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國兩製

秦政此舉意圖十分明顯,那就是要和皇後毫無關係、劃清界限。

眼見自己的親子對她的一番好意並不領情,朱姬好似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灰溜溜地難下台麵。她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今日人前故意親近不過是為了擺出一幅慈母之相,堵住悠悠眾口。當年秦政撞見自己的奸情,身為母親她便沒臉再見他一麵,最後索性將他過繼給蓉妃,丟棄在南齊,想讓他自生自滅。誰曾想這個孩子竟有野草一樣的頑強生命力,不但沒有死,反倒毫發無損地來到北秦,更是出人意外的奪得了秦憂王的厚愛。自己對他確實心存愧疚,但即便是腸子都悔青了,過去已成定局無法悔改,將來的大事更要運籌帷幄,現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馨妃見到朱姬母子之間的刻意疏離,更看著一身素雅但明豔妖嬈的清竹時,唇角揚起一抹罌粟一樣毒辣的笑容來,“政王妃是呂丞相家的千金吧,別說真是個古典秀氣的碧玉佳人,跟政王爺還真是天生一對呢!呦,我怎麽瞧著你們二人眉眼有那麽幾分的相似呢?”

這樣赤裸裸的挑唆,表明了就是懷疑秦政的父親另有其人,天下人都知道,呂相與朱姬有舊,話一出口,便引起眾人低笑議論。

皇後臉色慘白,雙拳緊緊握起,指節一節一節地發響。

“那是自然,這就叫作夫妻相,”清竹倒是凝眸看著馨妃,忽然清聲道,“馨妃娘娘真是好眼力,臣妾與王爺本就是佳偶天成的一對兒璧人,人家都說姻緣天注定,可見我和王爺還真是前世修來的情緣。”

“何為夫妻相?”秦頤人不解其意,疑惑地皺眉問道。

“回稟父皇,夫妻相就是一對夫妻相貌相似配對,我和我家王爺看起來可否登對?”清竹見幾人不明,黛眉忽地一挑道。

秦政看著與他並立,眉似新月,眼若秋杏的嬌豔女子竟不能自控的雙頰酡紅。

朝陽宮內所有人抬眸一望,到別說人家小夫妻還真真是一雙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嗬嗬嗬,”秦王被逗得沉聲大笑,“政王妃還真是毫不避諱呢!”

古時的女子讓人瞧上一眼就羞赧不能自製,哪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言不慚地揚言自己與夫君是天生一對兒,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語著實嚇得人不輕!

“政王妃還真是伶牙俐齒,聰明機靈!”馨妃眼中陰霾的氣息開始浮動,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神色,“皇上,既然這般聰慧不如就讓她也談談邑鄄和營丘的對策!”

秦王皺眉,一臉試探的神色,“那好,就聽聽你這個鬼丫頭的看法。”

“父皇不可,”秦政急忙出聲製止道,“清竹她從來都是胸無點墨,不學無術慣了,哪會什麽出謀劃策。”看到她為自己出頭,怕自己受人欺淩的情形,心像在黑暗中不斷摸索,終於找尋到一條明亮的線條,暖意濃濃,但他知道天家無骨肉親情,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入萬劫不複的陷阱。

“誰說我胸無點墨,不學無術?”清竹嘟起紅唇,滿臉埋怨道,“我可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才女,王爺不要敗壞臣妾的名聲!”

“原來呂二小姐是才女呀,”秦頤元適時地插入一句話,“四書五經可能吟誦?”

當年奪嫡的時候本有機會,但現在時過境遷,他也江郎才盡,光榮下崗成為馨妃一派的堅強後盾。

“好說,這麽簡單,我還能倒背如流呢!”清竹不甚在意道,“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經五書四!”

“什麽?”許是她念得太快,旁人並沒有聽懂。

“我說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經五書四!這回你們聽明白了嗎?”氣惱的撇撇嘴。

稍頃,殿內響起一片經久不絕的哄堂笑聲。

眼前的女人還真是天生的機靈鬼,這般狗血的橋段也能讓她想得出來!

“政王妃真真是慧黠可愛,口齒伶俐,有趣的緊!”馨妃斂起適才的一記假笑,“還請快點獻計!”牙尖嘴利的小賤人,今天看你如何應對。

清竹淺笑著頜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姐姐從小到大都沒有怕過的事,“父皇,我倒真的有此一記——一國兩製!”

