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何種真相
林淺覺的瀟煥似乎停下來了，她完全聽不到衣袖外呼嘯的風聲，便試探著伸出自己的小腦袋左右張望，當她看到有些荒涼的城門之時，竟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淺輕歎口氣將一半身子探了出來，抬頭看向停步不前的瀟煥。
瀟煥眉頭深鎖，神色疑惑的看著城門，完全沒有要進城的意思，而且對她此時動來動去也沒有絲毫反應，讓林淺十分不解。
“你……”林淺剛開口，就被瀟煥從衣袖中拎了出來，當林淺對上瀟煥疑惑的眼神時，林淺終是沒有把自己想問的問出來。她可以想得到，此刻最該問問題的是失憶的瀟煥才對。
“這就是京城？”瀟煥皺眉問道：“為何氣息會如此的不對。”
“這裏確實是京城。”林淺習慣性的用尾巴勾住瀟煥的手腕，微微側頭看向冷清的城門，半響說道：“許是因為那日的事，百姓們都不敢出來了。”
“我說的是冤魂的氣息。”瀟煥看著城門前死絕了的植物，緩聲道：“這裏怨氣很重，樹木都已經被吸幹了。”
“你是說……這裏有枉死之人的氣息？”林淺看看周圍，不禁的顫顫了身子，勾著瀟煥的尾巴，纏的更緊了。
“你害怕了。”瀟煥看向林淺，唇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道：“這些人都是因為我成魔而死的吧。”
林淺沒說話，垂下頭避開了瀟煥的眼神。那天的事她並沒有親眼目睹，盡管太子和晚憶給她講了一些，她也看到了被毀的一半城池，但卻始終無法完全相信，所以瀟煥今日這樣說起，她才不知道該說什麽。
瀟煥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讓林淺纏於手腕，大步進了城，他要親自去看看自己做了什麽，看看這些因金曼陰謀而枉死的究竟有多少人！
踏入城門，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怨氣極為厚重。城外雖天空陰沉，可城內卻已飄起了細雨，像是亡靈在哭訴一般，期期艾艾，擾人心神。
林淺雖然感覺不到怨氣，但她卻覺的城內十分壓抑，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老實的盤在瀟煥手腕上，尾尖輕垂，時不時的可以觸碰到瀟煥溫涼的掌心。
“有人在為亡靈超度。”瀟煥抬起手，看向纏於手腕的林淺道：“那邊有很多人。”
“那邊確實不一樣。”林淺打起精神看向瀟煥說的方向，雖然她沒有看到超度的人，但那片天空是不下雨的，甚至還可以看到陽光的，林淺歪著頭疑惑道：“也許是晚憶他們……可……怎麽會有很多人……”
“可以在城中大肆焚香祭奠之人，必定是宮裏派來的。”瀟煥眯起眼睛道：“那裏必定有我們要找的人。”
“我難道就要以這樣的蛇形過去嗎？”林淺看看自己通體碧綠的樣子，眨著無辜的眼睛說道：“這樣不太方便吧……”
“你忘了你的衣衫留在蛇界外麵了麽。”瀟煥眼神略顯戲虐的說道：“現在變成人形豈不是更不方便。”
“我可以穿你的衣服！”林淺對瀟煥所說的不以為意。從他們進城，就沒看到一個人影，靜的像一座空城，而且她現在跟著瀟煥，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赤裸街頭。
瀟煥皺眉看向林淺，沒有說話。
“快點放下我，我要變回人形！”瀟煥說不出自己為什麽不希望林淺變回人形，但林淺此刻的眼神又讓他無法拒絕。林淺鬆開了自己纏著瀟煥的蛇尾，被瀟煥拎在手中，眼神熱切至極！瀟煥突然有些煩躁，直接鬆了手，嬌小的青蛇毫無準備的掉在了地上。
“你幹嘛！”林淺直起三分之一半身子，惡狠狠的仰望著瀟煥，一點都不擔心瀟煥不高興會把自己踩死。
“你讓我放開的。”瀟煥隨口說道，便繞過林淺，向著人群聚集的地方大步而去了。
“等一下，你等一下！”小青蛇費力的跟在瀟煥身邊，急聲道：“你還沒把衣衫給我呢！”
“不給。”瀟煥沒有停下的意思，拒絕的漫不經心。
“你不能……”林淺頓住身體想要和瀟煥說清楚，可瀟煥卻沒有要聽的意思，步子一點都沒有減緩。
看著瀟煥離去的背影，林淺氣鼓鼓的卷在地上甩著尾巴，本想就算瀟煥不同意，她大不了藏在瀟煥的衣袖裏不出來就是了，沒想到，瀟煥竟然會扔下自己走了！在這偌大的空城之中，林淺除了氣憤，還有一絲懼意……卻執拗的沒有去追瀟煥。
