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絕筆

清竹的手中是一把刀鞘上刻著飛鳳圖案的銀質匕首,寒光凜冽、冷硬逼人,在燭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冷光。

麵前是那個棕黃色的小木箱,古香古色,上麵雕刻的翠竹栩栩如生,此時,清竹正對著盒子的鑰匙孔呆呆發愣。

打開還是不打開?

心裏十分糾結,依照她從前的個性是斷然不會將這個木箱擱置過夜的,隻是後來因為發生了許多事,先是木箱被遺失,而後她被貶到冷室,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查沒,在王府中幾乎是身無分文。眼下她也沒什麽別的事可做,不如就解開這個塵封已久的秘密。

手中的匕首飛快的旋轉,雖然這是個特製的古鎖,而且裏麵的結構比較繁雜,但依她從前在特警隊的開鎖記錄,這個古代能工巧匠製作的小玩意還是難不住她的?

“哢噠”一聲,木箱被打開的同時,鎖孔上留下難看的疤痕,掀開梨花木質的蓋子,裏麵的物什浮現眼中。小箱並不大,裏麵有一幅畫和一封信。

輕輕地展開脆弱的畫紙,一位眉目英挺、白衫白扇的美男呈現畫中,這個男子也就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卻生的風流瀟灑,富貴天成,清竹仔細觀看這個男子,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似這個人她從前在哪裏見過一般,許是緣於畫中人似乎與秦政眉眼有幾分相似的緣故吧!

將美男圖收好,放在一邊兒,信手打開裏麵的一張信件,那白紙因為曆經年久已經被時光染成枯黃的顏色,紙質脆弱易碎,清竹輕輕地翻開信紙,眼前全是清秀的小字:

吾兒清竹親啟,

竹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母親想來已經故去。

母親雖然極為疼愛你,一心希望你找到幸福的歸宿,但事實豈能人料,從此人生路途漫漫,前途艱險,萬望小心。

竹兒,有件事情母親一直沒有告訴你,家醜不可外談,唯恐你厭惡唾棄,但今日母親已經心如止水、毫無牽掛、死意已決。

十幾年前,那時你還沒有出世,你父的一位好友來家中到訪。那時,你姨母月珊也同在府上小住。她年紀輕,少與青年男子接觸,一來二去竟起了愛慕之心。

我見那男子卻是人中龍鳳,想月珊年紀也到出閣之時,便有意接近照顧他,想要探聽此人虛實,怎料幾次接觸他居然對我起了非分之想。一次,他在花園中強拉我的手述說衷腸,更將貼身物品相贈定情。我那時已經有夫之婦,況你兄瑾瑜也已經降世,怎麽水性楊花做這種不恥之事?我當時亦是一時羞憤,說了些沒輕沒重的話,更將他的好意丟進池塘,轉身絕情離去。

我知道他素來是高傲男子,何時受過這等侮辱?我傷他至極,不求他諒解,也不想與他再見。

誰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二人在花園中拉扯的一幕被人瞧見,後來竟傳到你父的耳裏,他那時正寵愛新歡朱姬,對我也是頗多冷漠,對此也不甚在意。

後來,你父與那男子一日把酒言歡,無意提到此事,那男子許是酒後無德,竟說出心儀女子是你父的女人這樣的蠢話。

晚間,眾人喝的酩酊大醉,那男子竟跑到我的房中痛哭流涕,後來說著說著便動起手機,他本就身高力大又是壯年,我一個嬌柔無力的女子怎可反抗,最後竟被他酒後亂性汙了清白。

第二天一早兒,當我醒來之時,發現他並不在身邊,一切趨於平常,後來又傳出那男子留宿朱姬房中的消息,我甚至有些懷疑,到底昨夜一番恩愛是海市蜃樓,或是真實存在?

經過此事我也頓覺沒有顏麵再服侍你父,從此就在齋佛堂祈福誦經,不問世事。後來你父幾次三番前來討好,我自知是不潔之人,沒有權利對丈夫清冷怠慢,便與他重歸於好,各歸各位,相安無事。

不曾想,幾日前,蘇婉到佛堂來故意羞辱我,說那晚之事她也知曉,聲稱是你父故意為之,他為了榮華富貴將我犧牲,取寵獻媚。我不信此言,便找到你父質問究竟,誰知他卻矢口否認,全數推脫。

到此,我算是生無可戀,心如死灰,不再留戀花花世界,隻想一死有個清淨。我死毫不足惜,隻可惜你和瑾瑜兩人,從此無母,相依為命。他已成年,早晚成家立事,而你尚且年幼,如何自保?從此纖塵紫陌,徒留竹兒你一人,母親撒手人寰,你節哀順變,莫要傷心。

竹兒,畫中人便是那個男子,雖說他毀我清譽,但現在想來我也並不恨他,隻可惜今生緣淺,共待來生。

另外,你小時便有高人占卜算命,言及異日你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上之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見到這個男子,幫我將平時佩戴的佛珠轉送,告訴他那日之事切勿耿耿於懷,我不怨他,祝他福樂安康、長樂未央。

竹兒,不要埋怨你父,他隻是利欲熏心,迷失了良心。前路艱辛,你切要小心謹慎!