眾人被她一個新鮮的名詞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全然雲裏霧裏。

“所謂一國兩製便是一個國家,兩種製度。”清竹踱著步子在殿內閑走,“邑鄄和營丘問題是我秦國祖輩端王遺留下來的曆史問題,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實現祖國統一是全秦國上下的強烈願望。”

她像曆史教科書一般背誦,開始了話題,“一國兩製的前提和基礎是一國——北秦國,兩種製度並存即是在我秦國境內實行原有的製度,而邑鄄和營丘實行大燕的貨幣和政策,這樣過渡時期政策不變,慢慢過渡待到五十年後一切歸為原有。”

她說得頭頭是道,還在期待在場人的掌聲,但熟知等待她的卻是眾人滿臉黑線的流汗。

這個女人到底在說些什麽奇怪的言論,居然一個人也沒有聽懂。

清竹僵直地看著眾人神色各異的眼神,不由得從上到下打了個激靈。為毛會介個樣子,這可是現代人最先進的理念,而且已經由中國率先成功的實施了。

“一國兩製?有些意思!”秦憂王皺起眉頭思索片刻道,“這是你想出來的?”不得不承認這個嬌弱俏麗的小女人,腦子裏的奇思妙想是自己這個縱橫政海多年的皇帝以前從未聽說過的,雖詭異但還有些道理。她真的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嗎,雖然麵貌如同一個模子雕刻,但性格舉止卻天差地別,想起嬋兒,往事如歌,難免不會有些心酸。

“不,不是,我哪有這樣好的腦子,是鄧爺爺想出來的!”清竹急忙謙虛地如實匯報。

“他身居何位?”

“他呀,他是個隱蔽山林的世外高人。”

“原來如此,有機會還想要清竹幫我引薦這位高人!”

引薦,要不要這麽誇張,我還不想死呢,想見也行,等你死了之後,我將你的骨灰撒到海裏去,這樣你們就可以見上一麵了!

“嗯,這個策略也頗為實用。”秦頤人陷入沉思,英氣的雙眉微微凝了凝,“待我日後考慮一番再做決定。”

皇後也被清竹幾分鍾之前的言語雷得不行,不過淡淡笑容,言語溫和,但笑意未到眼底,“政王妃還真是聰明的緊呢,看來本宮應該賞酒一杯!”

清竹怔愣愣地上前謝禮,接過溫熱的酒杯一飲而盡。她在品嚐瓊枝玉露的同時,總感覺有雙隱藏深霧一般的眼睛盯著自己,轉頭看見呂妙竹那雙驚異又暗恨的眼神,自己也是一驚,怎麽就忘了瑩兒曾經說過,從前的呂清竹大字不識一個,又不會飲酒呢,自己今天一番舉動要定是引起別人的疑心,倒時恐怕禍端將至。

“宴會現時開始,歌舞彈唱,鼓樂齊鳴!”一場豪華的宮中晚宴在小德子的唱吟聲中拉開帷幕。

這是皇宮裏一年中的少有盛大宴會,眾人你斟我飲,推杯換盞,不勝歡喜。

清竹卻隻是低頭看著眼裏的菜色,全沒了初來時大快朵頤的心思,想著自己究竟要如何應對他日妙竹徹頭徹底地詢問時不覺滿座佳肴索然無味。

“你怎麽了?”秦政已經悄悄地觀察她好一陣了,這個女人一貫胡吃海塞,吃相不雅,但現在卻好似丟了魂似的心不在焉。

微卷的睫毛,向上翹動,挺立的圓鼻,精致的下頜,她完美的足以讓任何男人心動,他渾然不覺自己已經看得走了神。

“我沒事。”清竹郃首點頭,紅唇嘟起仿佛任人采摘的櫻桃,微微笑著便讓人心魂不寧,此刻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多年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心已經死了化成灰了,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顆已經枯萎的心又活了過來。

秦政承認三個月前自己也曾動心,對那個雪穀中與她不離不棄的醜姑娘動情,但那時的他將感情摻雜了太多的東西,除了真心之外更多的是利用、憐憫和愧疚。

但眼前的女子不同,從自己在洞房中望著她的第一眼時,他便恍惚了,尤其是發現這個女孩有好多與眾不同的地方和那個醜丫頭十分相似時,他便不可救藥的陷進去了,無法自拔。

宮宴過後兩人便要留宿宮中,孤男寡女.幹柴烈火,莫非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秦政正在神遊太虛,便聽到有人輕喝一聲,“接下來便是麵具美人舞!”秦頤凱雙手擊掌,露出滿臉期待欣喜的表情,仿佛期待著一幕宏大輝煌的表演。

隻見一簇簇的佳人分成兩方陣營,一方舞者頭帶獸臉麵具,身披彩緞,另一方舞者身著五彩服飾,帶著木製繪彩圖的麵具,中間一個豔麗的女子麵罩紅紗。

兩隊佳人腰上掛著腰鼓,一場豔舞極具色彩,鼓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