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下葬

龍陽的高速入口處,一輛嶄新的奔馳商務停靠在關卡前。

“怎麽回事?如果耽誤了時間,他付得起責任嗎?”一國字臉形的中年男子從車上走下,麵色陰沉的對前麵的司機喊著,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張經理,您別著急,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司機還沒有開口,負責檢查的人員倒先張開了口,對眼前的男子極為客氣。“哼!”那男子重重的摔了一下車門,坐了進去。

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龍嘯琪的舅舅,聽到妹妹的事情後,急忙的驅車趕回。車內,龍嘯琪、張淩琳、龍嘯琪的姥姥、馬雨嘉幾人赫然在列,不過,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悲傷,還有淡淡的淚痕。

一路暢通無阻,黑色奔馳商務很快便進入了龍家族內。

“爺爺!爸爸!”剛下車,龍嘯琪便跪撲在兩個人的身前,嚎啕大哭起來。“嘯琪…”龍景道扶起龍嘯琪,聲音哽咽了。他從沒有想過,龍戰軍與張淩菲兩人恩恩愛愛、同苦同樂,可是上天居然會這麽狠心,還這麽年輕,便奪走了她的性命。

龍戰軍站在龍景道的身邊,雖然沒有哭出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自己和妻子不過三十多歲,正處於中年時期,一家人在一起本來和和睦睦、生活美滿。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天災卻奪走了妻子的命,此時,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恐怕即便是百年難得的良藥也無法令他痊愈。

就這樣,龍嘯琪渾渾噩噩的跟著大人,走進了母親的停屍間。

剛一進去,龍嘯琪便驚呆了,瞪大了雙眼,張著嘴,一動不動,仿佛被石化了一樣。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回過神來,跪在張淩菲的身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張淩菲平躺在玉床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痛苦亦或是解脫。白色的素衣裹住了他的上半身,長長的白色裙子蓋住了腳麵,此時的張淩菲與龍嘯琪在夢中見到的母親一模一樣,除了眼睛以外,沒有任何的不同。

“媽媽!媽媽!”龍嘯琪趴在張淩菲的身上,邊上的族人想要拉開,可是被龍景道給止住了。母親疼孩子,孩子愛母親,這是大道,無論是誰也沒有權利剝奪。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視著哭的死去活來的龍嘯琪,邊上,張淩琳、龍嘯琪的姥姥幾人也跟著哭了起來。幾名下人也躲在人群之中偷偷地抹著眼淚,張淩菲為人極容易相處,從不會亂發脾氣,無論對誰,都是笑臉相待。可是,這樣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卻遭到了上天的妒忌,就這樣身患重病,撒手人寰了。

“下葬!”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龍景道突然喊了一聲,接著點點頭,示意族人拉開龍嘯琪。此時的龍嘯琪已經變成了一個淚人,上氣不接下氣,抽搐的幹哭著,但是雙手卻死死地拉著張淩菲的手,無論怎樣,就是不肯鬆開。

“嘯琪!”龍戰軍的聲音如同雷鳴般劈進了龍嘯琪的耳朵裏。此時他雙眼通紅,下顎的胡子雜亂無章,就像是路旁的野草。可是龍嘯琪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不顧眾人,依舊死死地拉著母親的手。

龍戰軍走上前,稍一用力,便扒開了龍嘯琪的手,然後抗起他,走出了停屍間。

龍家的族人各忙各的,換衣服的換衣服,拿貢品的拿貢品,好像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樣。沒過一會兒,張淩菲的遺體就被裝進了特製的楠木棺材裏,整裝待發,送葬的隊伍已經全部站在停屍間的門口,隨時可以出發。

作為兒子的龍嘯琪,身披麻衣,胳膊上帶著孝,哭哭啼啼的站在最前麵。龍景道、龍戰軍等張淩菲的直係親人站在旁邊,跟著前麵的棺材,踉踉蹌蹌的走著。幾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猶如行屍走肉般,跟著棺材向鳳凰山的後山走去。

鳳凰山位於龍家族內的東側,前麵是供大家平時遊玩所用,後麵嘛!則被用於埋葬龍家的族人,根據在龍家的地位不同,埋葬的地點也不同。一般隻有那些對龍家做出過極大貢獻,但卻不能進龍家祭壇的英雄們,才有資格被埋在後山頂部的園林內,這裏風景極佳,有專人打掃。

張淩菲破例被埋葬在頂部的園林內,浩浩蕩蕩數百人的送葬隊伍就這樣積聚在後山的頂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張淩菲等人的身上,卻沒有發現不遠處,一雙飽含淚水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

穿越來的龍嘯琪躲在園林圍牆的一個角落裏,靜靜地注視著,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是心中還是隱隱的刺痛,母親,在龍嘯琪的心裏是個終生難以磨滅的詞匯。

“母親啊!”穿越來的龍嘯琪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小時候的那些記憶不斷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吉時已到!下葬!”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穿道袍一樣的衣服,站在龍嘯琪的身旁,看著手中的羅盤,突然喊了出來。而這聲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葬字音剛落,所有的人便一同哭了出來,無論男女老少,都傷心的哭了出來。

所有人當中,隻有龍景道一個人板著臉站在那裏,他在克製著自己的表情,他在壓製著自己的內心。

幾名族人早已經準備好,把棺材放進了事先挖好的墓內,然後蓋上蓋子,填上土。龍嘯琪跪在墓前,一動不動的,此時的他早已經哭不出聲了,隻是靜靜的跪著,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不會注意,在他的世界裏,隻有母親。

其實龍嘯琪此時的內心不但痛苦,還很自責。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個夢,那個該死的夢,如果他能夠早點想到些什麽,說不定此時會是另外一個結果。可是,他哪裏知道,張淩菲的死即是意外,又不是意外,龍景道幾人在不久以前就已經知道了張淩菲無藥可救,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準備罷了!

“立碑!”那老人接著喊道,隨後從身上摸出了一張紙,打開,照著上麵念了起來。

“張淩菲,女,出生於…”洋洋灑灑,那老人念了有十分鍾之久,可是龍嘯琪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跪在那裏,眼睛裏空洞洞的,靈魂已飛到了九霄雲外,追趕那不辭而別的母親去了。

老人剛念完,便走出了幾名身強力壯的大漢,肩膀上扛著一塊石碑。墓碑上印刻著幾個朱紅大字——張淩菲墓。

墓碑被安置在龍嘯琪身前的位置,碩大的墓碑,倒顯得龍嘯琪的身影格外的渺小、無助。所有人都恭敬的站著,除了風在飛翔,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夕陽斜下,天地蒼涼,此情此景,到與龍嘯琪的夢中極為相像。隻不過夢中見到的是母親的人,而這裏卻隻有母親的墓了。

墓碑立成,後麵人流湧動,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祭祀的物品。有水果,有已被宰殺的動物,有紙糊的小人,甚至還有木製的房子。

龍嘯琪親手將這些東西點燃,熊熊的烈火燒得天空都紅透了,即便站的很遠,都能夠感受到那股股火浪所帶來的熱氣。

龍嘯琪站在不遠處,透過火光看著母親的墓,雖然已沒有了眼淚,但是他的心卻如同這火中的物品,早已經被燒幹、融化。

火光伴隨著眾人的哭聲直衝藍天,仿佛在向蒼天鳴不平。烈火熊熊,即便一個人生前有無數的豐功偉績,當他死後,也不過化為一團灰燼,隨著空氣,埋在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