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怒目金剛

定北夫人觀想出來的五頭骨魔,每一頭都是高達二十丈,威猛非常,平常人隻要看一眼,恐怕就會被嚇得昏死過去。每一頭骨魔,模樣都比楊恒觀想的韋陀神像高大威猛一倍,兩相一下對比,顯然是骨魔更加厲害一些,但韋陀克製魔物這層關係,卻不是單單靠著外表的強悍就能逆轉的。

這一次,楊恒和定北夫人兩敗俱傷,算是打了一個平手,但是,經過剛才這一番交手,楊恒顯然占盡了心理優勢。

“我絕對要殺死他!絕對!”略微穩了穩心神,一眼看見自己的兒子被撞擊的連快整肉都找不到了,定北夫人目中噴火,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

“蹦、蹦、蹦、蹦、蹦、蹦、蹦!”就在雙方暗自心驚的同時,定北夫人一咬銀牙,頭頂之上又出現兩頭骨魔。

現在的兩頭,再加上原本的五頭,兩頭在內,五頭在外,七頭骨魔在空中狂卷,齊齊抓向楊恒。

這一次,聲勢驚人,比之前麵的一招,定北夫人強悍了將近一倍。

這一次,她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領。

“呀,是那個標誌,那個從李嬤嬤身上看見過的標誌!”楊恒一眼望去,看清這七頭骨魔各自的位置,馬上便聯想到了那日從李嬤嬤左臀看見的標誌。這七頭骨魔的排列,和那天看見的圖形,各個位置都是一一吻合。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時間多想,身體用力一彈,飛向了半空之中,韋陀神像隨之飛騰,金剛寶杵迎風就漲,眨眼之間已經和襲來的七頭骨魔短兵相接。

神通和神通的短兵相接,和玄氣之間的碰撞全不相同。一個人被玄氣擊中,不過是筋骨受損、血肉受損罷了,可是一旦在神通的對抗中敗下陣來,受損的就是三魂七魄、腦海神識。

神通對抗,危險萬分,一個不好,就是玄功散盡。這一次,定北夫人和楊恒各自使用了全部的力量,都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砰!

兩大神通,一下接觸,這一次,出現的不是血肉橫飛、斷壁殘垣,而是昏天暗地、魔物滾滾,還有無盡扭曲的虛空。

在七頭骨魔組成的大陣之中,一片昏暗,靠一雙肉眼根本發現不了任何東西,楊恒隻有緊閉雙目,展開神識,操縱著金剛寶杵瘋狂揮動。

韋陀手中的金剛寶杵連連揮打,金剛寶杵每揮過一個地方,那地方黑煙滾滾的魔氣便被打散,變成一片清明。金剛寶杵足足揮動了九九八十一下,那鋪天蓋地一般的魔霧終於被完全打散,天地之間,恢複如初。

“破陣!”

魔霧散盡之後,楊恒斜刹裏高喝了一聲,金剛寶杵掄圓了,朝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七頭骨魔一下橫掃。

隻要楊恒這一下掃出去,那就是魚死網破,不死不休,他和定北夫人兩人之中,肯定有一個會傷及魂魄,散了玄功。這千鈞一發之際,兩人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一種深深的後悔。

“我雖然是靈慧魄境界,但是比神通卻不是這小賊的對手,一上來我就想錯了,要是用玄功相對,他早就死了!”定北夫人一片淒然。

“靠著韋陀神像掃掉這七頭骨魔應該不成問題,可是,那樣我也會精疲力竭,在這國姓侯府之中,恐怕占不到什麽便宜。當初一看見定北夫人要動手,我就想搬出王士奇威嚇與她的,可惜,這賤人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動起手來一點征兆都沒有。”電光火石之間,楊恒也是有些暗暗著惱。

“罷了,今天就一次解決了這個賤婦,消解我心頭之恨。有王士奇做擋箭牌,這賤婦又出手在前,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麽樣!”這念頭在腦海之中驚鴻一閃,楊恒就下了決心。就在這眨眼間的功夫,金剛寶杵已經一連掃掉了五頭骨魔。

那五頭骨魔,被金剛寶杵連連橫掃了幾下,就煙消雲散,就在楊恒要更進一步,將定北夫人置於絕地之時,一尊高達五十丈的怒目金剛,轟轟然從天而降。

五十丈高的金剛菩薩橫眉怒目,**上身,上半身肌肉虯結,宛如具備了肉身,清晰無比,強悍無匹。

在這尊如同一座小山丘一樣的怒目金剛麵前,無論是楊恒十丈高的韋陀神像,還是定北夫人操縱的骨魔,仿佛都變成了山中的鳥獸蟲魚,微不足道。

“噠、噠!”

