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隻自殘的豬
“法科月主人,真是幸運啊。雖然這次抓老漢克的事情被這家夥攪了,但得到一個莫名其妙失去力量的白夜族奴隸。嘿嘿,我覺得他價值不小哦。主人要不要賣掉他?”
一隻胖乎乎的金黃色小豬躺在少女法科月懷抱中嘰嘰咕咕著。
一間十幾米多高的灰色樹屋,完全建築在樹木裏麵。葫蘆樣的樹屋裏麵,幾乎所有的家具裝飾充滿了自然風格。黃泉界下層妖魔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妖魔都愛用“雌宮”——一種黃泉界的靈異怪樹作為天然居所。
雌宮是一種稀有的吸靈樹,對於周圍的靈力有天然的吸引作用,是修煉的好場所,同時木質材料堅韌,可以做成各式家具。
樹屋東西兩邊頂部都開了幾扇小窗戶。法科月正坐在玫瑰色的椅子上,麵前是一方霧氣蒙蒙的鏡子,鏡子裏顯示出沉睡中的方信。
少女凝望著方信右手靜靜燃燒的火焰,黑色火焰像是神秘的圖騰,現在幾乎是貼著方信的皮膚流轉,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豬八,我需要你教我怎麽做嗎?”法科月冷冷道,一把提起小豬的卷曲尾巴倒吊起來。
“主人,我怎麽敢啊?”豬八額頭上的兩隻金黃色小角瑟瑟顫抖,他慌忙辯解道:“主人睿智無雙,英明遠見。我知道主人心裏一定有了處置他的方法。”
“豬八,他不是白夜族人,他也不是什麽元力者。我一開始就猜錯了。我猜測,他能殺了老漢克,全是碰巧遇見靈骨牌的召喚,降落的重力剛好擊碎屍斑魚最脆弱的複眼,僅此而已。這人自己本身念能力和元能力薄弱的可憐,而白夜族的人就算是失去力量,他們強大的身體也不會如此孱弱!”
法科月依舊凝視沉睡中的方信,目光中裏神光閃爍。
在黃泉界中,白夜族是最像人間界中的人的三類種族之一,他們纖細優雅的四肢裏蘊藏著與身體不符的強大力量,憤怒的時候頭發會變成血紅色,能激發出無限可能的生命能量來。
白夜族人數稀少,繁衍能力底下,每一個成年個體都喜歡獨來獨往。方信的人類外表和鮮紅頭發,以及一開始就誤打誤撞擊殺了屍斑魚老漢克的表現,讓法科月一開始以為他是白夜族人。
“我知道他不是白夜族人,可我敢說嗎?可憐的哈勃,為了糾正法科月主人的錯誤,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豬八低聲嘀咕著。
豬八嘴裏的哈勃是他表兄,就是昨天對法科月說方信是“白夜族人中的高階元力者”這一判斷有所懷疑的可比族豬頭怪。哈勃懷疑法科月的話,無疑是違犯了“奴隸法則中的第八條”。聽回來的夢魘說,可憐的表兄直接被轟成了殘渣。
“你在咕噥些什麽?”法科月聲音嚴厲,低下頭,望向匍匐在自己腳邊的小東西。
豬八渾身打了個冷戰,粉嫩的臉蛋露出諂媚無比的笑,不停親吻法科月的鞋子:“黃泉界最最尊貴的主人,最最睿智無雙的主人,我是在想,如果那人擁有靈骨牌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他是正宗的黃泉……”最後一句話,豬八聲音低了下去,小心翼翼觀察法科月的表情。
“別提那個稱號!你應該明白它意味著什麽!”法科月俏臉含霜,冰冷的打斷了豬八的話,頓了頓,想了下道:“你的猜測是對的。靈骨牌不可剝離,除非擁有者意外死亡。所以隻要他擁有靈骨牌,他一定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OH,他能力那麽弱小。如果現在放他出去。他肯定會被那些覬覦靈骨牌的強盜們轟成糞便!靈骨牌可是無價的寶貝!”豬八心裏麵撇了撇嘴,遲疑了一會又道:“主人……最近主人的勢力範圍旁邊,好像出現了很多行跡可疑的鬼祟人物。”
法科月有意無意瞟了豬八一眼:“不是好像,是真的!豬八,是不是你那張小嘴巴又四處亂說什麽了吧?”
