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計上心頭

晚憶悄無聲息的將瀟煥和林淺帶到太子的別院,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太子別院的上空雖然也布滿了烏雲,但並沒有下雨,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院中石桌上擺著的淺盆中,隱隱的散發出瑩白色的柔光,也正是這樣的柔光,潛移默化的平息著冤魂的怒氣。

而此刻,林淺正坐在石桌邊,赤腳踩著冰冷的地麵,有些不服氣的嘟著嘴,盯著緊閉的房門,重重的哼了一聲,根本沒有注意到淺盆的特別之處。

半刻鍾之前,晚憶帶著瀟煥進了房間,並看似客氣對她說:“林姑娘,煩請再此稍後片刻,可好?”

可好?當然不好!可是晚憶說話的語調和眼神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而且瀟煥也並沒有因為晚憶讓她留在外麵而有任何反應,她也隻能順著晚憶給的台階下來,卻有些憤恨不平的看著晚憶道:“當然好,我也無心聽當時之事!”

林淺再次重重的歎氣,她其實是想知道的。那日醒來,雖然晚憶他們和自己講了一些,但當時的具體情況她並不是完全清楚。

想著,林淺突然無聲的勾起一抹笑意,輕輕的站起身,踮著腳尖向房門口靠近。晚憶不想讓她知道,那就別怪她偷聽了!

隻有多知道一些當時的事,才好幫瀟煥想辦法出主意。若是他二人對之前的事都是一知半解,那要如何讓瀟煥做出正確的判斷!更何況,晚憶如果利用瀟煥失憶而騙了他又該怎麽辦!相對來說,自己至少比瀟煥知道的還要多一些。

林淺悄悄的將耳朵貼在門上,可屋內晚憶說話的聲音小到什麽都聽不清,她不禁秀眉輕蹙,更加努力的將身子貼近房門,試圖聽清楚一些。

瀟煥看著映在門上林淺的身影,無聲輕笑的搖了搖頭,這菜蛇偷聽的也太明顯了,這又不是夜晚,更何況她怎麽這麽有自信可以瞞過他和晚憶。

晚憶也跟著笑了笑,卻沒予理會,接著和瀟煥講著之前的事,他確信林淺是完全不可能聽到的!

林淺離門越來越近,恨不能直接破門而入,可除了能聽到晚憶的聲音之外,根本就聽不出內容,這讓她多少有些心急。

正在此時,房門突然從裏麵打開,她重心不穩的撞在了開門人的身上。

林淺悄悄的抬起頭,看向瀟煥麵無表情的容顏,急忙扯出一抹諂媚的笑容,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瀟煥卻率先說道:“菜蛇,你不知道偷聽之事,非君子所為麽!”

“君子?誰是君子?!我隻是個女子。”林淺回答的極為順口,一點都沒有被瀟煥發現的尷尬,一臉坦然的說道:“外麵太冷了,我連鞋子也沒有!當然要找個暖和的地方!”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拽了拽拖地的衣擺,讓瀟煥看自己的赤足。

“蛇王不防讓林姑娘進來吧。”晚憶起身,卻沒有走到門邊,而是拿起另一隻茶杯,客氣的給林淺斟了杯茶,道:“進來暖和暖和也好,畢竟京中陰寒。”

晚憶把自己因何收雙舞為徒,以及林淺的來曆都給瀟煥講清楚了,除了這些不希望被第三人知道的事以外,其餘的事也算不得秘密,林淺若真想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淺隻有在這個時候才突然看晚憶有了些好感,便從瀟煥身邊的空隙鑽進了屋子,坦然的拿起晚憶給她斟的茶,坐到了一邊,說:“我保證不會插話的,你們繼續。”

瀟煥關上門,坐回椅子上,看著林淺因為無聊而不停晃蕩的雙腿,無聲的笑了笑,自己曾幾何時竟也可以容忍這樣一個堂而皇之偷聽的家夥了!

晚憶給瀟煥倒了茶,之後輕咳一聲吸引了瀟煥的視線,道:“墨歌此刻也在這別院之中。”

“墨歌?”瀟煥眉頭微皺,對晚憶不曾介紹,而突然說出的這個名字很是陌生。

“墨歌是你徒弟。”林淺趕在晚憶之前搭話道:“以前也在思雲閣……”

“閉嘴!”瀟煥看向林淺,冷聲道:“再說話就去外麵等著!”

“不說就不說……”林淺哼了一聲,繼續喝著茶沒有再說話。

晚憶的目光頗為疑惑的流連在林淺和瀟煥之間,半響才正色道:“墨歌是妖王數年之前遺失的王子。蛇王可還記得您手中有一隻妖氣極重的獨角?”

