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竹杖

清竹坐在秦政身邊,身體似乎有些搖搖欲墜,心像被貓爪子撓過一樣,坐立不安。

恏毐雖是恭敬但還是笑嘻嘻地問道,“政王爺,皇上下的旨意,我們這些奴才不敢違拗,要不您就自己寬衣解帶吧!”

秦政僵直的身子有了一些晃動,但還是保持臉上不急不躁的表情,“父皇不必掛念,孩兒並未大恙,而且已經讓竹兒包紮消炎過了。”他知道紙包不住火,眼前的形式隻要父皇下令恏毐強行檢查,自己受傷的事便真相大白,他隻有先承認下來,然後再想辦法解決。

“看來腿傷是真事了!”秦王眼色忽陰忽暗,“政兒的傷是如何得來的?”

秦政看到恏毐蠢蠢欲動的眼眸,唇角那一抹懶洋洋的笑容極冷,指著一邊靠在桌旁的竹杖道,“說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前幾日晚間我到竹園和愛妃相會,愛妃言及愛慕本王的一身武藝,政兒便削斷了一根綠竹,以竹為劍練起最近新學的功夫來,誰知所練最後一招並不熟練竟然將竹杖不小心插入腿中,我自知如果讓府中其他下人們知道這事,定讓人笑掉大牙,孩兒天生就好麵子,所以沒敢張揚,讓竹兒幫我簡單包紮一下就算了。”

恏毐臉上突顯一記了然於心的假笑,他拿起那根翠綠的竹莖,仔細觀察下麵的切口,果然見到一些血跡,“這樣奴才就更應該看看了,政王妃不通岐黃之術,真是擔心她處置不當,清理不淨呢!”

秦政卻一笑,如平湖秋波般和暖,將探尋的目光投向秦王,“父王,傷口剛剛愈合,這樣再次查看恐怕有礙病體複原。”

秦王嚴肅深沉,冷硬無情地擱下一句話,“就是為政兒的身體著想,才必須查看,如果真是竹棒所傷,自然無話可說,但如若是皇兒枕邊睡著一條凍僵的毒蛇,朕也絕不姑息養奸。”

恏毐得了秦王的允許,屈膝下蹲,半跪在床側,還沒請示過秦政,就心急地將他下衣撩起,脫下貼身小褲,大腿上包紮的密密一層厚厚的白色紗布赫然眼前。

乳白色的薄紗棉上早已被血色染透,一眼就可以看出傷勢不輕。

“政兒的腿傷得怎樣?”燕王突兀的焦急說道,臉上擔憂之色驟現。

眾人都是一臉懵懂地側目,看到燕王一往情深的感懷之意,相互傳遞眼色,而後都是驚異地望著秦政。

秦政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頰忽而被紅暈取而代之,尷尬一笑,“燕王陛下厚愛,如此關懷讓政兒受寵若驚。”

一旁久立的清竹終於難以按捺,心裏凜然,朗聲道,“恏毐公公,政王爺腿傷嚴重,臣妾好不容易包裹好,更應該精心調養,您這般貿然打開,不是讓他再次受疼嗎?您為了看一個無足輕重的傷口,忍心置王爺的痛楚於不顧?”

恏毐聽了清竹一番說辭,露出奇怪的笑容,“長痛不如短痛,如果眼下不好好處理傷口,任人隨意處置,那來日傷口清理不當,潰爛發炎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秦政咬牙皺眉,隨即釋然,“那就快動手吧!”

恏毐小心並迅速地動起手來,不消片刻,血紅色的紗布全然褪下,傷口露了出來,

眾人驚呼一聲。

腿上的傷口極不勻整,皮肉外翻,裏外血肉模糊一片,露在外麵的肉呈現一點白色,顯得異常可怕猙獰。

清竹看得心驚瞻顫,心跳速度明顯加快,這一切都讓假意審視傷口的太監看著眼裏,他故作悚然道,“王爺的腿傷得不輕,當時怎麽可以不通知太醫呢?竹園的這根竹子惹禍不少。”

清竹在看到可怖的創麵後,臉色極為難看,眸光中夾帶著幾分犀利,細心瞧了一眼那根秦政一直用作手杖的綠竹後,心中已然明了。如果是刀傷傷口勢必是長線型的刀口,但眼前的傷處是一個截麵為圓形的創口,秦政果真是個狠心的男人,他竟然用竹枝插入傷口,思慮周詳,處處為她著想。

“傷口既然都看了,這位公公精通醫術,想來一眼就可以看出,王爺是被竹子所傷不假吧!那就請趕快為王爺重新包好,不然還想怎樣?”清竹厲色道。

恏毐心生不祥之兆,原本興奮的妖媚容顏瞬間被失望代替,秦政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以後更要防備忌憚他幾分。仔細湊近來看,狐疑地問,“王爺的傷表麵看來卻是竹子所刺,但一切的結果還要檢查裏麵才能做出定論。”

清竹聽到他的話,被嚇了一跳,悚然道,“莫非恏毐公公要扒開傷口,重新檢驗不成,讓好不容易愈合的皮肉再次分離,王爺再疼上一次?”