母柳月嬋絕筆

讀完此信,清竹的心如落無底深洞,耳側是呼呼的風聲,她的身體卻一直在下沉下沉,永不見底。原來母親並非病逝,而是自盡。她心中一直光芒萬丈的父親竟為了討好別人將發妻奉送。

可是,那個男子究竟是誰,思來想去,一個念頭陡然生成,他是——秦頤人。看來母親原來是極愛父親的,隻是後來府裏姬妾橫行,母親失意,最後竟將全部感情,寄托在對自己一片癡情並且強奪了她身子的男人身上。

“你在做什麽?”秦政俊朗的容貌裏有著幾分邪氣,目不轉瞬地看著若有所思的清竹,深邃的眼睛始終離不開有著絕色容貌的女子。

慌張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回方箱,合上蓋子,掖入錦被裏。

“沒,沒什麽……”清竹很是緊張,他的那雙黑眸內閃爍著光芒,讓人不敢迎視,“王爺,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息,來這裏作甚?”

他極品的容顏明顯與其他男子不同,與自身天生的傲然神態十分相稱,“愛妃莫非是忘了本王說的話?”

清竹的耳邊聲音大響,秦政方才在丁香園中的話襲人耳廓——我要囚禁你,你這輩子隻能做我的禁臠!

“你……已經有那麽多女人了,為何偏偏要我?”她的心緊繃繃的,打起十分小心。難道這個變態的男人大晚上來就是為了這個?

“可笑,愛妃是本王的女人,還想另嫁他人嗎?”想起晚間秦森和秦峯的話,他便語氣嚴苛,“愛妃勾引男人的手段還真是無人匹敵!”

她被氣得咬緊牙根,心胸口怦怦猛跳,“王爺難道不知夫貴妻榮的道理嗎,你如此輕賤我,自己也高貴不到哪裏!”

不怒反笑,整個人依然漾著無窮魅惑,秦政看起來更危險了幾分,“伶牙俐齒的小妖女,可想好了如何侍候本王?今晚以後你就是本王的女人,這輩子也別想逃走。”

他的眼中全是燃燒的欲望,但表情好似很認真,正用他的方式在承諾著某些東西。

清竹低垂的雙眸裏,閃過一絲絕望的光芒,咬著紅唇,隨手將飛鳳匕首握住掌中背在身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斷然不能讓這種人玷汙我的身體。

秦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一臉期待地等著享用今夜的盛典,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他忽然坐到清竹身旁,轉而環住她的腰身。

“王爺還真是喜歡強迫別人!”清竹擰了擰身子,她極討厭這個人渣男人的碰觸。

然而,他的黑眸裏卻沒有半分怒氣,一隻手緩緩移上清竹的小臉,輕輕的反複磨蹭,“愛妃動怒時這張小臉仍然美豔動人。”

“你……”剛想說些什麽,突然隻覺自己被他猛然拉進懷裏,剛剛張開的嘴瞬間被他吻住,唇與唇的糾纏那般的熱情熾烈,那般的纏綿綣繾。

清竹皺了皺秀眉,無助的抵抗著,直到意識到手中還有把匕首時,胡亂的向他刺去。

秦政本能的向後一閃,靠著床角坐著,但大腿上一把匕首刺進去大半,淅淅瀝瀝淌著血。

清竹的雙眸裏全是深深的不安與恐懼,覺得心髒裏的血都冷了。隻能身段輕盈、步伐靈巧地脫離了這個男人霸道的禁錮。

看到他的大腿血流如注,她的心口壓著沉重的巨石,幾乎快不能呼吸。怎麽辦,他受傷了,而且傷勢好似不輕,自己隻是無意識想要嚇唬他一下,怎就不小心傷到他了,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是必死無疑。

“王爺,你怎麽樣?”清竹不敢看他灼熱的視線,雙手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這不是鬧著玩的,刺傷皇子的罪名,是僅次於刺殺皇帝的罪名,這是無論身分何等尊貴也無法赦免的重罪。她身死並無所謂,但將自己奉為掌上明珠的父親和兄長到時也要一並遭殃。也許明日,傳到宮中,就會被滿門抄斬、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