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爭奪
“哼！”康抗一番說辭之後，王士奇暗暗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卻逐漸平靜下來，他對著定北夫人擺了擺手：“你暫且退下吧！你兒子是本官下令斬首的，和木易並無關係。你若是不服，可以到聖上那裏彈劾本官，相信聖上一定可以還你一個公道。但你若是暗使陰謀詭計，休怪本官不顧及同僚之誼。”
王士奇大袖一弗，寒聲寒氣。
“多謝大人。夫人，你還不速速退下。”康抗朝著定北夫人，宏聲喝道。
定北夫人抬起頭，看了看王士奇，看了看楊恒，最後又盯了一眼康抗，眼神之中寒光閃閃，眼瞼跳動了幾下，強忍住心中的怒火，悻悻然的轉身離開。
康抗看見定北夫人轉身離去，轉了轉右手中指上的烏金戒指，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他轉臉麵向王士奇，低頭恭敬說道：“大人，卑職有些機密軍情要向大人稟報，還請大人移步。”
說話的時候，康抗不經意之間朝著楊恒瞥了一眼。
楊恒心中微微一動，若有所悟，踏前一步，躬身作禮：“兩位大人既有國家大事相商，那麽晚生就此告退了。”
“不必，你隨我們來！康抗，你頭前帶路。”王士奇掃了一眼楊恒，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楊恒和康抗兩個人齊齊一怔。
“是，晚生遵命。”楊恒不動聲色，心裏麵卻早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一把，終究是我賭贏了。剛才一番大戰，想必王士奇都看在了眼中，我雖然幾乎消耗了全部的精力，但是卻贏得了王士奇的信任，這筆買賣，做的劃算。”
商談軍中機密的要事都不避諱他，這樣的待遇，當屬王士奇送給他的一份巨大的恩德。
“這次還要謝謝定北夫人，若非她剛才惹惱了王士奇，讓王士奇真的動了肝火，也不會把這座大靠山這麽快就推向我這一邊。哼，定北賤婦，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怪不了我楊恒。”
楊恒一臉的平靜，氣息內斂，一怔過後，眼神馬上淡如秋水，甚至沒有一絲喜悅之色，完全讓人看不出深淺。而康抗剛聽到王士奇的吩咐，神色之間也是突然一怔，他意味深長的盯了楊恒一眼，威嚴冷峻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國公，木易公子，請隨我來。”
楊恒應了聲諾，緊緊跟隨在康抗和王士奇身後。不一會兒，三個人便走到了國姓侯府的大堂，康抗屏退了左右，請王士奇坐了上座，自己和楊恒兩個人，則是恭敬的垂首站立在一側。
“定北侯，有什麽事現在就說吧。木易是這次文士考核本官選出來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本官已經寫了奏折，在聖上麵前大力推薦他，不日就將進入軍中擔任要職，從此之後，你們就同屬軍中了，軍中的事情，也不必避諱他，現在就如實稟來吧！”
王士奇在正堂大椅上穩穩坐定，看著康抗，一臉刻板，麵無表情的說道。
“是，國公。”康抗並未多言，但是他始終都是雲淡風輕一般，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也沒有表示質疑，接著說道，“國公，連日來卑職按照國公的吩咐，已經將定北城的兵力集結在天蕩山南麓，北荒那裏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卑職保證定北城的軍士第一時間就能做出反應。同時卑職也派出了一萬名斥候，在天蕩山上四處巡邏，斥候們發現北荒大軍也是來者不善，他們都集結在天蕩山北麓安營紮寨。隻是奇怪的是，似乎他們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嗯，此事不足為奇，兵者國之重器，豈是說動手就動手的。本官半年前得到的消息，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們尚且準備不好，區區蠻夷，如何能準備的好。這一次在天蕩山對峙，咱們隻守不攻，為禮部的那些老儒們聯合西岐、南蠻拖延時間，隻要促成聯盟，北荒孤掌難鳴，那時候再一舉進攻，就是摧枯拉朽。”
王士奇戎馬一生，是兵家集大成者，戰場上的聖人。他對於戰爭之事，最是明白不過，寥寥數語，已經製定好了一個妥善的戰略方針。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王士奇的這個方針，顯然非常高明，聽得康抗和楊恒兩人也是連連點頭。