從天而降的怒目金剛雙手向下一抓,楊恒的韋陀、定北夫人剩下的兩頭骨魔,齊齊被他抓在手中。

於是天地之間,煙消雲散,唯有一尊怒目金剛而已。

“你們兩人住手、王國公麵前,豈可造次?”

萬籟寂俱之後,天空之上一個威嚴的聲音飄蕩下來。

這一下變化來得毫無征兆,無論是楊恒還是定北夫人,都是暗地裏吃了一驚。

他們兩人各自抬頭,就看見半空之中,康抗如天神站立,康抗的身後,王士奇等一幹人等麵色肅然,冷冷的看著發生的一切。

“果然是他偷拿了父親的《金剛經》,該死,該死,該死!”看見半空之中的康抗,再看到康抗頭頂的怒目金剛,楊恒已經忘記了給王士奇行禮,心中隻是憤恨,無比的憤恨。

他早就懷疑是康抗拿走了家傳的《金剛經》,這時候親眼見證,心中的怒火昭然若現。

那本《金剛經》,原本是屬於他父親楊玄的,是屬於他楊恒的。

“可惡,可惡!”看見這尊怒目金剛,楊恒立馬就想起了父親的血海深仇,幾乎一個把持不住,要衝上天去和那康抗拚命。

“木易,本官讓你速去速回,不要多生事端,你為何要與定北夫人動手,是不把本官放在眼裏嗎?”

就在楊恒熱血上湧,幾乎把持不住的時候,王士奇冷冰冰的聲音傳了下來。

這聲音異常的冰冷,聽在耳中,讓人如墜冰窖。卻沒有嚇到楊恒,反而讓他燥熱的心情清醒了許多。

他趕忙整了整衣衫,躬身行禮:“稟告大人,晚生不敢。剛才,晚生將康公子的屍體送回之時,隻說是奉了王國公的命令,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得罪了夫人,竟惹得夫人對晚生痛下殺手,晚生為保全性命,隻好勉力抵抗,個中一切,請國公、國姓侯明察。”

說完這話,楊恒一揖到底,並不抬頭。不過他心中並不擔心,剛才是定北夫人動手在先,他不過是自保而已,於情於理,他都占了上風。而且,他來送康易秋的屍體也是受了王士奇的首肯,現在王士奇在場,他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是這樣嗎,定北夫人?”王士奇轉頭問定北夫人,一字一頓,字字如刀。

“命婦參見國公!國公容稟,本夫人是雲皇欽賜一品誥命夫人,擁有生殺予奪大權,要殺誰便殺誰,這個小賊膽敢反抗於我,就是大逆不道。本夫人殺他,合理合法。”定北夫人早已氣急攻心,見了王士奇還是毫不服軟,反而大喊大叫,出言頂撞。

康易秋之死,是楊恒暗中煽風點火,下手的卻是王士奇。此刻見了王士奇,定北夫人早就已經猩紅了眼睛,升起了怒火,幾乎喪失理智。

她這一番言語,明擺著是撕破了臉皮,和王士奇針鋒相對。

王士奇何等人物,豈容一個小小夫人在他麵前放肆,頓時臉色一沉,沉聲道:“你可知木易身份特殊,已經是一名文士,在出雲皇朝除非得到聖上聖諭,還沒有人敢擅自殺害文士!你身為聖上賜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本應作為萬人表率,何以敢知法犯法?一品誥命夫人,本官說的可有錯?”

王士奇人在虛空,說話一字一頓,字字句句都讓定北夫人如鯁在喉。他顯然也是動了肝火,若非是康抗就在一側,恐怕早就大手一拍,將這自命不凡的潑婦排成肉餅了。

這幾句話分量極重,聽完此話,那原本發了瘋一般的定北夫人即刻沉寂了下去,無言以對。

“國公息怒,卑職身為此婦之夫,未能好好管教,讓她驚擾了國公大駕,真是罪該萬死,不過請國公念在此婦剛剛喪子,饒了她這一回吧!”半空之中,康抗收回了怒目金剛,對著王士奇略略躬身,說的雖是請求的話,但是始終從容優雅,華貴大方。

康抗這一番言辭,也在楊恒的預料之中,不過這個康抗語氣竟然如此沉穩,到是讓楊恒心中小小的詫異了一下。康抗這一開口,謙和真誠,寥寥幾句之間,就抹去了王士奇心中對定北夫人的不滿。

“厲害!”楊恒心中暗叫了一聲。康易秋不僅是定北夫人的兒子,更是康抗的骨肉,同是死了至親,康抗的表現可就比定北夫人可怕的多了。

他太沉穩,沉穩的讓人不寒而栗。

彷佛剛剛被兩大神通攪成粉碎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隻貓、一隻狗一樣微不足道。

這樣的人,城府之深,已經不可測量。比之定北夫人,高明了不止是一個檔次。

單單是這幾句話,就讓楊恒暗暗的起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