恏毐卻死勁盯著那恐怖的傷口,企圖從中找出一點被刀刺傷的痕跡來。但刀口小,竹子大,一個小小的傷口上覆蓋了一個更大的傷口,哪裏還能看出原貌?

清竹還想發話,這時隻見恏毐快速地伸出雙手,鐵鉗一般固定大腿,兩手迅猛地掰開已經結痂的傷處。

“啊……”秦政猛地大聲哀嚎,額角突突冒出冷汗,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兩隻大手緊緊地攥起,牙齒已經將下唇咬破。

“你,欺人太甚……”清竹突地站起,揮手便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恏毐原本白嫩的臉頰登時出現五條耀眼地紅痕,但他紋絲未動,臉上還帶著冷漠,眼角已經在傷口中如其所願地尋找到那個自己一直找尋的目標。

他迅速從自帶的藥箱中取出鐵質的鑷子,將傷口裏麵的殘留之物取出,在看清之後,臉上現出失望的神色,而後又將不悅小心暗藏,用帶著笑音的話語道,“政王妃還真是粗心,這傷口裏麵還有存留的竹片,難怪王爺會疼痛難忍,還是皇上英明,否則政王爺這條傷腿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就難以保住了!”

恏毐本來滿心歡喜地認為裏麵一定是銀針或者暗器,這樣麵前的傲氣女人就難逃秦王的重責,但最後發現居然是竹屑,這個時候一顆歡心立時掉在地上,摔成粉碎的碎屑。

清竹的眸底全是深不見底的恨意,曼聲道,“恏毐公公還不快點為王爺醫治,是想讓他流血不住,不治身亡嗎?”

秦政的胸口不住起伏,喘著粗氣,但仍然咬緊牙關沒有再哼出一聲。

恏毐的一雙大手很是利落,立即挑好竹刺,敷了金瘡藥膏,用白紗仔仔細細地包紮。

一番折騰,將原本就帶著傷痛的秦政折磨的不成樣子,身上冷熱交加,難受得直想暈倒。

經過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旁邊的幾位女眷腸子都要揉在一起了,膝蓋發軟,轉身就往外跑,一手倚著門柱,一手捂著嘴,“哇”地吐了一地。

如此一來,秦王隻好下令將好好的一場宮宴草草結束,一方麵是想讓秦政早些修養,另一方麵也確實看出眾人都已無心用餐。

晚間,清竹夫婦留宿在摘星閣內,秦政本已經見好的傷處硬生生讓人撕裂開來,刀傷沒全好,又添了發熱症狀,入夜的時候病得更加嚴重了。

皇子生病,千金之軀,何等尊貴,太醫院自然不敢怠慢,連夜又給他處理傷勢,熬了一些湯藥,清竹也是夜不能寐整個晚上都在為他喂藥,擦身,用冷帕子敷頭。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日,秦政的燒已經退了,他腿傷實在厲害,竟然連坐起來都勉強了,清竹想他的傷畢竟因自己而起,便為他親手熬製一些魚湯。

冒著熱氣的銀質湯盤端到他麵前時,秦政的臉上漠然黯淡。他的腦海中有一個嬌小的人影劃過,一個醜陋的女子也做過同樣的食物給他,記憶中那碗魚湯雖然連鹽巴都沒放,淡而無味,但卻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自己一生一世也難以忘懷。

清竹看得男子眼中的猶疑,有些氣惱,清了清嗓子道,“王爺不敢食用,莫非是怕有毒?”

聽到她的揶揄,秦政隻是恍惚一笑,“本王還真是怕了你了,既然敢用匕首刺傷夫君的大腿,說不定也能做出投毒暗害的伎倆。”

清竹被他說的話深深一痛,又傷心又氣憤,當場就罵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看你身體虛弱好心幫你調整,你卻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負,也怪我瞎了眼,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人,一番好意是錯付了!”

語音未完,她便舉起手中的湯盞,喝了一大口,然後咂咂嘴道,“真要是有毒就先毒死我算了!”說完,又仰頭含了滿口的濃湯。

美味的汁液還未咽下,腰身卻被人緊扣,秦政手中使出大力將她拉到身邊,冷硬的薄唇附上她嬌豔欲滴的紅唇,輕輕撬開緊閉的牙關,將裏麵全口的鮮湯奪進口中。他的唇霸道之極,又幾日未曾修麵,臉上的胡茬紮得人厲害。

清竹極力想要掙脫,可身邊的男子如狼似虎一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濕滑柔嫩的小舌緩緩地撥弄她的丁香,一圈圈一回回,毫不疲倦,她在反複吸.允女人口中的蜜.汁,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口的美味,恨不得時光停滯,永遠維持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