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本尊專製各種不服!

人之將死,往往會回憶過去種種,若無留戀,若無不甘,死又何妨?

林林總總的片段,貫穿了過去的歲月,那些記憶猶深的畫麵,如同尖刀,狠狠的刺向薛浩的心房,這身體之痛,識海之折磨,又如何比得上心間的神傷,他還有許多心願沒有實現,他還想君臨南疆玄女宗將妹妹帶回來,他還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問問當年為什麽要拋棄他?甚至關於此地傳承,他有極強的信心得到,他堅信自己能夠破除這黑山禁製,他堅信自己能夠恢複神念與修為,甚至最終得到這傳承!

可天意弄人,在他尚未成長起來,便無情的想要扼殺他!

這股悲情!

這股憤慨!

這股不屈!

誰人能懂?

“呃……啊!”薛浩捂著頭顱,七孔都在流血,腦海中回蕩的,是那封崖子無情而邪佞的奸笑,他仰天長嘯,可這一嘯過後,或許就該解脫了!

此時,這虛影已然癲狂,甚至到了如今,它已然丟棄了奪舍之念,是薛浩,激怒了它,它的怒意,比之薛浩,一點兒也不少,曾幾何時,他是化神期的無上大能,無論是在南疆還是東土,無人敢主動招惹,就是這樣的威勢,使得它放不下!

它放不下,放不下昔年被逍遙子的無情蔑視,它修為再高,在逍遙子麵前,如同螢火之輝!

這種恨意,便是它埋藏了萬年的怨念,沒想到今日,這逍遙子的族人,同樣是聖人之體,可修為卻是在眼中連根蔥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卻敢於羞辱它,輕視它,那種輕視,不是裝出來的,是發自肺腑的,是赤裸裸的!

昔年,便被逍遙子輕視,如今,卻又被小輩輕視,這種怒意,誰人能懂?

“該結束了!”薛浩嘴角緩緩露出一抹苦澀,更是在耳邊,仿佛聽見了封崖子暢意的咆哮……

“逍遙子!老夫鬥不過你,就拿你之後人開刀!!哈哈哈!”

笑聲回蕩間,仿佛那種大仇得報的感覺,薛浩嘴角更加苦澀,隻是在這一瞬間,他身體某處,突然衝起一陣綠光,這綠光濃鬱,且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瞬間彌漫薛浩全身,使得先前遍體鱗傷的他以極快的速度在恢複。

這綠光來的突兀,甚至薛浩尚未反應過來,在圍繞自己的身體運行一個周天之後,驟然衝進薛浩的識海,與此同時,其內響起驚恐的咆哮。

“啊……這是怎麽一回事?!!這股意誌!是……是……是你!怎……怎麽可能?你還活著?”像是認出了極為可怕的存在一般,封崖子的聲音異常的驚駭,甚至是在顫抖,仿佛這一刻,他重新回到了昔年麵對逍遙子的那種場麵,仿佛自己,化為了螻蟻!

片刻,一道綠光包裹著黑霧自薛浩的識海衝出,漂浮在他的麵前,這綠光,薛浩自然熟悉,隻是而今在看去時,卻是有了一些不同,甚至此刻薛浩猛然的感覺到,在麵對這綠光時,有一種無形的王者威壓,驟然襲來,使之臣服,仿佛是一位久居上位的王者,需要人們去叩拜。

這還是並沒有針對薛浩,而此刻被包圍在虛空中的虛影,已然接近潰散,封崖子的輪廓,正在猛烈的顫抖,甚至薛浩猛然看去,這封崖子,儼然在跪拜!

這綠光,正是薛浩身上的玉佩!

“你……你……啊……”封崖子戰戰兢兢,尚未說完,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痛楚一般,比之前薛浩所受,隻強不弱!

此刻在看去時,那封崖子虛影,某一些部分,已然冒起青煙,正緩緩的被那綠光吞噬,每一次吞噬,它的懼意都增強了無數倍,因這綠光,一陣扭曲,儼然化為半邊頭顱,這頭顱看起來並非虛幻,其上有著半邊女子的麵龐,似笑非笑,與之前玉佩上的女子烙印,一模一樣。

這一幕,令薛浩震撼,他早就知道這玉佩不凡,可一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真正低估了它。

“你……你昔年不是為了追尋轉生花,再續天命,進入雲頂天宮,隕……隕……”此刻,封崖子哪裏還有先前的囂張,因它怎麽也未想到,這尊存活了無盡歲月的尊王!此刻居然還活著,雖然不是實體,但僅僅是這玉佩之身,亦讓他顫抖,即便他如今肉身齊全,再現化神巔峰的無上修為,麵對這尊存在,也隻有逃命的份!

“隕落在雲頂天宮那尊聖人手上了是吧?”玉佩傳出一道神念,無喜無悲,可封崖子卻是更為顫抖,自己這不是找死麽?明明眼前的尊王,依然有著尊者威勢,依然是那個敢與攻天五族一爭高下,敢與人族最強大的尊王大戰的存在,又怎麽可能隕落呢?

