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噩耗
“嘯琪，你瘦了。”不遠處，張淩菲站在那裏，注視著龍嘯琪。眼中流露出的目光飽含著期盼、留戀，但更多的是疼愛。夕陽斜下，餘光穿過張淩菲的身體，隻在地上留下一個纖細而冗長的影子。蒼白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蠟黃，白色的素衣憑空的添加了幾分淒涼的味道，長長的裙子耷拉到地麵，但張淩菲卻不管不顧，隻是盯著龍嘯琪，濃濃的愛意滾滾的流出。
“嘯琪，你瘦了。”沙啞而滄桑的聲音就像天上的雲朵一樣虛無縹緲，但是傳進龍嘯琪的耳朵裏卻又像是驚雷一樣，一字一字的刻在他的心上。
可是，更奇怪的事情是，雖然母子兩人相距並不遠，並且張淩菲就在那裏站著，但是無論如何，龍嘯琪卻走不到母親的身邊，無論是快還是慢，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隔著兩人。
“嘯琪，你瘦了…”整個世界，除了黃土、藍天，唯有母親的那句話，久久的回蕩在龍嘯琪的耳邊，深深地印在龍嘯琪的心裏。
“母親！”龍嘯琪甚至跑了起來，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喊著。就像是中了魔一樣，不知疲倦的跑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告誡著自己，跑到母親的身邊，抓住母親的手。跌倒了，爬起身，接著跑，他現在隻想抓住母親的手，緊緊地抓住母親的手，再也不鬆開。
可是，即便龍嘯琪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張淩菲卻像看不見一樣，隻是注視著龍嘯琪，眼中流露著愛意。
黃昏下，隻有兩個身影，一個在追逐，而另一個則靜靜地站著，但又如相隔十萬八千裏，無論怎樣努力，卻終究難以相逢。
忽然，清空一個悶雷，正正的劈在張淩菲的腳邊，而張淩菲的臉色也隨之一變，恐懼、不滿，但更多的還是留戀。輕輕的轉過身，離去，訣別的看著龍嘯琪，沒有別的，隻想看他最後一眼。
“母親，母親…”龍嘯琪的喊聲更急促了，步伐也更快了。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無論怎麽努力，兩人始終相隔數米，雖是近在眼前，但卻遠在天邊。
張淩菲的身影漸漸的淡出了龍嘯琪的視線，就像空氣一樣，虛無縹緲，不像是走，更像是飛，騰雲駕霧，西去東歸。
“母親！”龍嘯琪跌倒在地，伸著雙手，咆哮著、哭泣著，淚水滴灑在土地上，隻留下一片淡淡的濕痕。母親已不見了蹤影，龍嘯琪心如刀割，從沒有這麽痛苦過，好似天塌了、地陷了，他的世界崩潰了。
這個金紅色的世界裏，隻留下一個趴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還有那淒慘的喊聲，母親這兩個字，已經變成了這裏的主題，隻是在斜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悲慘、淒涼。
“嘯琪哥哥，嘯琪哥哥，你醒醒。”馬雨嘉的聲音把龍嘯琪拉回到現實之中。龍嘯琪迷迷糊糊的扶著桌子坐了起來，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被龍嘯琪壓在頭下的書上，早已經變的濕乎乎的。
“嘯琪哥哥，你怎麽了？”馬雨嘉的臉上寫滿了關心，望著眼前的這個人，心亂如麻。
“啊？”龍嘯琪深吸一口氣，這才緩過神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悶悶的，仿佛被什麽東西擠壓了一樣，有種說不出的悶痛。
抬起頭看看周圍的同學，看看那晴空萬裏的藍天，再看看那刺眼的太陽，龍嘯琪才感覺自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做了一個夢，一個夢。”龍嘯琪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回答著雨嘉，心裏還在想著剛才的一幕，仿佛真實的發生了一樣，印在自己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馬雨嘉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地摩挲著龍嘯琪的後背，看著龍嘯琪的樣子，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對了雨嘉，我睡多久了？”龍嘯琪回過神來，轉過頭問馬雨嘉。“一節課了吧！上課就開始睡！現在都已經下課了。”馬雨嘉很確定的說。“對、對、對，有一節課類，一邊睡著，還一邊說夢話，雖然聽不清，但是嘴裏一直嘟囔著。”旁邊的鳶鳶湊過來，腦袋搖個不停。
“不過龍哥據俺還是相差太遠，俺睡覺從不會因為外界因素醒來。”本事在一旁得意的說，還不時地顯擺一下身上的肥肉，仿佛在示意大家，這就是證據。
龍嘯琪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換本書，準備下一堂課。
上課鈴已經打響了，可是班主任李老師卻遲遲沒有來，所有的同學都感到很費解，李老師從不會晚來，即使有事情也會事先通知大家，找人來代課，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所有的同學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忙各的，看書的看書，聊天的聊天。
龍嘯琪也很困惑，感覺這一切都有點怪怪的，可是，到底是哪裏奇怪，他也說不出來。馬雨嘉和鳶鳶兩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預習著這堂課的內容，隻不過，馬雨嘉會偶爾抬起頭，悄悄的關注一下龍嘯琪。
“龍嘯琪！跟我來。”過了大約半堂課的時間，班主任李老師才姍姍來遲，但是步伐卻異常的緊促。走到門口，並沒有向大家解釋什麽，隻是喊了一聲龍嘯琪，便轉身離開了。
龍嘯琪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兆由心而發，近了，更近了，可是當快要知道答案的時候，龍嘯琪卻失去了麵對的勇氣。
“嘯琪哥哥。”馬雨嘉在後麵提醒著龍嘯琪，示意他班主任在叫他。
龍嘯琪晃晃身子，離開座位，走了出去。教室中，隻留下目驚口呆的同學和一臉焦急與擔心的馬雨嘉，他們不知道龍嘯琪今天是怎麽了，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龍嘯琪慢悠悠的踱進了班主任李老師的辦公室，可是剛推開門，便站住了。
龍嘯琪的姥姥和小姨兩人滿臉淚痕的坐在椅子上，傷心的看著眼前的龍嘯琪。
“嘯琪…”張淩琳哽咽的說著，掙紮著站了起來，淚痕清晰可見，想說些什麽，卻沒說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龍嘯琪睜大了雙眼，慌張的問著，心中的預感終於變成了現實。他的心急速的跳著，如果不是身體素質超強，恐怕他的心會順著嘴裏飛出來。
“嘯琪，姐姐、姐姐，去世了。”說完，張淩琳毫無顧忌的哭了出來，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龍嘯琪。而龍嘯琪的姥姥聽見之後也隨著哭出聲來，雖然一輩子大風大浪見多了，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哪有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女兒的？
“什麽？”龍嘯琪本能的說了出來，他的頭部就像是被巨雷劈中了一樣，夢中的幻影最終變成了現實。想想母親的眼神，分明是在向自己告別，可是自己…
龍嘯琪的身體搖搖晃晃，仿佛經受不住這麽大的打擊，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捂住了一樣，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嘯琪，節哀順變吧！”班主任李老師走過來，攙扶著龍嘯琪與張淩琳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默默的站在那裏。
龍嘯琪精神恍惚，如同夢遊一樣，又如同靈魂出竅追隨母親而去。過了好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哇！”龍嘯琪的淚水像是決堤了一樣，即使再大的壩也擋不住。這一聲，他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終於能夠無所顧忌的哭出來。
母親！你真忍心丟下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