“主人,我對你的忠心可以照耀整個黃泉界,你怎麽能懷疑我的品格呢?”豬八綠豆大小的眼睛裏充盈了晶瑩的淚水,眼巴巴看著法科月,粉嫩豬蹄卻是嚇得篩個不停。
“你出去吧!”法科月眼神在豬八小臉蛋上停留一會,淡淡地揮揮手。
豬八如蒙大赦,嗖的一溜煙逃離了房間。
漆黑的小屋中,方信現在滿腦子糨糊。他現在終於是相信自己來到了個奇怪的世界。這個世界,從它的名稱來說,應該是人們口中流傳的陰曹地府。但這裏沒有孟婆,也沒有牛頭馬麵和黑白無常。
根據自己旁邊圍攏的夢魘的說法,籠統的得出了個大概結論,這個世界是黃泉界,麵積相當於十幾個地球。這是一個混亂無序、適者生存、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的話就是這片土地的規矩。
“那我們現在這裏,是處於黃泉界中的什麽位置?”方信皺著眉頭,向靠近自己的夢魘問道。他現在一點不怕身邊這些黑乎乎的東西。
經過幾天的接觸,方信發現夢魘這種怪物除了樣子怪異,沒有一點攻擊性,性情倒頗為溫馴,唯一的缺點就是一個個的嘴巴都很細碎,每次自己一問問題,房間裏數百個擠成一堆的夢魘嘰嘰喳喳一齊開口,身處中心的自己頓時頭大如牛。
“閉嘴!”方信痛苦的大吼一聲。他現在被自己身邊的這些蒼蠅徹底吵得沒了一點耐心,每一次問問題,結果都會聽到一堆毫無意義的嗡嗡聲。
“你,說!”方信隨手向黑暗中指了一下。夢魘這種奇怪的生物,幾乎沒有什麽重量,體型可以隨時伸縮,幾百個夢魘還是幾千個夢魘擠在一塊沒有任何區別。三十多平方的房間雖並不顯得擁擠,但每一寸空間都被這些飄飄蕩蕩的家夥占領了。
“你是說我?OH,實在是太感謝你了。終於有了能單獨說話的機會!”
被方信手指點到的夢魘連忙出聲,它話語裏流露出一絲激動。
每個夢魘都是愛嘮叨的家夥,偏偏法科月主人最討厭多嘴多舌的人,這讓他們平時肚子裏有一堆話沒地方宣泄。
“快說!不然機會就給別人了!”方信沒好氣地道,他和這些怪物相處了幾天,對於他們的古怪癖好不勝其煩。
那隻夢魘忙看了旁邊蠢蠢欲動的其他同類一眼,忙不迭地道:“這裏啊,這裏位於黃泉界西部的‘蜃林’,與邊緣的墮日沼澤相鄰,生活著大量的C級以下的妖魔,這裏氣候陰冷多風,平時……”
“打住!”方信舉起手打斷了夢魘的話,他剛才敏銳的捕捉到一個奇特的信息。
方信眼睛裏閃現出一點亮光,連忙那隻夢魘道:“你剛才說這‘蜃林’裏……生活這C級以下的妖魔?難道妖魔還有分階層的?”
“這是當然的!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夢魘們狐疑地問道。
“嘿嘿,我估計是從天下掉下來的時候摔得太重了,暫時有些糊塗,暫時,嘿嘿……”方信打了個馬虎眼,嘻嘻哈哈一番。他總不能將自己是從人間界來的事情告訴這些怪物吧。
方信曾經試探性的說了關於人間界的消息,這些夢魘們一聽人間界,馬上哈喇子就流得稀裏嘩啦。人間界中的人類,在黃泉界怪物眼中是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美味。雖然說他現在和夢魘們都是那冰山少女法科月的奴隸,但是按照弱肉強食的生存規則,他的人類身份一定會讓他成為夢魘怪眼睛裏的美味佳肴,和墮日沼澤裏的屍斑魚處於同一菜食階層。
夢魘們沒有懷疑方信的話。一是它們在墮日沼澤的時候,曾聽法科月主人說方信是白夜族人,強大的白夜族人是處於黃泉界最下層種族之一的夢魘不敢招惹的,即使這個白夜族人暫時性喪失了強大的能力。二是方信右手撩動的黑色火焰,夢魘親眼看到這黑色火焰瞬間燒毀了沼澤骷髏以及附近的生物。
事情真大條啊,聽那隻夢魘的口氣,難道自己這幾天見到的那些妖怪……還是處於黃泉界妖魔中的最底層,一些被壓迫的苦哈哈?!就是一隻沼澤骷髏已經嚇他不淺,那黃泉界的頂級妖魔又是什麽樣子的?
