殺我?”林淺一聽這話,首先想到的就是瀟煥離開是決絕的話,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會。”晚憶頓了頓說:“但若是你死了,那便會天下大亂。所以,我是來救你的,隻有保住你的命,才能保住天下蒼生的命。”

“什麽意思?”林淺秀眉輕皺,對晚憶的話很是不解,這天下與她何幹。

“瀟煥傳承了上古凶獸的遺血,遲早會成魔。他若成魔便無人能克。”晚憶說話很慢,他看著林淺依舊不解的神情說:“而你,則是能幫他克製魔性的人。”

“我?他要殺我,我逃還來不及,又如何克製?!”

“你的來曆我算不出,但你理應心中有數。”晚憶意味深長的說:“老道會盡全力保你性命,放心。”

“要我做什麽?”林淺根本不領情,她不信這道士真是為了幫她而來的,但道士說到她的來曆,確實讓她心中一驚,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讓她恨不能現在就問出來,但她不敢,說不定這道士隻是隨口一說……

“把這個收好,瀟煥傷愈之時定會回來找你。”晚憶將一粒小藥丸遞給林淺說:“用你的指尖之血滴在藥丸上,想辦法讓他吃下,日後便不必再憂心他會對你如何了。”

“這是什麽?你要我殺他?”

“你殺不了他,普天之下,沒人能殺的了他。”晚憶麵目柔和的說:“滴上你的血,再讓瀟煥吃下,血靈咒就生效了,自此,你生他生,你死他死,這樣,瀟煥便會有所收斂,也能救你一命。”

“我沒辦法相信你。”林淺把藥丸還給晚憶說:“就算他不死,若是因此受了傷,我也會自責內疚,更何況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道士不會亂殺無辜的。”晚憶對林淺的疑慮哭笑不得。

“可道士會斬妖除魔,瀟煥現在是妖,如你所說他日後還會成魔,誰能保證你不會殺他。”林淺不願再和晚憶相處,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林淺,是我在瀟煥追殺你時,讓雙舞帶你進京的,也是我在瀟煥受傷之後修複京城結界的。”晚憶站在林淺麵前,認真的說:“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至少要對自己負責,你雖然是蛇,但實際上你並不是,對吧。”

“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除了你來曆以外的所有事。”晚憶輕歎口氣說:“隻有你的命格與瀟煥相互交集,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都無法牽製他,所以,拜托你,留下這藥丸,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林淺拿過藥丸,怔怔的看著,晚憶說的對,她並算是條真正的蛇,可……僅憑這藥丸,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嗎。

林淺本欲再問關於自己的事,可晚憶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太子推門進來,將早上放在桌上說:“晚憶是雙舞的師傅,也是有史以來修為最高深的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為人謙和正派,百姓都很尊崇他。”

“他是小舞姐姐的師傅?”林淺看著太子問:“是你說過帶小舞姐姐離開的那個道士?”

“是的。”太子苦笑了一下說:“就是他一直帶著雙舞,此次靈瀾一死,他能及時回來也應該是雙舞拜托的。他說了什麽?”

“他說瀟煥會來找我,讓我把藥丸喂給瀟煥。”林淺把藥丸遞給太子,小心的觀察著太子的神情,她不敢完全相信那個道士,隻希望從太子這裏能看出些什麽。

太子接過藥丸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他竟然連這個都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