“不過，防備之心不可少，本官打聽到這次率軍的是北荒的公主，這個公主此前默默無名，荒皇竟然將舉國之兵盡交她手，可見此女絕不簡單，你鎮守定北城，萬萬不可輕視了這個公主。”王士奇麵色嚴肅。
“是，國公！”康抗則是不動聲色，始終都是一個表情。
“嗯，定北城的防務，就交給你了。另外，這次北荒南侵突如其來，先前幾乎毫無征兆。荒皇明知和我們是勢均力敵，僵持下去隻會兩敗俱傷，卻還敢揮兵南下，我怕裏麵不僅僅是想開疆擴土這麽簡單，你要多方打聽，查查裏麵到底是不是另有玄機？”
“卑職遵命！”這個時候，康抗的臉上突然閃現出一抹奇怪的神色。不過他壓低了頭，這神色又是一閃即逝，無論是王士奇還是楊恒都沒有看見。
“另外，這次文士考核本官選出了八十位文士，其中最出類拔萃的十個人本官已經舉薦給了聖上，他日就會加官進爵。剩下的七十位，雖然不是出類拔萃，但也都是人才，萬萬不可輕易流失了，你可有什麽良策，可以將他們留住嗎？”王士奇思考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向了剛剛通過考核的這批士子。
他這話一問出來，無論是康抗還是楊恒，眼光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
文士，國之棟梁。別看他們比不上楊恒，可是放到出雲皇朝的任何一處，都是受人敬仰的大人物。
這些人神通廣大，*深厚。比之尋常的玄者，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剛剛通過考核的這些新晉的文士，無疑便是皇朝裏各方勢力爭相爭取的對象。被王士奇選走的十個人別人自然不能染指了，可是剩下的這七十個人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因為文士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已，更是一本典籍，一門神通，甚至是一個大家族。這樣以點及麵，若是能籠絡到一個文士，所獲得的收益將是不可估量的。
王士奇如此一問，康抗始終如一的臉上終於閃現出了一種非常在意的神情。
這批新晉文士，他垂涎已久。不然，他就不會在文士考核還沒開始之前，就像供奉祖宗一樣的供奉著這批乳臭未幹的士子。現在士子成了文士，正是他下力籠絡的時候。
“國公，卑職不才，願意以君師之禮，請這些文士進入侯府，在軍中效力。”
康抗何等聰明，王士奇一扯出話頭，他立馬往自己身上攬。這批新晉的文士，他是勢在必得的。
王士奇深深的看了一眼康抗，略微沉吟之後緩緩說道：“有你出麵籠絡，倒也是一條計策。你……”
“萬萬不可！”
就在王士奇將要點頭答應的時候，旁邊一直默默不語的楊恒，突然一下插嘴。
頓時之間，王士奇和康抗兩個人目光一轉，望向了楊恒。
康抗臉色微怒，眼神之中有著一絲惱火，本來這件事就要大功告成，偏偏遇到楊恒橫插一杠。
“木易公子，不知有何不可？難道由本侯出麵籠絡，是犯了禮法嗎？”康抗麵色不善，說話聲音冷冰冰的，言語之間，頗有一些威嚇的意味。使得整個房間內的氣氛頃刻之間凝滯起來。
“不錯，是犯了禮法！”楊恒斬釘截鐵的聲音，也沒有絲毫氣弱的意思。
“哦？這倒是奇怪了，我倒想問問公子，本侯籠絡這批文士，是犯了哪一條禮法？”康抗說話敵意十足。
“侯爺可不應該怪我，而應該謝我，按照皇朝禮法，爵位不同，可以供養的文士數量也不同。如王國公這般的國公，府中最多能供養五十名文士，而像侯爺這般的侯爵，最多不過二十名而已。若是多了一名，那可就是謀反之罪。據我所知，侯爺府中已經供養了一支文士營，裏麵的文士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名。倘若再將這七十名新晉文士收歸帳下，豈不是犯了禮法！”麵對康抗的咄咄逼人，楊恒毫不示弱，反而頭頭是道，說出了這樣一條禮法。
這條禮法，用於限製地方王侯的勢力，是雲皇親定，在出雲皇朝影響極大。此刻被楊恒一下翻了出來，康抗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樣子。
“這……”康抗眼瞼猛烈的跳動了幾下，心中雖然惱怒，卻是無從反駁。
“不錯，本朝確實有這條規矩。定北侯，這七十位新晉文士，怕是不能跟你了。”
這個時候，座位上的王士奇發話了，在這方麵，他顯然是最有權威的。
“是本侯一時忘記了，多虧木易公子提醒，本侯才未鑄成大錯，本侯就此謝過公子了。”
寒著臉愣了半晌，康抗臉色一緩，和顏悅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