方信越想越是心驚膽顫,額頭泌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隻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四周魔影幢幢,危機四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方信此刻是如此懷念過去在東風路晃蕩的生活,再想想目前的處境,心裏的沮喪無以複加,仿佛自己現在就在砧板上掙紮的活魚,等待著日後當頭一刀的噩運。
“操,我怎麽這個德性了?我不會死,我要振作!我一定會回去!我一定行!”方信猛然意識到自己的低落情緒,竭力驅散頹喪的念頭,街頭痞氣血勇一下湧上心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突然仰天大喊:“我行,我行,我行行行!”
嘈雜的夢魘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喊嚇了一跳,刹時安靜下來,齊刷刷望著手舞足蹈的方信。
方信也不管夢魘的驚異眼光,向它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比了一個“V”形手勢。
門恰巧在這時候咯吱咯吱開了,呼嘯的狂風一下湧進。耀眼的燭光驅散了房間的黑暗,夢魘們怪叫一聲,紛紛躲進房間各個陰暗角落,有的甚至化做青煙鑽進了方信臭哄哄的襪子裏。光芒向來是夢魘最討厭的東西。
“方信,法科月主人叫你去呢!”嬌滴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兩個穿著粉紅色短裙的小美人兒,挑著一個瓜皮燈籠,透明的翅膀顫動著,在空中優雅的飛舞。燈籠中的耀眼光芒,將小美人身上蟬翼樣的薄紗照得更加透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麵若隱若現的美妙*。她們三寸高的身體,在門外呼嘯的風中沒有一絲顫抖,其中一個瓜子臉的美人兒撲閃撲閃著烏溜溜的眼睛,笑眯眯盯著方信。
“和傳說中的一樣英俊!真的是白夜族帥哥!”鵝蛋臉的小美人神情興奮,輕聲在另一個小美人耳邊耳語。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方信,眼睛裏滿是星辰。
“阿裏安娜,他是我的了,你不能和我搶!”瓜子臉小美女鬆開手中的燈籠,向方信快速飛去。
鵝蛋臉小美人聽後臉色微微一變,但她已經不能阻攔瓜子臉小美女,瓜皮燈籠少了一個人抬後,對於她小小的身軀來說沉重無比。
波波波,香風撲鼻而來,方信還沒反應過來,甜膩膩的吻已經在他臉上親了個遍。
“我是蜻蜓族的小美女蘇菲亞,我愛你,親愛的白夜族大帥哥!”蜻蜓小妖蘇菲亞大聲道,她背後透明羽翼扇動著懸浮在方信臉龐一尺前,小胸脯上下起伏,眼睛興奮地盯著方信,胭脂般的臉蛋似乎能滴下顏料來。
方信開始是被蜻蜓小美人的熱情弄了個措手不及,隨後從暈淘淘的豔福中明白過來,黃泉界的審美觀點完全是人間界那套標準,越像人類的妖魔越受廣大黃泉界婦女的青睞,這點他有從夢魘那裏聽過。
帥哥?這個稱呼真不錯,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異性如此稱呼,就算隻是一個三寸小美人叫的,也弄得方信有點受寵若驚了。
小美人索菲亞懸浮在方信鼻尖前,乳白色薄綢裏誘惑的*若隱若現,被他賊溜溜的眼睛居高臨下一覽無餘。方信喉嚨吞咽了下,不無遺憾的瞥了瞥蜻蜓小妖的小胸脯。“真是個玲瓏可愛的美人,如果身體能放大數倍就好了。”
“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法科月叫我方信去有什麽事情?”收斂了心裏的齷齪心思,方信語氣裏帶了一絲討好的意味。既然要活下去,那麽三寸小美人的喜愛也是自己的一點點籌碼。