瀟煥點頭,隨即攤開手掌,一枚流光溢彩的獨角緩緩的從掌心顯現出來,瀟煥將獨角給晚憶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正是此物。”晚憶沒有過多的把玩,而是在看過之後就還給了瀟煥,嚴肅的說道:“此角當初長在墨歌的頭頂,妖界曆代都是憑此獨角確立新任妖王的,這也是墨歌唯一可以順利回歸妖界的憑證。”

“即是如此,又為何會在本王手中。”瀟煥在失憶醒來之後,就察覺到自己有了這獨角,當時他就很疑惑,畢竟此物妖氣極重,盡管在他手中許久,可妖氣卻始終存在,絲毫沒有會被壓製的跡象。

“當初墨歌因故流落到了思雲閣,您收他為徒,他便將此物贈與了您。”晚憶並不太清楚瀟煥是用何種方式騙到獨角的,但墨歌當初一口咬定說是自己自願送的,因此,晚憶如今講起,也隻說了是墨歌送的,並沒有找林淺求證。

畢竟墨歌的身世並不是當前最緊要的,他隻是給瀟煥大概的講一講,讓瀟煥心裏對自己所有的物件都有個印象就是了,說不定在下次與金曼交鋒之時,可以用得上!

“既然是妖王皇族的證物,又為會這般輕易就送與我手……妖族王子還真是信得過我。”瀟煥似是嘲諷的勾出一抹笑意,雖然墨歌把獨角給了他,但依然不會影響他對墨歌這般作為的輕視。

若是換做自己,就算對方是自己的恩師,是救命恩人,他也萬萬不會將證明自己身份地位的物件送出,即使對方對自己極好,也不可能完全不給自己留有回旋餘地,這般行為簡直是愚蠢!

瀟煥不屑的搖了搖頭,卻突然對上了此刻正笑嘻嘻看著他的林淺的眼睛,身體不由一怔!

自己如何可以輕視墨歌……所謂的留有餘地……怕是自己也沒辦法完全做到,否則……怎麽會給這菜蛇留下傷了自己的機會……

林淺一直在看瀟煥,此刻看到瀟煥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便疑惑的站起身想要走近他,可瀟煥卻突然狠聲開口道:“站住,別過來。”

“你……這是怎麽了……”林淺十分不解,可當她看到瀟煥眼底泛紅的瞳線時,心中多少又起了些擔憂,剛頓住的腳步,隨即邁開,大步走向到瀟煥。

晚憶急忙閃身上前攔住林淺,林淺沒有修為自然感覺不到,但晚憶卻清楚的察覺到了,來自瀟煥身上的陣陣殺意,雖然很淺淡,但晚憶卻不得不防著。林淺本就是個無辜者,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淺有危險。

魔性本就暴躁嗜血陰晴不定,這樣的肅殺本性是深入骨髓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更何況,此刻在瀟煥眼中隻有林淺的身影,晚憶更是擔心瀟煥會做出什麽事。

“沒事的。”林淺笑了笑對晚憶說道:“你不要攔著我,瀟煥不會舍得傷害我的。”

晚憶半信半疑,卻依舊繃緊著身體,做好了隨時出手救林淺的準備。

林淺繞過晚憶,走到瀟煥身邊蹲下身子,雙手握著瀟煥的手,輕聲道:“夫君怎麽不開心了?和我說說,讓我陪你想辦法可好?”

瀟煥看向林淺,眼神不停的閃爍,瞳線中映出林淺的身影竟有些扭曲,瀟煥皺著眉冷聲道:“滾遠點!”

“不要。”林淺執拗的看著瀟煥,微微一笑,突然計上心頭,隨即跪在地上欠身吻上了瀟煥的唇。

瀟煥微怔,殺氣瞬間消散殆盡了。

“你做什麽!”瀟煥雖然是看著林淺的,但他這話卻帶出了兩個意思,一是問林淺為什麽這麽做,二則是提醒晚憶適時回避的!

晚憶有些尷尬,一刻都沒有多做停留的回避到了屋外。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林淺足有無數種本事可以抑製瀟煥突來的殺意,根本無需他擔心。

晚憶自問自己活了不少年頭,可這麽久以來,除了親過幼年不記事的雙舞以外,就連別的女子的手都沒有拉過,今日突然見到林淺這般毫不避諱的親吻瀟煥,他隻覺的自己內心根本無法平靜。

“你做什麽。”瀟煥劍眉緊皺,看著跪坐在自己身邊的林淺輕歎口氣。

“吻你。”林淺見瀟煥恢複如常了,便放下心直言不諱道:“你剛才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樣,我想著自己打不過你也不可能逃走,便計上心頭,用愛來化解了,你的夫人還是很聰明的!”

瀟煥緊抿著雙唇,似乎可以嚐到林淺紅唇的味道,一時恍惚無言以對。

他不否認,剛才他是起了殺意的,雖然自己極力克製,沒有直接起身動手,但看著林淺靠近時,他有一瞬間是真的在擔心自己會殺了林淺的……

用愛化解……也許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