“尊……尊王,晚輩……晚輩不敢……”

“你……要奪舍這小子?”玉佩發聲,威壓盡顯,那半邊女子烙印之上的眼睛,緊緊盯著封崖子所化虛影!

“晚輩……晚輩不敢……”

這一幕使得薛浩更為驚異,這封崖子身為化神修士,已然活了上萬年,可在玉佩麵前,卻自稱晚輩,若真是如此,這玉佩的存在歲月,讓薛浩不敢想象。

“父親……母親……你們……到底是何人?現在……又在哪裏?這玉佩,到底與你們……有怎樣的關係?”薛浩心中自語,這玉佩,顯然在無盡歲月前,是一尊可怕到極點的存在,絕對超越化神期,那麽將這玉佩交給自己的親生父母,又將有著怎樣的來曆?

“叔叔隻記得,你的父母絕非凡人,叔叔見識不多,但知道這個世間是有仙人存在的,而你的父母,當年將你兄妹兩交給我的時候,叔叔曾親眼看見,那男子極為俊朗,劍眉星目,身披錦袍,猶如人間的皇帝出巡一般,駕馭著九條神龍、在雲層飛舞,而那女子,則風華絕代,頭戴鳳冠,他們二人朝叔叔深深一拜,便消失在了天際!”

這些話語,是昔年薛浩在小山村的叔叔所言,當時薛浩年幼,覺得這如同神話一般,是叔叔騙他的,可直到現在,他儼然覺得,那些都是真的,因為,他如今便是一名修士,他知道境界達到某種可怕的高度,便會有這等能力,可駕馭九條神龍,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思緒飛回,這邊,對於玉佩的問話,封崖子已然顫顫巍巍的回道:“若這聖人族的孩子,與尊王有關,就算是借晚輩一萬個膽,晚輩亦不敢有所作為……”

“你是說你沒有起奪舍之念?那方才你竄入他識海?是為了什麽?你當本尊好蒙騙麽?啊?”

這一聲聲的質問,使得封崖子的虛影竟然有種將要消散的節奏,此刻他苦澀的答道:“是……是的……晚輩起初是要行那奪舍之念,可尊王你亦知曉,如尊王這等經曆過三災九劫的存在應是明白,晚輩這幅樣子,恐難奪舍成功……”

這回封崖子倒是非常的老實,本以為說出實話眼前的尊王會舒坦一點,可下一刻,他錯了……

“那你方才還說沒有起奪舍之念?你當本尊是凡夫俗子,任你玩弄嗎?”

“尊王……您……到底要晚輩如何回答?晚輩真的不敢……”

“你是在怪本尊嗎?”又一聲質問,如同雷鳴,使得封崖子不停顫抖,雖然如今它不是實體,可眼下,薛浩卻是見到,連虛影,都形成了這樣的情景。

此刻,封崖子是欲哭無淚,若它有化神肉體,必然已經崩潰了,它萬萬沒想到,這尊傳說中的無上尊王,妖族的絕頂強者,會存活到現在,並且,與這聖人一族的少年有著如此重的關係,之前的威風,如同一個笑話,狠狠的抽打他的臉,甚至他已然後悔,不該招惹薛浩,不該生出歹念。

“尊王,不要再折磨晚輩了,橫豎是死,給晚輩來個痛快吧!”雖然苦澀,它已然沒有多大的要求,它知曉必死,可死法有千種萬種,甚至是生不如死的,眼前的尊王,絕對辦得到,它不敢在死前豪邁的說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橫豎是死……”

“你服不服?”

“我服……我服……”

這句問答,使得薛浩哭笑不得,顯然之前發生的種種,這玉佩是知曉的,這是在為他出氣,想到這裏,薛浩心中卻是有些感動,這氣,的確出的很好,很暢快!

“本尊專製各種不服,你是否真服了?”

“服了……晚輩服了……求尊王讓晚輩早些煙消雲散吧!”

此刻,死亡已成為了它最大的奢求,它不得不求,因為,如果不求,就沒有痛快的死法,它求的,不是放過它這一絲意誌,它求的,隻是痛快的死!

這種憋屈,唯有它自己能夠體會,可它不得不這樣做,它隻能憋屈的死,因為,它招惹了薛浩!

“滿意嗎?”這玉佩傳出一道神念,顯然,是在詢問薛浩。

可就是這詢問,使得薛浩愕然起來,他本以為,這玉佩救自己一命已是極限,甚至之前薛浩認為不靠譜的底牌,其實就是玉佩,他已經做好遵守承諾,若這玉佩救了他,便答應它的條件,幫助其得到山妖,即便不是這般,也得付出一些代價,可如今玉佩這態度,怎不讓他愕然?

眼下自然沒有多想,薛浩目無表情,緩緩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那虛影激動無比,剛想道謝,卻是被這玉佩上女子的嘴部輕輕一吸,便是化作一股煙霧,直接被吸進去。