索菲亞麵對方信灼灼的目光,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捧著青溜溜的小臉蛋,目光裏流露出喜悅:“你叫我小姐?OH,真是不好意思。在別人麵前可千萬別叫我小姐,蜻蜓族不過是法科月主人的附庸奴隸。”說完,又飛到方信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低聲耳語道:“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跟我來吧,我也不知道主人到底為什麽叫你。”
黃泉界中,蜻蜓族女人是出了名的熱情奔放,到了明白情事的年紀,尋找起配偶來更是大膽無比。索菲亞和阿裏安娜兩個小妮子是法科月的兩個貼身侍女,前幾天就從多嘴多舌的夢魘口中得知了方信的到來,對於他這冒牌的白夜族人,芳心傾慕不已。今天法科月一說要見方信,兩個小妮子就自告奮勇地趕來了。
提著瓜皮燈籠,阿裏安娜竭力撲扇著小翅膀堪堪趕到,看到索菲亞和方信的親昵樣子,噘起小嘴巴,心裏酸溜溜的。方信在旁邊伸出手,一把將半空中的阿裏安娜托在手心住,小美人這才皺起鼻子笑眯眯的。
緊鄰墮日沼澤的蜃林是一片茂盛的原始森林,無邊無際。黃泉界朔風季的狂風,在森林的深處已經虛弱無力,不過抬頭看那百米高的樹梢,仍可見到一波波的綠濤。
茂密的樹林深處黯淡無光,幸虧蜻蜓小美人提著的瓜皮燈籠裏光芒閃耀,方信才不至於掉落下去。由於靠近廣闊沼澤地的原因,蜃林裏的樹木底下,幾米的腐葉被雨水浸泡成了危險的淤泥陷阱。林間四周到處都是伸延的、吊掛的、垂落的藤蔓,這些藤蔓組成了道路、吊索等空中走廊。
從關押了方信等奴隸的低等樹屋裏通往法科月居住的雌宮,一路上蔓藤間穿插著熒光閃閃的植物,形成了奇特的路燈。
方信一路上小心翼翼、提心吊膽,蜻蜓小妖敲開雌宮的木屋後,他臉色仍顯得有些蒼白。
“記住,要喊法科月主人!記住了!”索菲亞臨走前,在方信耳邊關切的低聲道,隨後就和阿裏安娜匆匆走了。
樹屋裏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道。方信看清楚裏麵情形後,嘴巴裏苦澀澀的,心裏敲起了小鼓。
“主人,下次我一定不會違逆您了。您饒恕我這次的錯誤吧!”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一隻金黃色小豬嘴裏發出,一滴滴眼淚將地板浸濕了一大片。
“還有下次?”法科月蒼白的臉龐燒出一抹病態的紅暈,冰冷道:“沒有下次了!”話語裏流露出濃濃殺氣。
方信覺得房間裏的氣溫陡然降到零度。他不禁打了個寒顫,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保持著進門時候的那個可笑姿勢。
“OH,尊貴的法科月主人。千萬別弄髒了你的手,我自己知道應該怎麽做了!”豬八本來還在法科月手中掙紮,一會兒又苦苦乞求起來。
“豬八,這次我要你一條腿作為懲罰!”法科月將手中倒吊的小豬漫不經心的甩到地上。
小豬的身體哆嗦著,眼睛裏充盈了淚水,絕望的目光向旁邊忐忑不已的方信看了一眼。方信頓時頭皮一陣發炸,隻覺得等一下小豬的悲慘命運就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了。
深呼吸、前空翻三百六十度壓水花動作,可憐的小豬從百米高的樹屋窗台向外跳了下去。等待他的命運將會是什麽?方信從那窗外那穿雲裂石的慘痛呼叫聲音中,得到了答案。
法科月看到門邊方信臉上僵硬的表情,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哈比族的豬八,實在是太會演戲了!
“哦,你來了。”法科月仿佛才看到方信,微咦一聲後,淡淡問道:“你都看到了吧。那麽,你有做為奴隸的覺悟了嗎?”眼神一下銳利如刀,釘在方信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