瀟煥回頭看了一眼，見林淺卷在地上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眉頭又皺了起來，本想一走了之，可又擔心林淺留在這怨氣極重的地方會有危險，林淺畢竟是妖，怨靈會被她的妖氣吸引，到時候……
想到林淺有可能會遇到不測，瀟煥無聲的輕歎口氣，妥協的將自己的衣衫扔給了過去，將林淺罩在其中。
林淺在衣衫將她罩住時楞了一下，隨即便嗅出了熟悉的味道。笑嘻嘻的化為人形，將瀟煥的衣衫裹好，站起了身。
瀟煥負手而立，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身上的血紅衣衫與自己此刻穿的竟是一模一樣。
瀟煥看著林淺笑嘻嘻的樣子，不禁輕笑出聲。
林淺身形嬌小，裹在瀟煥衣衫之中像是穿了大人衣衫的小孩，失了平時的溫婉，隻剩下可愛。
“笑什麽！”林淺提了提拖地的衣擺，轉了一圈，然後走向瀟煥道：“雖然有點不合身，但看著也算過得去吧。”
“恩。”瀟煥應了一聲，在林淺走近自己之前率先邁步，卻並沒有讓林淺錯開多遠。
林淺提著衣擺，步履輕盈的跟在瀟煥身邊，躲著地上尖利的石子。
瀟煥看向林淺小心翼翼的樣子，皺眉道：“與其這樣，你何不化為原形，自找苦吃。”
“不要！”林淺笑嘻嘻的說道：“我小心一點就是了。”
林淺之所以一定要變回人形，就是擔心自己的原形嚇到太子，雖然太子知道自己是蛇，但那日瀟煥毀城的行徑，一定讓很多人對蛇都有了畏懼，所以她才堅持在見到人之前變變成人的。
“手。”瀟煥有些不耐煩的將手伸到林淺麵前道：“我扶你。”
林淺先是一愣，隨即便緊緊的抓住了瀟煥的手，原本笑嘻嘻的模樣，更是有了喜上眉梢之意。在她印象裏，瀟煥幾乎沒有這樣主動的說過要幫她，所以，瀟煥此刻的舉動，無疑讓她激動萬分，笑容也更加明媚。
瀟煥不動聲色的看著林淺秀麗嬌俏的笑顏，心中竟柔軟了幾分。
握住林淺的手微微散出淡淡紅光，林淺隻覺的自己身子突然一輕，她有些疑惑的看看瀟煥麵色如常的側臉，又低頭看向腳下，發現自己竟然半浮著，她欣喜的再次看向瀟煥，問道：“你怎麽做到的？”
“這有何難。”瀟煥輕笑卻沒有看林淺，目的很明確的向著有人的地方走去，林淺邁步跟上，踩著腳下的虛無，卻因手心傳來的溫涼而無比安心。
轉過一個街角之後，瀟煥二人停在了街口，看著麵前因焚香而煙霧氤氳的街道，沒有再擅自靠近。
眾多百姓跪倒在地，麵向焚香爐，虔誠的看著一位麵目清秀的女子焚香為亡靈超度，以至於根本沒人注意到街角出現了兩個人。
可晚憶卻突然將視線轉向了街口，當他看清瀟煥二人之時，先是一愣隨即不動聲色的退出人群，向瀟煥這邊快速走來。
“他是晚憶。”林淺小聲給瀟煥介紹道：“是當朝國師，也是金曼的雙生兄弟，那個焚香的女子是他徒弟，叫雙舞。”
瀟煥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未動，靜靜的看著晚憶快步而來，根據腳步和他故意收斂起來的道家氣息，瀟煥幾乎看不出他是蛇。許是因為修道多年，盡管晚憶是千年的蛇妖，可那厚重的妖氣，卻被道家的靜然之氣遮掩的所剩無幾了。
“蛇王。”晚憶沒有太過靠近，而是在避過百姓可以看到的地方，微微行禮，看似恭敬實則身體緊繃的注意著瀟煥，並不動聲色的看了林淺一眼。
“你怕什麽。”瀟煥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晚憶，對晚憶此刻的提防，大為不滿。
晚憶與瀟煥也算舊相識了，但如今瀟煥成了魔，氣場與原來完全不同，就連剛才站在他身側的鬆露都沒能感覺到瀟煥的出現。看著瀟煥此刻紅衣雪發的妖豔絕美，多少帶出些血腥及難以捉摸的氣息，讓晚憶不得不防。
林淺見晚憶看向自己，急忙點了點頭，可她擔心晚憶沒看到，便緩和氣氛的對晚憶微笑道：“瀟煥重生了，現在不記得你……”
“重生……”晚憶情緒不明的念著這兩個字，半響才淒然一笑，看著瀟煥道：“是我對不起蛇界，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這些無辜的百姓……”
“廢話少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道歉有何用！”瀟煥劍眉微皺，不耐煩的說道：“你隻管說清當時的情況就可以了，本王自會定奪。”
瀟煥雖然不知道晚憶說的對不起他是何原因，畢竟控製將發簪刺入他胸口的是林淺，而控製林淺的是金曼，如此說來，與晚憶又有和關係……難道還有什麽林淺也不知道的事被晚憶所隱藏麽……
自己忘記的究竟是何種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